众多大小土匪占山为王,绑票勒索,良民百姓苦不堪言。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崇祯十一年,女马贼许月娥脱颖而出,她率领虎威寨的好汉,剿灭本地大小无数匪贼,一统本地江湖,奉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使赞皇县当地百姓日子好过了许多,甚至开始有士绅为许月娥其人吹捧。
此后时日,许月娥将触手伸到邻县,相继与临城县杨姓马贼部、元氏赵氏土匪部、高邑孙姓马贼部火拼,尽灭之,声势越张,部众达千人,崇祯十一年三月,许月娥立下军律,不再劫掠真定府境内之民。
在许月娥管束下,当地民生安定,乡绅百姓赞许,许月娥声望压过当地官府,众人开始以豪杰称之。
十一年下,东奴入寇,许月娥改其部为杀奴军,斩杀清兵二百余,又参与巨鹿之战,更是远近闻名,并在事后受封赞皇守备,彻底洗白,从匪道人物变为官府中人,成为一时传奇人物。
此后数年间,许月娥在赞皇、临城、元氏、高邑等处卖力经营,摊派费用,收取赋税,养兵马数千众,崇祯十四年时,许月娥更成为游击将军,威望素著,当地百姓只知许娘子,不知官府也。
这年四月,忠勇伯王斗路过赞皇,许月娥怀孕,消息传开,当地百姓皆是欢喜,许多士绅百姓还自发送来安胎用物。
崇祯十五年二月,许月娥产下一子,取名王忆,当地父老又庆贺了一番。忽忽几个月就过去了,似乎这段时间内许娘子静默了,只在府内专心安养与抚育孩子,有些不管外事的样子。
而在这日。赞皇城的游击将军府内,忽然传出一阵婴孩的笑闹声,此处邻近城池西面,原本是当地守备府邸,内有一座塔楼。登上塔楼,就可以看到城西北的壑壑山。
“宝宝,到娘亲这边来……”
一张铺着锦垫的罗汉床上,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婴正摇摇晃晃走着,他更多是在床上爬来爬去,睁着一双大眼,小嘴只是发出含糊不清的嘀咕声。
看着床边的母亲,他咯咯笑着,蹒跚的奔了几步,奔到母亲的怀抱中去。
“我的儿子……”
许月娥一把抱起王忆。在他脸上猛亲,惹得婴孩更是笑个不停。
或许是生育后的缘故,许月娥脸上有一种母性的光辉,胸脯更加饱满高耸,英气中带了一丝妩媚,她身材也仍然不损,一样细腰丰臀,唯有秀目中隐带的冰霜与煞气,可以看出那种久据高位的气度。
“小少爷长得真象大将军。”
旁边当年随她一起出走,又充为贴身护卫的一女赞道。
不过身旁几女欲言又止。终于一人忍不住道:“月娥姐,真的要这样做吗?”
许月娥笑着,只是爱怜的抚摸自己儿子的小脸,旁边一女忿忿不平道:“也不看看俞鸾、简要、卢景祥他们多过份。贪图徐标老贼厚利,想将我们的兵马拉走,不狠狠杀一批,又如何才能服众?”
在崇祯十四年下到崇祯十五年下这段时间里,许月娥顺着潮流,其实也有在训练一些新军。还聘请了靖边军一些教官。
许月娥起家后,虽兵马很快膨胀到骑兵一千,步兵三、四千,担接下来却后续无力,几年下来,不过只马队二千,步兵五千,就再也增加不了了。
而且还良莠不齐,很多士卒,特别是马兵匪贼习气难改。
这不若王斗,在挺过最初养精蓄锐时段,可以几万,十几万的暴兵,还尽是良家子精兵,所以在杨国柱、虎大威、曹变蛟等人大练新军后,许月娥也琢磨着编练新军。
只是因为怀孕,还有坐月子,专心教养儿子等杂事,不免放松了对政务的管理,真保镇巡抚徐标就趁机将手伸到许月娥麾下。
许月娥虽努力效仿王斗练兵,但对军队的控制权,却不能与王斗相比,王斗的靖边军战士,可以做到便是将走,兵也拉不走一个,甚至连个护卫都带不走,但许月娥就不行了。
原本就对编练新军不满,加上徐标放出的主政一方,还有游击,甚至是参将、副将等优厚条件许诺拉拢,原来作为许月娥心腹,但只是守备与千总职的俞鸾、简要、卢景祥人等心动了。
当年许月娥灭杀戴禧等七个不服她管束的小头目时,俞鸾、简要人等便是在那一批提拔上来的,他们麾下统领的,还皆是三等兵制中的一等战兵。
几年下来,这些人跟随许月娥南征北战,更打过巨鹿之战,主从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只是,这都抵不过利益。
这些人虽有分田分地,却不耐耕种,许月娥编练新军,也让他们有边缘化的感觉,加上徐标拉拢,他们都想走,走不说,还想将麾下马兵拉走。
许月娥冷淡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此时外界已是暗潮涌动。
听身旁各女愤怒的说着话,许月娥仍是不语,只爱怜看着自己儿子。
良久,她轻轻说了一声:“儿啊儿,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她缓缓放下儿子,眼中皆是冰霜冷漠之色,她不屑道:“他们想反了天了,却不知道,这里才是我许月娥做主。”
她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身旁一女眼中露出森寒之色:“都安排好了。”
许月娥缓缓系上自己的披风大氅,她包好帕巾,又将一物插在腰间,最后脸上露出冷酷之色:“走吧。”
众女都跟在她身边,走到房门时,还有四个体格肥硕健壮的女相扑不声不响的跟在身旁。
王斗的大将军府,训练了一批女相扑,供家中女眷娱乐不说,同时还有作为护卫之用,谢秀娘的贴身丫鬟春春。便是一个相扑高手,精通摔跤与缠斗。
此时这四个女相扑衣内还有精良的锁子甲,却是谢秀娘听说许月娥怀孕后,专门从府内调来给她的。
……
“哈哈。喝……”
虎威寨聚义大堂内,一帮粗壮的大汉正在呼三哟四,推杯把盏,他们虽是官兵了,却还是棉袄皮袍的各色打扮。个个皆是桀骜不驯,肆无忌惮的眼神。
流水般的酒菜送上来,有鱼有肉,非常丰盛,这些人更是吃得杯翻酒撒,呼来囔去,相互斗酒的,弄得席间一片狼藉。
举止粗野的俞鸾、简要看着卢景祥若有所思,叫道:“卢瞎子,在想什么呢。你这好酒好肉的不吃,在想娘们吗?”
堂内又是一片疯狂大笑,尽现粗野豪气。
那卢景祥略为干瘦些,在杀奴军中,算是有城府之人,因总时不时眯起双眼,又兼视力不佳,所以有卢瞎子的外号。
闻言他放下酒杯,说道:“你们说,许月娥招我们到大堂内有什么企图?不会有什么算计吧?大家都知道她的事。这女的可是心狠手辣,杀人如草芥的。”
俞鸾不以为然:“她能有什么企图?眼见兄弟们要走,终于忍不住了,想安抚我等呗。”
简要也是道:“眼下旧军内。不论是马兵还是步卒,许多人都被我等拉拢了,许月娥再不放下姿态,到时只余她一个光杆游击,能顶什么用?就靠那些没见过血,软塌塌的新军?”
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痛恨的神情,他娘的新军,油盐不进,想拉拢都无从拉起。
又见卢景祥还是不安,宽慰他道:“放心吧,大堂内外某都看过了,除了侍女厨子就没有别的人,不会设有伏兵的,在寨门下方,兄弟还安排了人马……许月娥在这老寨大堂内款待我等,怕只想以当初义气打动我等吧?”
俞鸾淫笑道:“说不定还要动用美人计呢。”
众人更是一阵颠狂大笑,说实在的,许月娥冰寒冷傲,威严中又充满风情,特别生了儿子后,风姿不减反增,那种英姿与女人的妩媚,他们虽身为部下,也常常看得垂涎三尺,此时谈起这事,他们尽充满兴趣。
卢景祥笑得喘不过气来,他也放下心来,更色迷迷指着俞鸾道:“还是俞兄弟有想法……不过老实说,妇道人家就该在家里带孩子,这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况乎她们先天劣势,这不,一怀孕,生孩子,这兵权不知不觉就……”
“游击将军到!”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打断了众人的污言秽语,就见许月娥带了一些护卫淡淡的走了进来,特别她身后肉山似的四个女相扑,给了众人沉重的压力。
立时堂内鸦雀无声,许月娥积威已久,虽然先前俞鸾等人言行无忌,但当面对着许月娥本人,各人还是不由自主心下惧怕。
许月娥缓缓在主位坐下,身旁一个女护卫给她斟上了酒,然后她举起酒杯,俞鸾、简要、卢景祥三人,还有他们带着的一些亲近部下,都不由得举起了酒杯。
许月娥捏着酒杯,目光一一看着各人,眼中颇有沉痛之意,她缓缓说道:“小妹能走到这一步,兄弟们功不可没,想当初我们出生入死,更一起打过鞑子……
“俞守备你,为小妹挡了一刀,简千总你,为小妹挡了一箭,卢守备也是一样,屡次出谋划策,此恩此德,我许月娥从不敢忘!”
“只是……”
她眼中忽然露出狠厉之色,厉声喝道:“你们翅膀硬了,想要自己飞了?想要背叛我?”
她一掌拍在桌上,碗筷丁当作响。
堂内一阵骚动,事情急转直下,卢景祥等人都不由自主站起来,好象这娘们这次款待不安好心的样子!只是伏兵在哪,难道许月娥想以这几个女护卫对付厅内这帮大汉?真是笑话!
俞鸾猛地站起,他一把将面前杯碗扫个精光,碎片哗哗的落在地上,他怒声大喝:“许月娥,你娘的什么意思?”
许月娥眼中露出冷漠之色:“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吧!”
就在这时,山寨下的兵营铳声大作,夹着阵阵哭喊尖叫,还有后堂脚步声大起,然后一队队手持鸟铳的新军战士涌了进来。
俞鸾等面若死灰,不约而同叫道:“地道,堂后有地道……”
卢景祥更放声惨笑:“老子忘了,真忘了,这臭娘们当年就是这样杀了戴禧等人……哈哈,老子好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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