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炉火中,其中两个架着铁架,一个烫着热酒,一个烧着茶罐,钟氏笑着去厨房,连道给众人做些好吃的。谢秀娘则到茶罐前看了看,给众人各倒了一杯热茶,又要出去扫雪续水。
倒茶时,韩朝几人都是站起来,道:“怎敢劳动小娘子。”
钟调阳也是站起来说道:“有劳表弟妇了。”
钟正显老气横秋地稳坐着,他看着谢秀娘的身影,笑了一声:“这丫头倒也伶俐,就是瘦了些。”
又对王斗道:“外甥啊,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该是考虑多纳侍妾,传续子嗣才是。”
王斗淡淡道:“这事将来再说吧。”
谢秀娘的身影顿了顿,听到王斗的话后,便掀起暖帘出去了。
王斗又问起钟正显:“舅舅此次到保安州来,所为何事?”
钟正显叹了口气,原来他们钟家现在家口多,田地少,加之田地干旱,生活是越来越难,听闻姐姐这边发展不错,外甥也升了总旗,还建了一个屯堡,便带着儿子想来投靠。
钟正显道:“你舅舅倒是没什么,也习过几年字,外甥帮找个书吏,写写算算的话计便可!倒是你表兄,要劳外甥多费心了。”
钟调阳站起来对王斗拱了拱手,便沉默地坐了下去。
王斗却知道这个表哥和自己一样,从小习武练字,学得一手的拳脚枪棒,自己屯堡百废待举,这样的人却是自己用得着的。
他站起身来,对钟调阳微笑道:“知道表兄从小习得一手的好拳脚,有没有兴趣来耍两手?”
钟调阳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道:“好,就请表弟多多指点了!”
两人来到院中,韩朝几人也是争先恐后地出来看热闹。
钟调阳摆了一个拳架子,稳健地道:“表弟,请!”
他的双手布满老茧,一看就是练了多年的好手。再看他的右脚上前,双眼平视,两拳蓄势待发,正是正统的太祖长拳。
王斗道:“表兄,请了!”
也不多言,摆了一个拳势,猛地发力冲出,进击钟调阳的面门。
拳头击出,“哗!”的一声响。
钟调阳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他全身下压,左臂格挡,两人拳臂相交,发出巨大的骨肉相击之声。
钟调阳身子猛地压成弓步,同时右手刁出,并以勾腿法连环相踢。
眨眼间两人相击数次,以硬对硬,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二人都是攻势猛烈,王斗双拳直进直出,大开大阔,正是军中的“劈挂拳”,向以刚猛闻名。
钟调阳也是拳法豪迈威猛,同时套路严谨,动作舒展,两人相击多次,仍是不分胜负。
毕竟不是生死之战,两人打了一会儿,便同时分开了。
王斗哈哈大笑道:“表兄果然是好身手,佩服。”
心下感觉钟调阳的拳法气势澎湃,长打短靠,爆发力强,在近战肉搏中很有威力,不过中规中矩,少了军中那种凌厉的杀气。
钟调阳脸上露出笑容,抱拳道:“却是表弟相让了。”
钟正显早在旁笑得合不拢嘴,他走上来道:“你们兄弟俩就不要相让客气了。”
他期盼地对王斗道:“外甥啊,你表兄这身手还帮得上你的忙吧?他不但通拳脚,枪棍也很厉害,还有他的箭术,在我们那,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手。”
王斗微笑道:“舅舅客气了,表兄这种人才,我可是求之不得,正好,我那边缺一个队头,就让他过去吧。”
钟正显立时乐不可支,旁边的韩朝几人也是看得佩服,钟调阳能在王斗这么凌厉的攻势下坚持这么久,确是不简单。
钟调阳也是谢过,这时听到钟氏的声音响起:“啊呀,你们兄弟俩怎么一见就打起来了?快快过来吃饭。”
……
厅堂上摆着一张大桌,桌正中摆着一炉炭火,上面架着一锅滚沸的羊肉汤。旁边还有几盘菜,鱼肉鸡蛋都有。此外旁边还有一大笸的白面馒头,又还有一大盆的拉面条子。又有云糕、红枣,栗子、杂糖等点心食物。离桌旁不远的炉火上,又在上面呼呼地烫着热酒。
看着这么丰盛的饭菜,钟正显口中是垂涎欲滴。
众人入座,坐上时,王斗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娘亲,秀娘,那日去州城办置年货时,我顺便给你们买了一些礼物。”
韩朝给王斗拿了一个包裹过来,王斗打开,里面却是一些锦缎衣裳,首饰,与女子用的胭脂花粉等物。
王斗拿出一件翠绿绸的斜襟袄与一顶锦毛小帽,还有一只银笄,一些花粉,一双鞋面上刺着金花的凤头鞋给谢秀娘。拿了一件白绫比甲,一件大红背子,几只簪钗给母亲。
谢秀娘和钟氏都是又惊又喜,谢秀娘含羞地接过,高兴地道:“谢谢哥。”
钟氏拿着比甲与簪钗左看右看,道:“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没想到为娘老了,反倒穿得这么好看。”
随后她又高兴地埋怨道:“买这些东西想必很贵吧?”
王斗微笑道:“也不贵,只是见到好,就顺便买了。”
其实这些物什并不是王斗买的,那日他吩咐齐天良与其妻陶氏去州城置办年货,便让二人顺带买了。陶氏身为女人,自然知道她们女人喜欢什么,她的眼利,更是看出谢秀娘穿多大的鞋子。
果然二人都很欢喜。
钟氏半响才将东西仔细放好,她招呼各人道:“吃饭吧,大伙趁热吃。”
钟正显一直在旁眼热地看着,此时他也是道:“对对,吃,大伙赶紧趁热吃。”
他父子二人都是狼吞虎咽,特别是钟正显,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白面馒头,一边不住到锅里捞肉吃。
难得啊,难得吃这么好了,好久了,钟家一直是吃黑面蒸馍馍,黑面烤饼子,这白面馒头,白面条子,还有这些肉,似乎是好久远的历史了。就算这个年节,家内也是一样不好过,钟正显心想:“还是四姐这边生活好,幸亏到这边来,以后就一直住下了。”
韩仲与高史银二人也是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吃着肉,一点也不客气。这二人,己经将王家当成自己家了。
外面唰唰的声响,那雪本己在王斗等人进庄前消停,现在又开始下了。
最后更是越下越大,如乱舞梨花一般。
看外面飘着大雪,众人在屋头吃着热呼呼的酒菜,却是惬意安乐。
……
“娘,您每日辛劳,要不要孩儿买几个奴仆丫鬟来侍候您?”
吃饭时,王斗谈起这事。
钟正显满脸的赞同,他正要说话,钟氏却连忙劝阻:“别,费钱不说,你娘一个劳碌命也消受不起,一闲下来就一身的病。”
王斗点了点头,他知道一个忙惯了的人,让她休息,反而是不知所措,容易闹出一身的毛病。反正现在家里的重活,也有自己撑着,母亲与小妻以后也不可能会怎么劳累,那就暂时算了。
随后他又谈起另一个事。
“什么,斗儿,你打算买地?”
听闻王斗这样说,钟氏很是惊讶,谢秀娘几人也是向王斗看来。
“是的,娘。”王斗点了点头,“孩儿准备买些地建个庄田,以后也好给母亲养老,银钱的事,娘不用担心。”
建立自己的私人庄田是王斗的想法,韩朝几人也是赞同并愿意加入,建立屯堡,其实还是明面上的官务,结果未知,而私人庄田,则是完全由王斗自己控制,而且还容易收购兼并土地,是另一条发展实力的道路。
王斗需要两手都做准备。此外,王斗也有另一种想法,军户屯堡,是每人分田若干,最后收租纳粮。而这种私人庄田,他则打算采用雇工耕作,类似后世的农场山庄,王斗想看看,这两种方式,哪一种更具有优越性。
沿着董房河西岸一直到辛庄一带,那里的土地是属于民田官地,其中一部分是己耕种的田地,一部分则是荒地。以现在保安州的地价,一亩良田约在十二两银子左右,而且也没人肯卖,荒地就便宜多了,一亩地也就是几两银子。
王斗先打算买一些民田荒地,就算暂时不打算耕种,放在那里,也是为将来打下钉子。
听了王斗的打算,钟氏叹道:“你这孩儿,现在做什么事为娘越来越不明白,不过娘亲总是支持你的。”
同时她也高兴,王家兴旺时,有良田一百多亩,后家道中落后只剩下二十多亩薄田,现在儿子有出息了,都知道要买田置地建立庄田,有这样的儿子,她也是欣慰了。
钟正显一直在旁听着,他的眼睛是闪闪发光。
……
两天后便是大年除夕夜,这天王斗过了个愉快的新年,崇祯七年终于过去了。
正月几天内,王斗又是忙着拜年,特别是许忠俊与张贵那,他都是送去了厚礼。
崇祯八年正月初五日这天,王斗找到了里长姜安,商议买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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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晚上还有一章,十二点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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