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络腮胡子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匪兵纷纷搭弓射箭,下一刻漫天箭雨如同密密麻麻的雨丝从天而降。残颚疈晓
因为之前吃过亏苏晋阳这边也有防备,众人马上挥剑阻挡,只是百密一疏,还是不时就有人中箭发出惨烈的嚎叫或是隐忍的闷哼声。

苏晋阳和白奕都是迅速退回秦菁身边,一左一右用身体把她挡在身后,他们两个都是自幼习武,有些功夫底子,这样不遗余力的护着秦菁,倒也不至于让对方寻到什么可乘之机。

弓箭虽然远程射击会让人处于被动,但是每个人能够随身携带的羽箭毕竟数量有限,不是长久之计。苏晋阳他们抵挡了一阵,对方的攻势果然就是慢慢缓了下去,他心中一动,一个闪身往前半步代替白奕挡下往这边来的所有的箭头,咬牙道:“这里我挡着,你带她先走!”

这个时候白奕最为挂心自然也就只是秦菁的安危,对面那就去一群不讲道理的疯子,他本来也正有此意只奈何脱不开身,此时有苏晋阳帮忙,他也不再迟疑。

“好!那你自己小心!”白奕应道,当机立断的一把抓住秦菁的手腕,一手仍是挥剑挡开那些偶尔划过面前的冷箭一步一步谨慎小心的往后退到第一辆马车后头暂避。

苏晋阳在前面挡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秦菁这边,也抽身过来查看她这边情况,就在这时突然一支冷箭来势凶猛的从他身后射来,不知道那射箭之人初始的目的到底是谁,可是这箭尖所指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秦菁的喉头。

秦菁皱眉,刚要弯身避让,苏晋阳和白奕情急之下却是不约而同一左一右各自扣住她的一只手腕意图将她拉开,但是两人僵持之下,却刚刚要又将秦菁整个人都暴露在那支冷箭的利刃之下。

秦菁不由的大抽一口凉气,白奕和苏晋阳两个更是勃然变色,三个人都是愣在当场,眼看见血封喉在即,苏晋阳眸光一敛顿时撤了手。

其实他的原意本是自己收手,让白奕把秦菁带过去避开,白奕却未料想到他会突然放手,情急之下居然一个闪身绕道了秦菁面前。

秦菁是在猛然抬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瞳时才意识到他此举的意图,她喉头一哽,本能的就想将他推开,可是还来不及动作就已经听见利刃穿透血肉时候发出的钝响。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下一刻目光下移,却看到一小截锋利的箭头正从白奕的前胸透出来——

那支箭赫然是穿透了他的整个身体!

“白奕!”秦菁颤声伸手要去扶他,触手却是一片温热的血迹。

她想起了上一世白奕最后抱着她歇斯底里咆哮的那个场景,那天的雪封冻了一切,却唯独留下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深深的刻进她的脑海里,在她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时候只有他还死守在她身边,让她对那个冰冷的世界还留下了一丝眷恋,而这一次,他又是再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挡在她面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承受了致命的一箭。

秦菁的喉咙发涩,眼睛里有种水汽弥漫,声音颤抖的唤他的名字:“白奕——”

白奕身后靠着一辆马车支撑,这一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抬起右手蹭了蹭她的眼角,调笑道:“你——可不要哭,我身上疼的很,没有力气给你擦眼泪!”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明显是刻意隐忍之后造成的效果。

秦菁本来是不想哭,此刻被他沙哑的嗓音在心头一摩挲,就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之感充斥的眼角的神经脉络,让她红了眼圈。

白奕见她这样,不由的就慌了手脚。

“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啊!”他本来想要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可是一笑之下胸口的位置就仿佛被什么撕扯开来一样,额上冷汗直冒。

秦菁

“全都住手!”混乱之中传来女子的一声断喝,那声音很大却很清晰的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有种近乎狠戾的决绝之气渗透其中,让人心神为之一敛。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秦菁一句话的作用之下,眼前正打得不可开交的双方居然齐齐住了手。

周围的气氛突然凝滞下来,秦菁一把推开意欲上前保护她的苏晋阳兀自两步走到人前与对面络腮胡子那一行人正门相对。

此刻她双手染血,纤纤十指上头早就是殷红一片,这些从白奕身体里面涌现出来的温热液体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让给她胸中奴役翻腾,几乎要忍不住的呐喊出来。

络腮胡子那一行人面面相觑狐疑的看着她,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由这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愤恨之气,居然就有人不自觉的往后退去半步。

络腮胡子在此间行走的时日不短,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震住,他略一怔愣之后又马上安定心神,不甚在意的冷声笑道:“怎么,这回知道想要告饶了是吗?那你就求我吧,若能哄的大爷高兴了,没准我还能高抬贵手放了你们带着那小白脸去看大夫。”

从一开始他们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秦菁他们这一行人的性命,而且又明显结了仇,绝对没有就此罢手放虎归山的可能,这络腮胡子会有此一说不过是因为他在方才的对峙当中占了上风,进而认定了秦菁他们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故而也就不着急了,戏耍之下图个乐子罢了。

“告饶?”秦菁冷嗤一声,像是听了笑话似的鄙夷一笑,“这话反倒是我一开始就要对你说的,可惜你心太急没有给我机会,现在到了这般田地,却是怎么都来不及的了。”

在络腮胡子看来,秦菁他们已如瓮中之鳖,迟早都是自己案板上的肉,只是他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大家闺秀的丫头定力竟是如此惊人,临危不乱,这份魄力便让给他她多了一份耐心。

络腮胡子有了一丝兴趣,不紧不慢的问道:“哦?这话怎么说的?我倒想听听。”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死磕硬碰?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你真以为我这里十二车的财物我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拱手相送吗?”秦菁眼中一片清寒之气,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然后缓慢的继续说道:“这么说吧,方才我过来之前已经遣人回祈宁报官了,这里距离祈宁快马加鞭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现在你们手上的弓箭也所剩无几真要明道明抢的动起手来,咱们人数相当你却未必就能奈何的了我们,如此再拖个一时半刻——真正无法脱身的会是谁?咱们不如等着一起看看!”

灵歌心里一阵唏嘘,什么派人回去报官了,之前他们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里的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严重的地步,这个荣安公主,说起瞎话来居然都不带脸红的。

络腮胡子将信将疑,从心底里讲他其实是不信秦菁会有这样的先见之明的,可怪就怪在眼前这少女的表情太过从容镇定,那副信誓旦旦的语气,让人很难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贼终究是贼,再厉害的贼也不会选择同官府明道明抢的交手,因为就算他们再凶悍那也毕竟是实力有限,而官府不然,它的身后连着朝廷,一旦双方交手让它们落了下风进而损失了颜面,朝廷就会插手,派来源源不断的军队镇压,将他们的山头扫平以平民愤。

所以如今秦菁真的提前找人报了官,那么眼前的形势就实在不容乐观了。

络腮胡子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慢慢褪去,面上笼了一层寒霜,密切注意着秦菁神色的变化,语气强硬的开口:“你真当老子是被吓大的吗?这种骗小孩儿的把戏——”

“你信不信都没关系!”秦菁并没有等他把狠话放完就已经出言打断她的,她的声音决绝冷漠带着说出的一股森寒凛冽之气,毫不避讳的望着络腮胡子,一字一顿的清晰说道:“如今你伤了我的人,即使求饶也是没有用的,我势必要你们血债血偿。你们运气不好,遇到了我,所以今天这笔买卖你们做栽了,谁都别想活着回去!”

所有人都震惊于她身上近乎是玉石俱焚的惨烈之气,络腮胡子更是瞠目结舌。

之前他们起的冲突已经不止一两次,都没见谁这么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这回不过是射了那油嘴滑舌的小白脸一箭,怎么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没完没了了?

他笑容一声僵硬更胜一声,态度却仍旧竭力保持强横:“小丫头,话不可以一次说的太满,你也说了咱们双方旗鼓相当,纵使你的护卫再能耐——还正当老子的兄弟们都是纸扎的不成?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殊死的抵抗了,乖乖随大爷回山上去,一时半会儿没准还不至于丧命。”

不管秦菁知否真的报了官他都不能冒险,甚至已经无心恋战,只知道必须马上离开此地以防万一。

他的言下之意秦菁怎么能够不懂,也许她耐着性子再同他们对峙个一时半刻,这些人最终也会放弃他们,自行离开,可是——

他们伤了白奕!

理智的一面有一个声音在清楚的告诉她应该以大局为重,但她的心里却是不受控制的涌现出层层怒意,让她的神情语气都跟着一点一点演变的犀利残酷。

“生或死从来就不该是拿捏在别人手里的,我凭什么听你诓骗?”秦菁挑眉,说着已经目光狠戾的扭头看向苏晋阳道:“杀得一个是一个,死得一双是一双,我要他们的项上人头!”

络腮胡子勃然变色,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今天是遇到了狠角色了,只是他在潜意识里仍然不是很能接受这个把他逼的近乎抓狂的敌手竟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别家小姐都是要衣裳要首饰,她却把人头当做白菜萝卜一样来品评的吗?

几次的接触下来这个荣安长公主都是理智且冷漠的,苏晋阳的心里其实并不赞同秦菁的冲动之举,只是冥冥之中他却有种感知——

自己根本左右不了她的任何决定!

那不能说是一种挫败感,只能说是由心而发深深的无奈,苏晋阳浓眉紧锁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几乎也是毫不犹豫的摆摆手,沉声吩咐道:“弓箭手!”

所谓弓箭、长矛其实还是主要作用于战场上的武器,平日里携带防身的武器大多人还都是以刀剑匕首这些为主,即便是草寇匪贼其实也绝少有人会用弓箭这种深受距离限制的武器,秦菁他们这次遇到的可以说的一枝奇葩,不过好在经过方才那段时间的消耗,他们手中的箭已经所剩无几。而秦菁他们此次随行的侍卫当中也仅有二十人配备了弓箭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刚刚对方的来势凶猛他们根本无从发挥,所以苏晋阳就不动声色的保存了这部分实力,此时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二十名弓箭手马上迅速聚拢到位,搭箭拉弓的做好战斗准备。

络腮胡子一见他们要来真格的心里顿时一沉,只不过这梁子横竖的结下了,这会儿骑虎难下早就没了转圜的余地,再多言下去也是枉然!

“好,既然你们不识抬举咱们也是多说无益,杀了你们,老子照样潇潇洒洒的回山上做我的山大王!”络腮胡子冷哼一声,目光凶狠的再从秦菁等人面前扫视一圈。

苏晋阳察觉情势不对,马上身形一闪揽着秦菁的腰身把她带到一旁,于此同时果不其然就听到身后络腮胡子粗砺的大嗓门嚷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上去剁了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

“放箭!”苏晋阳冷声叱道,对面的匪兵刚要上前却被密密麻麻的射过去箭挡住去路,纷纷举刀挡箭的四下里避让,直至这一拨的攻势暂停弓箭手们停下来重新搭箭的空当才喊打喊杀的一起冲上来。

双方再度交锋,一时间眼前刀光剑影横飞,惨叫声四面响起。

敌人一靠近弓箭手们的威力就大打折扣,秦菁四下里扫视一圈,果断吩咐:“你们退到三丈外,瞅准了机会就放箭,不必同他们客气。”

暗箭伤人这种事秦菁原本是不屑的,可这损招是络腮胡子他们不讲道义在先,一笔之道还施彼身的伎俩她是不需要有所容情的。

弓箭手们得了他的吩咐,只留个两人在她身边贴身保护,剩下的十八个人马上四散着往后退去,这条路周边都是杂草丛生的荒山,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树木,所以他们有的上了就矮坡,他们则是干脆爬到后面马车的车厢顶上占据了好的地势,居高临下的瞅着远处战圈里的敌人不断的放暗箭。

他们把持的角度很好,十八个人四散开来刚好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从三面把整个战局都控制在掌握之中。

秦菁退回马车旁边,因为伤口没有办法处理,此时白奕胸前的衣服已经被他伤口处涌出来的血水湿了一大片,而且也许是伤势太重的缘故,他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睛也黯淡下去几分,浑浑噩噩的目光看过来,显得极不分明。

秦菁看着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就勉强自己往旁边移开目光亲自走上前去搀扶他,道:“他的伤势不轻,不能耽搁,必须马上想办法给他止血,我们先走!”

白奕的身体身量现在已经差不多长成,比她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再不是当年那个病体缠绵的孱弱少年了,秦菁把他靠在自己身上,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和另外一个近卫一起扶着他往后面他们马车的方向走去。

络腮胡子被她逼的急了也是红了眼,人骑着马在战圈里左劈右砍的厮杀却总不忘拿眼角的余光去注意秦菁这边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要走哪能罢休?恼羞成怒之下他也是一声暴喝:“去给老子拦下他们,一个也不许放走!要死大家都死在一起!”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还哪有心慈手软怜香惜玉的道理,马上就有几个匪兵甩开与他们缠斗是侍卫飞奔过来拦住秦菁他们的去路。

灵歌和旋舞一左一右迎上前去,那些匪兵竟也都是武功上乘的行家,灵歌旋舞两人都是以一敌二也是颇费了些心思才将他们击退,但是络腮胡子那边也都看出来了,苏晋阳等人全都以秦菁一人马首是瞻,本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那边的人早就盯上了她,紧跟着又是五六个人从背后缠上来。

双方实力相当,那些匪兵倒也不能真的奈她如何,可是秦菁扶着白奕本来就诸多顾忌,再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终于也是火气上来,小心的把白奕的身子移到那侍卫肩上道,“好好照顾他!”

“是!”那侍卫应道,心里还在茫然,秦菁已经目色一厉,劈手夺过旁边一个侍卫手里的弓箭。

“弓箭给我!”她道,紧接着就是霍的转身,手下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般的拉弓瞄准,把箭头直指对面络腮胡子的方向,她手下并无半分犹豫,嗖的就是一箭对着那人放了出去。

其实在她夺弓的时候络腮胡子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他纵横沙场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所以并不曾把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在眼里罢了。

想想也知道,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手下能有多大力气?更别提准头了。

眼看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络腮胡子本能的横刀阻拦,那箭头撞到他的刀锋上,只听见铿然一声脆响,火星溅起的同时已经偏了力道钉入了旁边的泥土里,他这才微微诧异——

不想对面那看上去弱质纤纤的丫头手下竟然会有这般力气。

不过那一箭还是被他挡掉了,络腮胡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可是不待他反应,紧跟着又是一道森寒的冷光扑面而来,竟然又是力道无比精准的一支箭。

秦菁出箭的动作是相当快的,络腮胡子怎么也想不到她一个看着毫不起眼的小丫头手下动作竟会如此利索,说实话,其实方才那第一箭精准无比的射向他时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只觉得是这小姑娘的运气好误打误撞才有了这样的准头,可是这随之而来的第二箭却让他措不及防。

但凡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眼见着来不及逼退,他下意识的侧身避让,却不想还是迟了,锐利的箭头擦着他的右臂划过去,生生的在皮肉上开了一道血口子。

他是个习武之人,沙场上纵横半生都鲜遇敌手,却不想今天竟然因为一时大意而阴沟里翻船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真可谓奇耻大辱,可他心里这股火气还没有来得及调动起来就已经看到了紧随其后的第三箭,而这一次几乎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那箭已经划过他的头顶擦了过去。

络腮胡子心里瞬时有了一刻清明,恍然明白那前两箭不过都是幌子,对方的真正目的只是这至关重要的第三箭。

他很难相信对面的那个丫头居然会有这样明察秋毫的眼力,只急的双目充血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却是回天乏力,然后紧接着便是身后叮咚一声脆响,却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一个随从的布帽被冷箭射下,同时碎裂在地的竟然还有一个成色上好的翠玉冠,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因为这一声脆响太过突兀,所有人顿时都住了手齐齐的循声望去,却发现络腮胡子身后藏着的却是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俊美少年。

此时他的冠帽都被秦菁一箭射落,乌黑如墨的发丝散乱下来,将他脸上因为惊吓而刷白的脸色映衬的越发没有颜色。

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恐惧的情绪不可置信的瞪着远处的秦菁,对方的手里还保持着那个拉弓的动作不及收回,可是他方才已经分明感受到那冰冷锐利的箭锋贴着头皮划过去的那种诡异的气息了。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的脑袋现在就不能这么安稳的顶在脖子上了。

一种后怕的感觉瞬间涌遍他的四肢百骸,那少年身子一阵痉挛,竟然坐都坐不稳,直直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主子小心!”络腮胡子大惊失色,转眼已经身手利落的犯下马背一把将他扶住,那少年却是站都站不稳,几乎整个身子都横在他的手臂上才得以支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

其实一早苏晋阳也便注意到络腮胡子身后的这个少年不同寻常,一则他的样貌太过惹眼,即便是帽檐刻意压低来遮掩,那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也是让人印象深刻,再者从头到尾他就不声不响的躲在络腮胡子身后,所有人都剑拔弩张的加入战斗之时就唯有他是稳如泰山安

安稳稳的坐着的,也许他不动手也不开口的原意就是为了不要引起别人的主意,可也正是他这样谨慎却明显不合时宜的举动暴露了他不同寻常的身份。

此时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苏晋阳还是不免微微诧异。

这少年,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上配饰都非比寻常,绝非池中物,他会在此冒充劫道的歹人,只怕正是应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这群人的目的绝不简单。

秦菁却不去管这些,因为重伤此时白奕的神智已经有些昏沉,连发三箭之后她便随手将那张弓摔到地上,目光锐利如箭穿过护卫在那少年身边的所谓的贼人,字字冰冷的铿然说道,“我本来也不预备和你们为难,可却是你们欺人太甚。刚才这一箭只是个警告,你最好求神拜佛的祈祷他没事,否则——下一次我要的就是你项上人头!”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踏上马车,对随行众人摆摆手道,“我们走!”

众人得了她的命令也便没人再去理会那群劫道的土匪,合力把白奕扶上马车之后就各自上马护卫着马车调转方向扬长而去。

身后的山贼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时间竟然追也不是,不追又觉得不妥,完全的不知所措,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提醒络腮胡子道,“将军,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吗?”

络腮胡子也是一阵为难,此时他受了伤的那只手臂还被那少年的两只手死死的攥着,已经是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咬咬牙,恭顺的垂下眼睑看向身边的少年道,“殿下,我们怎么办?”

那少年闻言猛的一个机灵回过神来,他的手下仍是颤抖不止,目光却始终找不到落点的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颤颤巍巍语无伦次的开口道,“朱——朱将军,快——你——快看看,本王——本王的头还在不在?”

朱将军脸上被憋出一片猪肝色,险些要喷他一脸血,却极力忍着不能发作,只能垂下头去掩饰嘴角抽搐的表情,同时恭恭敬敬的回道,“殿下的头……还在!”

“那还好,那还好!”那少年闻言,心思稍定,嘴里喃喃念着,却跟失了魂似的木偶似的,也再不回头上马,而是直接穿过围观的人群,脚步簌簌的往回走去。

荒山野地里络腮胡子带着一众面面相觑的“土匪”“贼兵”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背影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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