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升平,国泰民安,边疆也十分安宁,并无外敌来犯。
只是这军队,朝廷却并未做任何的削减,大支的军队依然驻扎边疆苦寒,日夜操练着。而每年里大笔军费的支出,朝上众臣也对该不该削一事也做过激烈讨论。但结果还是一样保持着这笔支出。毕竟当今圣上无意裁剪,作为一个登基已久,威严甚重的皇帝,还不至于在这点子事情上便拿不得主意。

每一季的军备物资都需由兵部与户部协作共同完成,但因着旧例可循,便是两部合作,也并无多难。

皇上有意让二皇子赵晋安入兵部行事,选择从此事上入手,自是最合适。毕竟名头够响,办起来,也不难。

众人几乎是心知肚明皇上定然是要将此事交予赵晋安,甚至连赵晋安自己,都觉得*不离十,甚至有的时候在路上遇见兵、户两部之人,还会故意停下来寒暄一番。

岂料,这十拿九稳之事,却在最后出了茬子。皇上的确是下了旨意,由皇子主事,兵、户两部共同协作完成这一季军备物资筹备,可这皇子,却从二皇子赵晋安换成了三皇子赵晋延。

赵晋安听闻旨意,整个人呆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转头看向禀告消息之人再次确认:“我没听错吧,父皇让赵晋延来领这个差事,不是我?还是说,是你听错了?”

跪于下首禀告此则消息之人听到赵晋安最后所疑问的那一句充满了威胁语气的话语,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再次重复了一句:“奴才亲耳听到,如今旨意都下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整个人却是猛然被赵晋安提起,赵晋延眸间充满了血色,怒目以对:“说!你是谁派来迷惑我的,有什么目的!”

“殿下饶命,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

下人被扯得东倒西歪,却是不敢挣扎,只能够哀声求饶。

求饶当然是没有用的,但幸好赵晋安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松开了手,将人摔在了地上,可光这么做,根本不足以发泄他心中怒气,他又猛地将放在桌面上的茶杯点心盘全部推倒摔落在地上,身体瘫软的坐在椅子上,面上仍是一副不敢置信:“不可能,父皇不可能这么对我,父皇先时让我领了去北海的差事,也已与我透露过让我入兵部之事了。”

其实也莫怪赵晋安对于此事会有这番大的反应,毕竟此事原本他早已经看成了是自己的差事,且这件事情也对他日后能否顺利进入兵部领事有着至关重要的象征意义。突然被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冒出来给抢了,这让他如何淡定。

只是,在发泄完怒气,重新坐到椅子上开始思考的赵晋安,心绪倒是冷静了下来。

无缘无故,差事不可能被抢。便是不用找人来分析,赵晋安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只是,又是谁动的手脚?

赵晋安手指轻轻点在了桌面上,一点一点的分析:这个人首先得是不希望看到他顺利进入兵部,那么自己得权,对他肯定会有影响与危害?而这个人,也必须得有足够的影响力,至少能够说动皇上改变已经定下的事情,如今这全天下,都没有几人……

一点一点分析下来,赵晋安心中的那个人选,呼之欲出。

而他的眼里,也透露出了几分阴毒与怨恨。

若说赵晋安听到这份出人意料之外的旨意后所表现出来的是暴怒,那么赵晋延接到这份旨意后,便是沉默了。

他跪在大殿之前,跪在皇上跟前,听着太监宣完旨意后,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欣喜若狂,他只是静静的跪了好一会儿,方才伸出双手,开口稳声道:“儿臣接旨。”

太监将旨意交到了赵晋延手中,退后了几步。

而赵晋延接过旨意后,也就这么杵在大殿中央,傻傻站着。皇上拿着朱砂御笔往奏折上批了几字,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下边瞧去,看着仍是一脸沉默的三儿子时,心中真是哭笑不得。

若是他旁的儿子接了这等委以重任的旨意,便是不像赵晋安那般能说会道,也该说几句场面话吧,便是太子殿下,都会简单说上几句保证,譬如“父皇放心,儿臣定当竭力办好此次差事。”

话虽老套,但听在心里多少熨帖不是。

可赵晋延倒好,还真是从头至尾,除了那句儿臣接旨外,没有一句废话。沉默的让皇上都有些无奈了。

皇上从不掩饰自己在几个儿子中有所偏心的事实,而事实上,他也有这个任性的权利,每日里他国政大事都忙不过来,自然不会还操心在儿子之间平衡关爱之事。

太子是他嫡后所出,又是嫡长子,自出生起,便有着天然的优势,皇帝自然会最重视他。

而四皇子赵晋宁,是他的老来子,袁贵妃又擅博宠,加之这袁贵妃和四皇子的特殊身份,皇帝也不在乎纵容的去宠爱赵晋宁一些,甚至是将他给宠成一个废物。

唯有赵晋安与赵晋延这两个儿子,没有母族支撑,也没有一个貌美倾城的娘亲在边上吹着枕头风,只能够靠自己。

而两者之间的对比也是十分明显,赵晋安会说会笑,皇上便多注意了几分,想到一些差事,也会交给他去办。而赵晋延,虽为皇后养子,但一贯沉默寡言,便是站在皇子中间,也像个透明人,以至于变成了地里没人理会的小白菜。

想到了这里,皇帝对于这个一直被忽视的儿子,倒是难得没有责怪,还放柔了语气轻声叮嘱:“好好办差事,父皇相信你。”

“……是。”

赵晋延仿佛是极为不习惯皇帝这副样子,又是沉默了一下,方才回了一个简短的答音。

这让饶是有一腔父爱想要表达的皇帝,这会儿也全从嗓子眼里憋回了肚子。

他看向赵晋延的目光充满了无奈,最后只摆了摆手开口道:“行了,回去好好办差吧!朕便不留你了。”也免得相互尴尬。

赵晋延被嫌弃被赶,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浮动,只微微朝着皇上行了一礼,便真的起身告辞了。

反倒是皇帝在赵晋延走出大殿之前,又叫住了赵晋延,又说了一句:“此次差事,还是你晋阳姑母与大哥推荐的你,回头好好谢谢他们。”

“……是。”

赵晋延也不知道是因为吃惊疑惑,还是在犹豫,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简单的应下。

皇帝根本不想去理会这个三儿子了,实在是太木讷,太不知趣了。他堂堂一个做皇帝的,做父亲的,从来都是别人绞尽脑汁来讨好他,偏偏面对赵晋延,他竟然还要去教导这个儿子为人处世、人情世故。

简直便是心累。

不过,不管皇帝对于赵晋延有多少不满与意见,但旨意已下,差事便不会再改。而皇帝也开始思考起来,对于这个年纪与二儿子相仿的三儿子,是否也该开始锻炼起来。

这一次的旨意,虽是被他人影响,皇帝并无任何它意下达的,但皇帝也的确是如同外人所猜想的那般,作为一个标志开始重视起了赵晋延。

芙蕖这些时日一直呆在屋内养病,倒是一点都不知道外边风向变动。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芙蕖这病虽是不严重,可要根治,却不是一两日功夫便可促成,她反正整整喝了七日汤药,连癸水都走了,可这病却还未痊愈。

身体倒是舒坦了,就是嗓子一直未见好,不时便要咳上几声,也因着这个,芙蕖不敢出去走走,只闷在屋里,唯恐将自己这病传给他人。

这一日日不怕被传染的访客倒是极多,其中以赵晋安最为积极,但莫说芙蕖根本不想见到赵晋安,便是旁人她也都是同等对待皆拒了。这么多的人,除了晋阳长公主和夏越朗两个家人,便只见过那一日来避暑行宫游玩顺道来看她的文静姝。

不过,她人见得不多,礼倒是收软了手,她过目过的,没过目过的,据说早已经堆满了一个屋子。各类探病必须的药材补品之物,肯定不会少,便是绸缎首饰,也不在少数。

礼物中,倒不是赵晋安送的最多,而是太子殿下。赵晋元可能是太忙,也可能是怕芙蕖尴尬,有意避嫌,只在最初几日陪着长辈来探望过芙蕖,后来便没有再来了。但人未来,礼物却是一日日,一天不拉的送过来。

最初几日还是比较客套的,送的与他人无异,药材补品之类。在之后,礼物开始变得亲民,也更琐碎了。有一些少女爱玩的玩具,也有一些有趣的书籍,还有一些芙蕖如今可以用的新鲜果子点心……

便像今日,赵晋元送来的,是一盒山药百合糯米糕。

芙蕖打开看了一眼,却是立刻认出这盒糕点分明便是京中最有名的一家点心铺子里的糕点,她疑惑的看向了彩霞,开口问了一句:“太子殿下出过行宫?”

“是啊,奴婢听说皇上对太子殿下予以厚望,如今京里宫中的一些大事,都交由太子殿下去处理,太子殿下并不常待在行宫里。”

“难怪了。”

芙蕖了然的点了点头,先时刚用过辅食,这会儿她也并不饿,想了想,她便让彩霞先将这盒糕点收起。

彩霞自是应了,正低头收拾着,芙蕖却突然想到了一事,对彩霞开口说了一句:“先时三表哥送我的那颗珍珠,你放在何处了?”

“……”彩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了芙蕖,并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了?”

芙蕖察觉到了彩霞面上的一丝紧张,心中疑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郡主,那颗珍珠……”

彩霞咬了咬牙,正要回答的时候,突然绛雪从外屋走了进来,冲着芙蕖轻声禀告:“郡主,三皇子殿下来了。”

“谁……”

芙蕖面上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是没有听清楚,是给听岔了。

而绛雪却是再次肯定的回道:“是三皇子殿下来探望郡主了。”

“……三表哥?”

怎么可能?芙蕖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但脸上这副活见鬼的表情,显然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虽然那一日是赵晋延将她救起,但之后赵晋延也只在那一日随皇上在外屋等过,之后,莫说是来探望她,便是连个礼物都没有送过。

这样的人跑来探望她,芙蕖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芙蕖没有说话,绛雪却是误认为芙蕖又是不想见客,便连忙笑着出主意:“郡主,那奴婢去禀告三皇子殿下,便说您休息了。”

“……”

芙蕖眨了两下眼睛,并未马上做出回应,但在绛雪要转身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算了,你把人请进来吧,毕竟他那日救了我,便是不能让外人知晓,我也得当面道一声谢。”

“是。”

绛雪闻言,连忙应了。

赵晋延今日穿的倒是随意,只着了一件天青色纹绣锦袍,并不像之前那般,随时随地穿的都仿佛可以上朝了一般。

芙蕖是坐在榻上迎接的,见到赵晋延入门,她也没有站起来迎接,其实是因为心中还有一些气,故意而为之,反正她回回最窘迫时候的模样,都让对方给瞧了去,如今没礼貌一些,只怕也不会让印象再坏了。

她坐在榻上,故作无知无畏的冲着彩霞吩咐道:“三表哥来了,快给三表哥上茶。”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目光偷偷在打量着赵晋延。

可惜赵晋延面上神色向来冷淡,属于遇到大事都是面不改色的那类人,芙蕖这点子小事,他还真不至于放在心上。光从他的神色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东西

不过赵晋延对于芙蕖的招待,表现的十分坦然自然,倒也能从中看出对方并不在意芙蕖这点小失礼。芙蕖瞧着,便无趣的收回了目光,也有一种一拳打在空棉花上的感觉。

她拿起自己的杯子,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问赵晋延今日的来意。

谁料到,芙蕖还未问出口,赵晋延却是直截了当道明了来意:“你那日说我喜欢杨清漪,是怎么一回事情?”

“咳咳咳……”这一回咳嗽,芙蕖绝对不是因为嗓子不舒服,而是被呛到的,更严重的是,她因为被呛到咳了几声,反倒引得原本就未好全的嗓子更加难受,从小咳嗽变成了大咳嗽。伺候在一边的彩霞连忙上前替芙蕖拍背。

而赵晋延也没料到自己一句话会引得芙蕖这般反应,他捏着杯子的手不觉收紧,眼里也有几分复杂,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最后只说了一句:“表妹病情既未痊愈,便应该好好养病才是。”

芙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听着赵晋延的话,脸瞬间黑了下来,她是被对方这恶心先告状,不要脸的栽赃给气坏了。

她压下嗓子痒意,看着赵晋延冷声道:“若不是表哥来打搅,我早就歇下了。而且……”

芙蕖顿了顿,说着义愤填膺:“表哥您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说是来探病,结果连一两句客套话都不说,直接问我杨清漪的事情,您该不会连做客的规矩都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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