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何罪之有?一切皆是按照皇上的吩咐行事。(手打小说)用心救灾,大人这话言之过重了。”周延,也就是知府大人冷然道,“倒是楚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听说瘟疫便纵火杀害了数千百姓,此事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本官如何跟皇上交代是本官的事儿!容不得你指手画脚,如今本官只知道你将患病的百姓聚集到一处,任由他们死去却不闻不问,本官去的时候不过是烧了数千具尸体罢了,这也是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周大人将城外的官兵尽数撤走,一个玩忽职守之罪却是逃不掉的!”楚怀沙冷笑着道,“来人,将周延拿下!”
周延喝道,“本官是朝廷命官!一切都按照皇命行事!楚怀沙,你敢!”
“皇上可没叫你玩忽职守!”楚怀沙笑,“却是让我专抓你种玩忽职守的官员!众将听令!若有反抗,格杀勿论!”一直背在背后的那只手伸出来,赫然拿着的是一个令牌,上书‘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周延见状便知已是绝路。楚怀沙拿出皇命的牌子,便是容不得他反抗了,牙关咬紧了又松开,这会儿若是被楚怀沙抓了,能不能翻案恐怕就由不得他说了算了!
枉费了他一番布置,竟然让楚怀沙就这么闯了进来,若是身边有些许士兵,他又怎么会如此被动?别的地方不敢说,在豫州府这一亩三分地上,除非皇帝亲自来,别人是奈何不了他的。
心中焦急,却是埋怨方才他背后打手势偷偷溜走的王师爷为何还不带人过来,却是装作一副镇定模样哈哈笑道,“楚怀沙,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你今日即便是抓了本官又如何?本官之所以将众将召回,不过是看不惯你贪生怕死,却是将百姓的性命视若无物!你抓了本官,却是拦不住本官的折子!要不了几日,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你这酷史!豫州城内外的百姓都瞧着你呢!皇上给你权利,可不是让你来滥用私刑的!”
楚怀沙脸色一滞,他一听见风声就赶来了,没想到这周延的折子如此快的送了出去,他几乎可以预料到京城里的震动,这件事,他是没办法证明最坏的结果的,若是证明,那整个豫州城将是满城尸体。
心神只是稍稍一动。下一刻便坚定了起来,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为了私利,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他如今的时间越发的少了,必须在事发之前将这个病症彻底的压下去!
几个官兵将周延拿了下来,使枷锁枷了,押解了往外走去,城外的百姓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他手上的人不多,不知道能否压制下去,只有将城里周延的人手一起集中起来,兴许还有机会。
不论如何,在大灾之前容不得半点儿错漏,事情已经做下了,就必须按照他规划好的方向走。
“把楚怀沙交出来!让他给我爹抵命!”
“把楚怀沙交出来!让他给我娘抵命!”
“把楚怀沙交出来!让他给我的儿子抵命!”
“把楚怀沙交出来!让他给我的闺女抵命!”
“把楚怀沙交出来!让他给我的哥哥抵命!”
……
“把周大人还给我们!”
“把知府大人还给我们!”
……
不知何时,衙门门口聚集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将前门后门堵得水泄不通,纷纷叫嚣着,声音参差不齐,却是叫嚷着同样的一件事。
有人等不及的便去冲撞着衙门的门,只将那门摇晃的摇摇欲坠。
周延呵呵笑道。“民心向背,可见一斑,楚大人还是放了本官吧。否则我瞧着你怎么都走不出这道门去。”
楚怀沙脸色冷冽,旁边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后门,侧门,都被封了,围墙外面都有叫喊声。”
“周延!你竟敢煽动灾民闹事!”楚怀沙喝道。
周延笑,“楚大人,若非你妄杀无辜,灾民又怎会如此?太祖皇帝说过了,咱们的这些百姓都是厚道人,能吃得饱穿得暖便会满足了,若非当官的让他们忍无可忍,没有活路,他们是怎么也不会闹事更不会造反的。”
一边说,周延心中则是一边乐呵,原来他的师爷还真是机灵的紧,不愧是他身边出惯了主意的,知道这会儿不能跟楚怀沙硬抗,倒是将灾民引来了,还做了合理的引导,想必这会儿他走出去会是万民拥戴,而这楚怀沙么……呵呵!
楚怀沙并非像周延想象的那般气急败坏,到了这个关头,听闻着外面的声音,只是摇头叹息,怜悯的看了周延一眼道。
“周大人,你可知道你做的这件事只会让局势更加的糟糕?”
周延一挑眉,“我只知道不能再让你滥杀无辜罢了。”
楚怀沙闻言怒极反笑,“你可还记得百年前的那场瘟疫?”
周延微微一愣,他也是正经科考出身,读的书不少,本朝的事儿自然是耳熟能详,不消别人提醒便想起那血色的三日。
正经的说其实是血色的三个月,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最终还是以足足三个城池的代价,烧了三日三夜放才熄灭的大火,才终于将那场瘟疫扑灭,再后来虽然没有记载,想必遇上类似的病人皆是一刀抹了脖子再扔去烧了。
猛的摇摇头,不可能的!他没那么坏的运气,好死不死就让他遇上了,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的大夫,特别是那个程水若,别的大夫碰运气能治好一两个病人,她却是可以药到病除的。
周延刻意忽略了自己威胁程水若一事,在他心中认定了程水若是有办法的,不过是被几个老不休给气到了。所以才说她不会。
“本官有神医坐镇!何惧瘟疫一说!”
“神医?”楚怀沙疑惑,“为何从来没听你说过?既是有神医,为何让病传染的那么快?还死了那么多人?”
周延冷冷的瞧了楚怀沙一眼,“那些人明明就在等待神医治疗,楚大人一把火将人给烧死了,这可怨不得本官!”
开始防疫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周延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既然有人给他背黑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能再犹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楚怀沙置之死地!
楚怀沙闻言已是明白了周延的打算。也听出了周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定定的看了周延半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罢了,既然如此,本官也无可奈何,便由得你去吧。大不了本官与你一同为此城百姓陪葬吧!”
周延闻言一喜,知道楚怀沙已是放弃了,心道,这倒是个识时务的,就是嘴巴太乌鸦,什么叫陪葬?
“楚大人这是什么话?民意如天,咱们可不能逆着干。你也是好心,本官定会上折子为你向皇上求情的!”
眼前百姓还在门口叫嚣,这么折腾下去可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周延只待身后那士兵将枷锁一松,也不问楚怀沙便径直往外走去,趁着这会儿功夫,得将局面控制住,并在楚怀沙改变主意之前将他的罪名给定死才行。
周延一走,楚怀沙身边的几个士兵才急急的道,“大人,怎么将他放了?外面的人多也经不住兄弟们几个来回,这事儿要交到这个家伙手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呢!”
楚怀沙扯了扯嘴角,摇摇头道,“此事到此时怕是已经没办法挽回了,说来也是我的疏忽,事情做的不够保密,竟然让他们察觉了,又拿此事来发难。这会儿这些灾民挤挤嚷嚷的在一起,若是有病症,相互间不知道感染了多少人。我杀那些人,不过是为了救剩下的人,如今谁有病谁说的清?莫非还要将所有的灾民一起杀了么?若是如此,还不如将此地隔绝,等这儿的百姓慢慢的死去好了。”
顿了顿。又道,“我的职责本是救灾防疫,如今救灾做的还算凑合,防疫却是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愧对皇上,愧对百姓,也唯有以死谢天下人了。”
那士兵咬牙跺脚道,“周延误事!这当官儿的都是怕担责任,楚大人,你这样的好官儿却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事情其实还没到绝路,咱们兄弟陪着您杀出去……”
楚怀沙摆摆手,决然道,“不必!我好歹还是钦差的身份,周延不敢先斩后奏,我不反抗也是为了此事,若是那病真如他所说能治,我便是被问罪,也是活该,若是那病不能治,姓周的不超过三天必然会放我出来!”
听见外面的声响渐渐变小,只有周延在侃侃而谈,那士兵呸了一声,见有县衙的侍卫进来要将楚怀沙拿下,强忍住了没动手,好在那周延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只将楚怀沙客客气气的请到后衙,到底没请他进牢房坐坐。
其实,门外的周延并非像想象中的那般安逸,这会儿,一边安抚着民众,保证能治好他们的病,保证罪魁祸首会得到惩罚,心头却是在打鼓,他最着急的还是别院那边那一群大夫到底将人治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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