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道士测吉凶这样的话,容华不免皱起眉头。
都说这些人能知晓天机,可是身边却没听说谁因道士的指点逢凶化吉,反倒是被骗了许多钱财。
容华出了大殿这才问锦秀,“道士有没有说什么?”
锦秀摇摇头,“我没在一旁听,不过那道士说夫人,生来即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命运多舛……”
薛夫人年轻寡居,难道指的是这个?
容华和锦秀一起走进侧院,等在那里的婆子们忙都上前伺候,容华净了手又换了帕子和白纱帷帽,这才带着人一起从寺庙的旁门出去。
容华问锦秀,“娘在哪里遇见的道士?”
锦秀指了指,“就在前面不远的竹林里。”
今天出行,她已经上下都打点好了,怎么会让一个道士闯了进来。
锦秀道:“那道士是最近京城里最有名声的铁口直断。恐怕是哪家的夫人请来的,夫人从大殿里出来,遇见了以前相识的夫人,过去说说话,便遇上了。”
薛夫人向来不喜欢凑热闹,想来是遇见了十分相熟的人才会过去招呼。
容华让锦秀引路又带了几个婆子过去,竹林修整的十分好,里面林立这几块石碑,上面无不是引人向善的佛偈,间设一亭子,并不奢华,皆由木材支起,也不刷漆只是用了本色,添了不少的雅致和清新,亭子正铺着蒲团,几位夫人围坐,不见锦秀说的道士身影。
锦秀低声道:“刚才我走的时候还在,也不是在亭子里,只是竹林碰巧路过,便说了几句。”
容华点点头,又走了几步,便被亭子里的夫人们看见,容华忙去见人。
薛夫人拉着容华向众人介绍了一番,有一个熟面孔是在宫里见过的长兴侯夫人,另外一个薛夫人道:“是镇威侯夫人。”
容华上前轻巧地行了礼,两位夫人回了礼,“长兴侯夫人一扫刚才有些紧张尴尬的表情,笑着将话题拉到容华身上,第一次见时我还说这是哪位夫人那么漂亮,一问才知道是武穆侯夫人,”说着拉起薛夫人的手,“我们应当常聚聚才是。”
薛夫人客气着笑道,“这些年人也变懒了,总不喜欢出去,哪天我做东请夫人们去府里做客。”
薛夫人笑容有些勉强,眼睛里强忍着不露出端倪来。
镇威侯夫人只在一旁抿着嘴笑,时不时地侧头打量容华。
三位夫人说了会儿话,薛夫人就告辞。
长兴侯夫人、镇威侯夫人跟着送出亭子。
上了马车,容华将蓉簟拿来给薛夫人坐了,薛夫人道:“以前常和长兴侯夫人一起坐的,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就想着去会会老朋友。”
容华低头笑了,“娘若是真想请人过来聚聚,我帮娘操持宴会。”
薛夫人点点头,“过几日老夫人身体好些了,天气也凉了,倒是应该……”说着又忽然想起什么,微皱起眉头。
容华趁着机会软软地笑着问薛夫人,“娘这是怎么了?”
薛夫人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那道士胡乱说罢了。”
若是追问薛夫人道士到底怎么说的,反而给薛夫人压力,像是她也十分在意似的,容华微微松口气笑了,“果然是这样娘就不用放在心上。”
薛夫人听着容华颇有信心,又满不在意,侧头看过去。
薛夫人这是询问她的意思。
容华笑道:“娘您想想,若是什么事都能被这些人一眼看出来,朝廷的重大决策哪里还用得着广纳朝官言论,只要找这些人算算就是了,这些人既然流窜于市井就必然是上不了大台面,许多话好的娘就听听,不好的娘就当没有听见,不要反而没事却被这些人三言两语的扰了心情。”
薛夫人被容华的话逗笑了,“没想到你这孩子还会哄人开心,”说着顿了顿,“那道士还说三天后定会下雨。”
京城已经干旱了许多天,人人传言是真龙不在紫禁城里,**都去了陪都。京里酷暑难熬,不少老人、孩子都生了病,所以这些日子来寺里祈福的人才多起来。
这道士怎么敢断言三日后一定有雨?
一路上容华一直陪着薛夫人说话,到了府门前,薛夫人的眉毛才算松开了。
容华将薛夫人送回房里,又去回了老夫人,这才带着锦秀回到自己院子。
春尧早就准备好了冰镇的酸梅汤。
容华喝了几口身上才算舒爽,侧头看锦秀,“你也快去取来喝了。”
锦秀微微一笑,木槿早已经准备了一碗递给锦秀。
春尧给容华换了一块冰过的帕子,“已经让人烧了洗澡水。”
容华抿着嘴笑看春尧,还是春尧懂她的心思。出去一趟身上就特别难受,不洗个澡总觉得怪怪的,这都是一早就养就的毛病。
只不过以前在陶府频繁用澡水要看人脸色,有时候难免要被人背后说两句,现在是薛家,下面人都知道她的习惯,主动地迎合。
容华洗了澡出来,锦秀也将事打听了清楚,“那道士说家里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容华微微一怔。
她理解错了,还当那些道士是拿子嗣来说话,却没想到一张嘴竟说到了血光之灾。
容华皱起眉头,“就这些?”
锦秀道:“就这些。那道士不愿意多说,匆匆忙忙就走了。”
没索要财物以保平安。
怪不得薛夫人忧心忡忡,似是有几分相信了。
容华迟疑了一下吩咐锦秀,“跟那几个婆子说了,不许将那道士的话说出去。不过都是些胡言乱语,不要拿出来搬弄是非。”
锦秀点点头。
容华想了又想,“还是先跟顾妈妈说了,听听顾妈**意思。”顾妈妈懂得如何处理这样的事,再说那几个婆子是跟着薛夫人的。
锦秀明白容华的意思,“少夫人放心吧,奴婢明白。”
晚上薛明睿下衙回来,容华进了套间给薛明睿换了那身她新做的宝蓝色绸衫,衣摆用了两片暗色断续的花草,远处看像是简单的纹理,要走进了才能看出枝叶的秀丽来。
容华笑道:“反正是在家里的常服,侯爷要是不喜欢我就还是改成简单的样式。”
男子向来喜欢简单不爱装饰,只是总会有一两件素雅的,薛明睿却一件都没有。花朵不一定衬得女人娇嫩,在袍子下面用暗绣,就像是一朵墨花,别添雅致。她不抱希望薛明睿能穿着,还是忍不住绣了试试。
常服都像官袍千篇一律,偶尔新鲜一点也不错。
“下面是绣的什么?”
“花草。”
他细长的眼睛一扬,“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是啊。”
薛明睿脸上有了些笑容,“挺别致的。”
也就是说接受了。
吃过晚饭回到屋里,薛明睿坐在屋里喝茶看书,容华有些奇怪,“侯爷不去书房看公?”
薛明睿不抬头继续翻书,“没有公可看。”
平日里都是忙碌不堪,怎么会突然闲下来了。
容华低头看薛明睿一眼,虽然嘴上说没有了公务,可实际又不像表面上这样清闲,似是在想什么。
容华正准备悄悄地走开,手腕一紧已经被拉了回来。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翘,满是笑意,“去哪儿?”
容华脸颊微红,“妾身是怕打扰侯爷看书。”
“明天带你出去划船。”清亮的声音兴致勃勃。
怎么会想到出去划船,容华虽然心里想去,还是有些迟疑,“老夫人还病着,总是不好这时候出去。”
“祖母这两日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天气热所以不舒坦,”薛明睿放在容华腰间的手一紧,“我会找借口去说,就算祖母、母亲知道了也没什么。”
“这几日清闲,过段时间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再说还没带你出去玩过。”
谁说没有,上次借着薛明睿养伤,她们单独在那别院里住了两日。容华刚想到这里,耳边一痒,薛明睿的笑容慢慢绽开来,“上次养伤不算。”
又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从他怀抱里出来,却被他揽的更紧。
“你二叔父在下面做州判。”
容华点点头,“才上任不久。”
薛明睿道:“这种捐来的州判,满一年由大臣作保可以提做知县。”说着顿了顿,“浙东鄞县虽然不富裕,能历练几年也好有个说辞提拔,你写信问问二叔父若是愿意,等着公下来即刻上任。”
二叔父陶正谦虽然胆子小,为人却正派,如果愿意去吃这个苦那当然好。容华露出笑容来,“正巧我让人去浙东买了一块盐碱不毛之地。”
薛明睿一怔,“做什么用?”
容华笑道:“种农物。”
薛明睿想起朝廷下的试种种子,“哪天我下衙回来,去庄子上帮你瞧瞧。”
容华道:“侯爷怎么会这样清闲?”
薛明睿眼睛一眯,“有庄亲王和殿阁大学士处理政务,衙里也就没有了许多事。”
就因为薛明睿不是和庄亲王一派,所以薛明睿干脆被架空了?另外一个意思是不是现在庄亲王控制了朝政?
照这样下去,庄亲王下一步就要趁着这个机会铲除异己。
形势这样紧张,难道道士那句话真的会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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