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雨让小四把石头放在桌上,自己随手拿了个椅子坐下,对着石头研究起来,几分钟过去,回头对王潇说:“切割器呢?”
“门口。”
“拿来呀。”
“嗯。”
王潇点了下头出去了,黎曦却咋呼起来:“师傅,你想干啥?”
“哎,等会你就知道了。”
“你别卖关子了,你拿切割机,不会是打算把这一万二给剁吧了解恨吧师傅啊,有钱也不带这么祸害的这可是一万二啊”
江若雨好笑的看着黎曦跟老母鸡似的样子,摇头道:“小四,你还不相信我呀。”
“我相信你啊,但是这可不是儿戏。一万二啊,一万二啊”
“去掉‘一万’,我说你就是‘二’,我是那种会为了解气就祸害钱的人么”
“……不像。”事实上她财迷的跟他有一拼。
江若雨白了他一眼,这时候王潇走进来,将个头不大的切割器递给江若雨。
江若雨对他笑了一下,捋顺了电线,把电源插上。开动开关,切割器吱吱啦啦的转动起来,看样子力量还是蛮足的。
满意的把切割器放下,江若雨又将石头拿下来放在地面上,来回晃悠一下,很稳,这才又拿起切割器,蹲在石头前,用双腿夹住石头打开了开关。
“师傅手下留情啊,你先说你要干啥”黎曦焦急的大叫。
江若雨给了他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没看出来,我这是要擦石头啊”
“你,你,这可是三峡石,不是翡翠毛料,也不是红河石原石,你擦它干什么呀”
一听黎曦叫唤的嗓子都要破音了,江若雨无奈的摇头,看来她不解释一下,他们都会很担心。
关掉切割器,江若雨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他们倆。
“你们也知道,一般的奇石,最注重的一个环节就是寻找石头,例如泰山石,太湖石,这些石头注重的都是石头的形状,颜色还有天然意境。要的就是一个自然。可是三峡石不同。”小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冰凉的三峡石,江若雨续道:“三峡石,除了要注意外形,更重要的就是打磨和抛光这一个步骤。打磨三峡石的师傅,其实在修饰的时候都是非常注意的。好比说,你这石头上本来是一棵树,可是旁边黑色的背景上有个白点,师傅们要把这个白点磨掉,但是有可能打磨之后,白点不但没消失,还扩大了,这样石头就废了。”
“知道你还要擦”黎曦撇嘴。
江若雨嘿嘿一笑,“你这就不懂了。师傅们打磨这块石头的时候已经是小心翼翼,里面的宝贝他们根本就没发觉,现在都掩埋在这颗‘松树’的下面。”
王潇总算明白江若雨的意思了,疑惑的说:“你是说,这石头内有乾坤?”
“嗯。对。”江若雨笃定的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有迹可循?”
“额……”江若雨被问的无语,这个哪是有迹可循啊,一般情况下都是要看运气看蒙的,她总不能说前世她在王毅石拿见过这块石头吧。
当时王毅石就跟他说,那块石头本来是一棵松树,形态描述的和今天她所见的石头一样。其实她也是在赌运气,万一这要不是,那就废了一万二了。
“哎,你们就相信我吧,反正钱是我花的,废了也不是你们赔本。”
黎曦无语,有些生气的说:“行了行了,你弄吧,不管你”
王潇却不生气,只是好奇的看着江若雨。
这俩人终于不再问,江若雨这才打开切割器,瞄准了树冠上黑色的位置,稳稳的切下去一层皮。顿时,黑色变成了灰色,松树整体的形态也被破坏了。
“哈,一万二可变成五千了啊”黎曦说着风凉话。心里被“小师傅”鲁莽的行为气个半死,他承认她古玩方面有一套,但是她也太不听劝了。
江若雨耳充不闻,手里的切割器又稳稳的切在底下的边缘,擦下一层表皮,黑色的背景变的黑白掺杂,白色的松树干也变成了一小块半圆形的黑色。
黎曦鼻孔冒烟:“这下一千都不值了”
王潇看了黎曦一眼,有些不高兴他这么说风凉话,淡淡的没语气的说:“说风凉话对她有帮助?”
“你”黎曦被说的脸一红,别扭的哼了一声,但还是低头看着正在江若雨怀里被一层层扒皮的三峡石。
江若雨认真的观察着石头色泽的变化,每一刀下去都稳稳的,尽量不切深,切的浅了,她可以以后打磨的时候后补,可切的大了,图案就会被破坏。
石头的碎末飞溅,切割器吱吱的尖叫,江若雨的胳膊早就酸了,脑门上也见汗,可她还是蹲着没动,一点一点的去修。
底边的松树干被擦掉之后,她又继续往上,贴着皮擦了一层,不满意,又往里大切一切,渐渐的,黑白相间大小错落的一些黑白点露了出来。把石头翻了个个,贴着左边又是一刀。
王潇和黎曦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江若雨的小手,石头擦掉三分之一平面,他们已经隐约看得出一些轮廓,黑色的大椭圆,还有一些白色的树叶状细条的小点,这是……
继续往下,擦掉三分之二,王潇和黎曦就已经都失去语言功能了,因为图案已经隐约可见。
江若雨又把石头翻过来,擦最顶上的位置,每一刀都是那么小心翼翼,逐渐的,一个熊猫的脑袋显露了出来。
原本一颗白色松树的黑色三峡石,表面上一层被磨掉之后,居然变成了一只坐在地上吃竹子的国宝熊猫
大熊猫身上黑白相间的位置颜色分毫不差,就连竹叶都是片片黑白相间,正好形成对比色能看出竹叶的形态。可贵的是大熊猫吃竹子并不是单独的图案,在它的后方,天空上还有一轮白色的圆月隐藏在云雾,浅灰色的云雾,映衬着白亮的月亮,对比着下面那完整的图案,简直完美无缺。
黎曦傻眼了,“这,这,这不可能,太玄了这太玄了啊”
王潇也瞪大了凤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若雨。
江同学关掉切割器,看到她预想的图案的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她的小胳膊早就已经酸的抬不起来了。
“啊啊啊师傅啊啊你太伟大了”黎曦蹲在地上,像抱婴儿似的把石头捧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熊猫的脑袋,“真的呀,真是熊猫,师傅,你咋办到的,你怎么知道这里头是熊猫啊”
江若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石头碎末,胯下肩膀捏着右胳膊,苦着脸说:“我火眼金睛行不行?”
“火眼金睛?你骗谁呀”
王潇拉着她到身边,一只手按摩她的小胳膊:“我也不信。”
江若雨无奈了,又不能说实话,只好含糊其辞:“就是靠感觉,一种敏锐的直觉拉你们看的多了自然也会有这种感觉的。”
“是吗?”小四睁大了眼睛。
江若雨笃定的点头:“是。”
黎曦放下石头,蹭的一下站起来,握着拳头说:“好我以后专门搞奇石了”
“……”江若雨无语,她不知道,因为她随便这么一说,居然还影响小四同学的命运了,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狐狸,这个石头我想亲手打磨它,对了,最近蓝星还有没有那种聚会了,我想在这出手。”
“有的时候我通知你。”
“嗯,打磨好了,价钱起码要翻十倍。”
黎曦赶忙凑合过来:“师傅,见面分一半啊”
“哈哈,你看你那死样,少不了你的呀”
“嘿嘿。”
※※※
虽然上学很忙,但江若雨还是牺牲了每天的晚自习时间,七点半一放学,就去工厂打磨石头。有的时候回来晚了,寝室都锁门了。她就回家去睡。老妈问起来她就说想家了。
终于,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完美的“月下国宝”终于成功出品,要在蓝星出售了。虽说名字俗了点,但石头整体完美无暇,连夏鹏飞都连连赞叹她的手艺。
“小雨,我说你以后干脆跟我混吧,你这手艺什么都不用干,光倒腾古玩你也发了呀”
王潇也跟着点头。
江若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要学的还多着呢。二大爷,你说咱们这石头卖二十万是不是有点黑啊。”
夏鹏飞看了看会场的众人小声道:“来这的虽然都不是滨江市最有钱的人,但也差不多了,只要他们喜欢,大庭广众之下一掷千金既有面子又能得到件宝贝,他们是绝对舍得花钱的,要我说,你要四十万他们喜欢的话也会买。”
江若雨认真的点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四十万吧。”
“啊?”夏鹏飞笑:“你还真听‘劝’啊”
“是呀,能卖就卖,卖不了我留着,十年后更值钱。”
夏鹏飞挑起大拇指,对王潇说:“你看看,小雨这孩子就是有远见。”
王潇微笑着点头,在这些方面,他还要向她学习才行。
江若雨得意的笑:“那是,我这可是‘可持续发展战略’。”眼角余光偶然看到会场里的王芷秋和徐子贤,江若雨微微皱了下眉。他们俩到底是分手了还是没分手,怎么又凑合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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