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汹涌,浪尖儿撞上船头碎成细小的水珠,再次落入海里混着泛白的水朝两旁涌动着,长有零星海藻的舰船飞速驶向前方。
天光下,危昭德与平海军正一前一后上演着海上剿匪日常,风帆挂起全速行进的平海军让正在逃窜的三艘海船异常紧张。
嘣——
粗长的弩箭从船舰上射出,划过一道弧形擦着船舷插入海面,激起一道浪。
“入娘的,官军的船比咱快。”韩凯的光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细密的汗珠顺着皮肤往下滑:“哥哥快想法儿。”
“老子又不是神仙!能有个鸟法。”危昭德面色发红,看去后方的眼神颇为不善:“入娘的,怎生像是沙鱼见了血一般,这帮官军吃错药了?”
嘭——
粗长的弩箭擦着左侧一船的船舷,破碎的木片混着木屑飞上半空,落入海中起起伏伏的飘着,船上的人影惊慌失措了一瞬,又各安其职的忙碌着,只身影看上去紧绷了不少。
“刘悌的船中了一下!”韩凯大声喊着:“伤的不重,就是皮儿破了。”
腥咸的气味入鼻,后方平海军士卒一直吼着“停下!”“投降不杀的话语。”
“再坚持一会儿!”危昭德低头看着罗盘,闻言朝旁瞥了一眼,视线中,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拉帆的拉帆,转舵的转舵,高处桅杆上的缭手正张望,下一刻指着侧方喊:“见着地儿了!”
那覆海蛟登时兴奋起来:“打旗语,转舵向左,莫要太快,注意方向,要是跑过了,自己想法跳海逃吧!”
说话声中,船体陡然晃动一下,转头瞧看的覆海蛟,见着一片木屑板片在后方爆开,耳中有床弩木矢中的的声音。
嘭——
……
平海军船上,呼延庆站在雀室内,冷眼看着前方时不时被弩箭擦身而过的贼船,心不时随着那弩箭的飞出重重跳动一下。
这平海军的将官皱起眉头,盘算一番,发现床弩发了不少次,虽说没用掉多少,然而浪费在这伙海寇身上甚是不值,心中暗忖:都是要去梁山用的物资,可别在这大海上用完了,到时见了节帅没法子交代。
嘣——
又是一枚弩箭落空,耳听外面阵阵嘈杂声音传来,呼延庆忍不住转头:“尽快将其射沉,莫要如此浪费箭矢。”接着转头看向副将:“去看看那个商人在做甚?”
副将应了一声,连忙开门出去,嘈杂的人声鼎沸了一阵,随着门关闭又小了下来。
不多时,副将开门又走了回来,贴着自家主将道:“没发现那人有甚异常。”
呼延庆点点头,耳听着呼喊“该俺了!”“该换手了!”的人声不断:“外面怎地这般吵闹?”
“是军士在轮换射那贼船。”看呼延庆回头瞪大了眼,口中解释道:“那海商恨那三船人入骨,甚至当着一众弩手面悬赏,射中贼船一箭者给金叶子一枚,如今澄海军的弩手皆是激动异常,轮着射那海寇,有中的者当场得了金叶子,是以纷纷请战,只等着赏钱落袋。”
“……胡闹!”
呼延庆面色铁青,此时虽是放下对那海商的疑惑,只对那人愈加的不喜,一拍木桌道:“这般被一商人驱使成何体统!姓李的也不管管他手下的军士?”
“将军……”副将沉默一下,低着头道:“澄海军李指挥也在轮着等待使用床弩。”
“……”呼延庆一瞬间有种脱力的感觉,双手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方才冷哼一声,转身气呼呼的走到一旁坐下。
安静下来的雀室中,仍是能听到舰船碾过海浪发出的哗哗声,轻微的颠簸中,呼延庆闭上眼睛,陡然间外面传来一阵“万胜!”的欢呼声响。
“怎生回事?”
终是放心不下,呼延庆睁开眼站起身子,走到瞭望处:“可是击沉一艘?”
“尚未。”副将连忙侧身抱拳。
军靴踏过雀室的木板,走过来的平海军指挥凝神观瞧,视线中,前方有一艘海贼船船尾处中了一枚弩箭,粗硬的箭杆挺立在外,还好是在船舰上侧一些,若是稍微低一些,此时当是有海水倒灌进去,逃不了被击沉当场的命运。
船舱外,哈哈哈的笑声响传入耳中,呼延庆皱眉看看外面:“去看看又怎地了,罢了,这声音应是那姓李的。”
“小的还是去看一下。”
副将说着连忙跑了出去,再次返回抱拳道:“果是李指挥射中的,那海商当场兑现承诺给了片金叶子,那些弩手是以欢呼,如今咱们麾下儿郎看的眼都红了,一个个闹着也想去射两下。”
“……入娘的,乱我军心!”狠狠锤了下桌子,呼延庆的神色有些无奈的发着牢骚:“真该把那商人扔回船上。”
船只慢慢转向,行驶间,雀室内的人陡然向前抻头观望,起起伏伏的黑影出现在左侧,前方逃窜的海贼船转过了身子,一艘海贼船侧船舷处又中一弩。
“跟上他们!”雀室内的声音见状有了些轻松:“这伙贼子当是撑不住想要靠岸逃窜了。”
副将笑道:“这厮们真当我等军士只能在海上行走,却不知在岸上一般跑不过咱们。”
呼延庆没理他,看了看罗盘,又对着航海用的堪舆图点了点:“前方当是海仓镇了,希望能在其靠近陆地前击沉他等,不然也只能让当地县衙自己捉拿了。”
“如此岂不是让麾下儿郎有怨言?”
“怨言?”呼延庆回身看着副将,高大的汉子被自家主将盯得很是不自在,不由低下头躲避着目光。
呼延庆点点外面:“我等舰船比之对方要强上许多,这般久还未追上,你怎地不说是他等平日操练不勤、只知偷懒之故?还想着赏银?!”
声音提高了些许:“把这伙贼子在海面上歼灭,你等拿多少都依着,让人跑去陆上你拿什么追?靠着两条腿追半天误了作战期限,是不是想入卫尉寺走一遭?”
副将喃喃说不出话,呼延庆一甩身上将袍转过身,眼看着前方三艘贼船在弩箭中穿行,心情愈加不好。
天色有些昏暗下来,高空看去,船只似是慌不择路一般驶入一处湾口,不远处的侧面,有着一片悬崖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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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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