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依然阴沉,春日的寒风带着细密的雨点儿落了下来,将道路上的泥土打湿。
收拾好行囊的段家众人同宋江辞行,自顾自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宋江对此也无可奈何,虽然他极力想要这些人加入征讨梁山的队伍,然而面对去意已定的段三娘和施俊,宋江也说不出硬要人留下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伙男女离开郓城县。
“还好有二位好汉愿意襄助我县,宋江感激不禁。待破了梁山草寇,战利品随二位捡取。”宋江满脸感激的拉着柳元、潘忠许着大愿,潘忠武艺如何不知道,只这柳元是个奢遮的,以雷横武艺尚且胜他不过,当是个能帮上忙的。
“宋押司客气了,向日听闻哥哥大名无缘一见,今日不想有幸能一起共事,实是大慰平生。”柳元笑呵呵的回应着宋江:“只我兄弟二人未带兵刃甲胄,上阵不免会有些危险,不知押司能否替我二人准备兵甲?”
“是极,还有马匹,我二人都善骑战,有马的话更能发挥武艺。”潘忠点头补充:“不知何时出兵梁山,宋押司可否告知我二人?”
“此乃应有之义,二位莫急,且先随小可去兵械库,取了甲仗再说,马匹虽然不是什么良驹宝马,却也有堪骑乘的。”宋江笑呵呵地道:“小可晚点还要去征集舟船以供征缴之用,不忙于一时。”
柳元潘忠自无不可,当下随着宋江一路到了甲仗库,守备库房的人见是宋江甚是客气,连忙请了众人入内,宋江让二人自取兵甲,然而郓城县非是刀兵之所,保有的兵甲器械种类稀少,完好无损者也是不多。
柳元潘忠二人无奈,只好矮子里面拔高个,挑来拣去柳元拿了精炼掉刀一把,皮甲一副,手刀一把,铁弓一张。
潘忠则拣选长矛一杆,精铁打造长剑一把,同样拿了一副皮甲,一张铁弓。
“好!”宋江一直候在外面等二人挑选兵器,此时看二人选完走了过来道:“尚请二位贤弟随小可去巡检司等候,马匹已经带了过去。”
“多谢押司。”
柳元潘忠连忙拱手致谢,宋江摆摆手示意无妨,三人说笑着一同朝巡检司而去。
……
今日的雨水并不丰沛,没一会儿绵密的细雨停了下来。久已不见得阳光终于刺破了遮天的阴云,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不停有水鸟起起伏伏,时不时的叼着一条尚在挣扎的小鱼飞起,带着点点水滴飞倒一旁大快朵颐。
梁山今日破例晚了些开工,乃是为了在白日再次介绍一番新入伙得宋万给众喽啰认识,待得众人见面完毕,各个头领又带着前去建设山寨要处。
“山寨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一切百废待兴,并不能马上展开行动,座次也未安排。某意等山寨建成之后再行定夺,倒是委屈兄弟初来就要出大力了。”吕布拉着宋万的手有些歉意的看着他。
宋万赶紧摇头道:“哥哥言重了,山寨建设要紧,宋万虽一新来之人,亦是山寨一份子,为山寨做事乃是应当。”
吕布点点头,拍了拍宋万胳膊道:“如此,请兄弟跟着卞祥兄弟一起行动,他会告诉你作甚。”
宋万冲着吕布一抱拳道:“谨遵哥哥令,俺先过去了。”
说完,转身冲着远处的卞祥处走去。
“哥哥。”
“师父。”
乔冽马灵二人此时因着吩咐没有走,齐齐上前了一步。
“哥哥,贫道已经找了几个机灵的弟兄出去散风声了。”乔冽贴近吕布低递出一张纸:“另外,今早柴大官人那边也有信过来。”
“哦?”吕布闻言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遍,皱起眉头:“此事当真?”
乔冽点点头:“来人是柴大官人的心腹,当做不得假。”
“师父何事?”马灵好奇的看着乔冽与吕布,踮起脚抻着脖子想要看那张纸。
吕布看了他一眼,将纸冲着他一摊:“你又不识字,看的出甚来?昨日某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不就是找寻会水的汉子吗?俺都打听好了。”马灵拍着胸脯说道。
“哦?”
吕布与乔冽对视一眼,笑着道:“说来听听。”
“俺问的几个贩鱼的牙子,都说在咱梁山泊左近有一个名叫石碣村的地方,那里惯出会水的汉子,只有三人十分奢遮,乃是一母兄弟,皆姓阮,大名倒是好笑,叫做小二、小五、小七,皆是水性精熟,武艺过人之辈。
只这绰号倒是挺吓人,什么‘立地太岁’、‘短命二郎’、‘活阎罗’,听起来怪唬人的。且这三兄弟都不是什么老实人,阮小二早年间喜同人争斗,近来娶了婆娘老实了些。阮小五好赌,经常赌起来不着家,也曾多与鱼牙子打斗,那阮小七同阮小五一般无二,只传言他对官府更是多有怨言。
还有一对姓刁的汉子水性也是不错,哥哥刁桂号‘无毛螃蟹’,弟弟刁椿唤‘扁头鲻’,只这家人老实本分,兄弟俩除了打渔贩卖不做他想,另外还有些渔民,水性没这几人好,却也是难得的水里汉子。”马灵看着二人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是道。
吕布望了眼乔冽,看他点点头,随后对马灵道:“甚好!伱可愿做那军情刺探之事?”
马灵听了,微微思量一下,点点头道:“自是愿意,俺是个闲不住的,宁愿在外奔跑刺探。”
“如此甚好。”吕布欣慰的一点头,拍了怕马灵肩膀道:“以后每日跟着你乔冽哥哥读书习字,做军情刺探之事当能识文断字才行。”
“啊?”马灵当即垮了脸,叫苦不迭道:“师父,不学行不行,俺跑的快,每次定能准时送回来。”
吕布瞪他一眼:“学!”
“是……”马灵泄气皮球一样蔫了下来。
“哥哥,那今日……”乔冽看着吕布有些迟疑问道。
吕布想了想,鼻子里哼了一声:“遮莫没那么快,我等去那石碣村看看,能不能成不说,先结识一番总是没错。”
“哥哥说的是。”乔冽点头一笑。
马灵听到要外出,当下满血复活,双眼放光道:“师父,我也去!”
吕布点点头:“行,走吧。”
没走两步突然回头道:“对了,记得带上些银钱。”
乔冽一笑:“不劳哥哥费心,贫道省的。”
吕布点点头,三人当即叫了喽啰过来,划着船出了水泊,往石碣村方向而去。
……
石碣村处,三三两两的渔船进进出出,有人从船舱里提起半人高的大鱼展示给村人看。
“刁大郎,打鱼回来了啊。”
相熟的村民打着招呼:“哟,你这无毛螃蟹夹了个大货啊!”
“今天运气好,一网子下去就上来个大的。”刁桂腼腆一笑,他二十多岁,四方大脸,身材也四四方方,面色通红,两腮处有着刚硬的胡须,看起来有些像螃蟹,可惜脑袋上没有毛,因此村里人都叫他无毛螃蟹。
“恁地好,卖了钱别忘了娶个婆娘孝敬恁老娘。”有人开玩笑道。
“哪够呢。”刁桂却是正色解释着:“现今娶婆娘难着哩,媒婆都看不上俺这样的。”
众人笑了笑:“谁还不是啊!”
当当当——
大钟的敲击声响彻在村子上空,还待聊两句的汉子们皆是皱起了眉头,回望着村子。
刁桂将鱼放入船舱,开声道:“村里敲钟了,约莫有甚要事,赶紧回去吧。”
“嘿,不知又是甚鸟事,爷爷刚划船出来,直娘贼。”
“可不是吗?下了一早晨雨,刚准备捞两网子就敲钟,敲敲敲,敲他个鸟!”
众人骂骂咧咧的将船往回划,刁桂眼尖,一眼看到远处一汉子身影,连忙操着舟船靠了过去:“小七哥,小七哥!”
那人听了回过头来,但见他生的一脸怪相,双眼有些突出,腮边全是长短不一的淡黄胡须,脖颈尚有些许的乌黑点子,一双大手骨节突兀,裸露的小臂处肌肉结实,正是被唤作活阎罗的阮小七。
“你这螃蟹有甚事?”阮家和刁家关系甚好,阮氏三雄同刁桂与他弟弟刁椿乃是通家之好,属于穿屋过堂妻子不避的那种交情。
“老娘问你这两天为甚不去吃饭,叫俺看着你说一下,一起去家里。”刁桂憨厚一笑。
阮小七挠挠头,尴尬一笑:“这不耍钱输光了,没法买酒食孝敬干娘。”
“嗐~瞧恁说的。”刁桂同他把船靠了案,一边拴着缆绳一边道:“今次回了就叫上干娘上俺家来一起吃顿饭,俺娘念叨好些天了。”
“成哩。”阮小七也不是那矫情的人,麻利的栓上缆绳:“回去俺和俺娘说下,晚上去恁家吃。”
“就是嘛。”刁桂憨憨一笑,将今日收获放入鱼篓浸在水里:“先去看看到底甚事,回头还要叫二哥去镇上卖掉这些鱼。”
“哼!遮莫又是收税的事情。”阮小七面色不善的哼了一声。
刁桂笑着拉着他胳膊往村里走,不多时,出去打鱼的汉子都回转村里,在村子广场集合了起来。
“官兵?”阮小七看着村子中央站着的几十名军士,奇怪的呢喃一句,同刁桂两人面面相觑。
“都来齐了?”带头的都头乃是赵能,生的人高马大,一脸病色,顶着一个蒜头鼻子。
村长点点头:“都在这了。”
赵能“唔”了一声,抬脚往前两步站到人前,抖开一张盖着大印的纸张,吐气开声:“石碣村的村民听着,因有匪徒自河北窜来我济州,欲在这水泊梁山安寨。
郓城县知县老爷为生民考虑,决意剿灭这伙匪徒,自今日起,你等船只皆被征用了,待归来之日再还给你等!”
“这?这怎生可以?”
“官爷,我们还指着渔船吃饭呢?”
“不行啊,官爷。没船了,我们吃什么?”
村民大惊,纷纷鼓噪起来。
赵能看着乱糟糟的场面皱起眉头,提气吼道:“休要聒噪!此乃知县老爷命令,尔等不欲遵守,莫不是要造反!”
说着手握刀柄,冷冷的看着村民。
轰——
身后数十名军士齐齐踏前一步,将手中长枪往前一压,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赵能扫视了眼闭口不言的村民,满意的点点头,冲着前面一挥手,当先往前走:“很好!收船!”
身后军士纷纷跟上,从怒视着他们的渔民身前走过,在村子码头处守定,不准村民再过来。
“俺的鱼……”
刁桂看着渔船处无语凝噎,那条大鱼起码能换来两三日的口粮,现在官兵一封,拿不到了。
“直娘贼!”
半晌,阮小七面色铁青,恶狠狠的看着赵能,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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