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拄着三尖两刃刀叹口气道:“自年前与乔兄你分别,辽国北地上出了个两个大贼一个叫卢六斤,一个唤苏蛾儿,这两人是个吃两边的,常常在辽地闹完又跑河东河北两地劫掠,弄得好大阵势,我哥俩想着一则为家乡父老出分力,二则凭本事在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出身,便去了军中勾当。”
费珍接口道:“叵耐我俩上官是个贪财的小人,只知向我二人要财,我二人哪有那许多财物,不过三五月就被他榨取个干净。”
说完叹了口气,众人一时相顾无言。
薛灿接着道:“那厮见我二人实是无钱孝敬,就专派我二人往那凶险的地方去,本来如此倒也罢了,我二人好歹有些武艺,靠着军中同僚协力多能得些功劳,叵耐那鸟厮竟占了我俩功劳去。”
邓飞赤红个双眼,瞠目怒道:“竟有此等鸟人,真乃军中恶贼,国之蠹虫。”
薛灿道:“正是如此,我俩本来想忍一时风轻云淡,那厮竟一而再的侵吞功劳,但有过错就推给我二人,让我等生受一顿军棍。”
费珍也气的面庞通红道:“我二人本想越级上告,没成想,那贼鸟指挥使与我二人上官乃是姻亲,吃他一通好打被赶出军营,我二人气不过,趁军营休沐之时将那两个鸟厮都杀了,因此受了通缉。”
“好,杀得痛快,这等人该死。”邓飞马灵当即叫好,就连素来不喜发表意见的萧海里也点着头说好。
乔冽却苦笑一声:“你二人也不选个好点儿的山头,在这白石山太过靠近太祖籍贯之地,又是边界所在,此等地界官军太多,纵使都是废柴也能堆死你二人。”
费、薛灿二人也是苦笑:“兄长说的是,我俩却是吃了见识少的亏,小寨至今也发展不大,憋屈的要死。”
吕布摸着下巴神情有些惊诧发问道:“这……军队败坏至此,军队主官视而不见吗?”
薛灿闻言怒气又上来,气哼哼的道:“如何会管,这厮们层层相护,只要不影响到朝堂上那些老爷们的利益,下面的军大头怎么死没人会关心。”
费珍那边叹了口气:“这里主将田将军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一个好有何用,下面的人多是贪狠之辈,上阵又是怕死之徒,不然如此多人,何至于无所作为。”
邓飞也道:“哥哥,边军中只西军尚可,其余诸军实在是拿不出手。”
乔冽与费、薛二人在旁大点其头。
吕布见说嘿然不语,只是心中对宋军的印象不免差了几分。
几人长吁短叹一阵,还是费珍开口道:“哥哥们这是要去何处?”
乔冽道:“我等准备前去真定府一趟买些度牒,道爷我师父有个友人在那,他有门路。”
费、薛两人也是老江湖了,闻言既知是何意,薛灿问道:“可是哪位哥哥身上带着官司?”
邓飞搔了搔头发道:“俺身上带着个官司,乔冽兄弟好心,想给俺买个度牒用以逃过缉捕,哥哥和弟兄们也愿意陪着一起过来。”
费珍闻听开口道:“既恁地都是义气的汉子。”
邓飞苦笑:“要俺说,买个度牒作甚,只俺这眼睛也太明显了些。”
乔冽摇头:“不同不同,披上道袍,只要拿出度牒,城门官哪个管伱长得甚样。”
薛灿也点点头,突然一拍脑门儿道:“今日看见乔兄和众位哥哥心里欢喜的过了,却忘了尽地主之谊,我二人的小寨就在左近,还请众位哥哥赏光。”
众人闻言一齐望向吕布,等他发话。
吕布见状开口道:“难得兄弟盛情邀请,我等也不好驳了面子,就叨扰了。”
费、薛二人大喜,连忙在前引路,一众人说说笑笑走向山里,当日杀鸡宰羊大排筵席,好不热闹。
……
一晃数日时间已过,吕布等人在此除了操练喽啰就是喝酒吃席,经常吃酒吃的兴起,众人就去演武场上比试武艺,这费珍武艺与邓飞在伯仲之间,薛灿稍微强一些,却不是马灵的对手。
自然,这二人对吕布的武艺也十分的感兴趣,只是马上马下,二人都不是一合之敌,心知差的太远,对吕布是越发恭敬,直言纵使温侯吕布复生也不过与哥哥武艺相仿,倒是让吕布不知作何反应,一方面他自觉力量上还差前世不少,尚需打熬力气,且身边没有赤兔那等良驹,冲阵厮杀难免要更费心神气力,另一方面……
被人用自己给自己做比喻,听起来怪怪的。
这日,众人正在演武场舞刀弄枪比试武艺,一喽啰跑过来禀报:“山下有伙官兵正在追捕一个汉子,如何行事尚请寨主定夺。”
薛灿冲吕布道:“哥哥,我等管是不管?”
吕布哭笑不得道:“兄弟,这是你的寨子,我如何做的了主?”
按本性,吕布甚是想发号施令,然而最近他时常反思自己以往是否做得过了,加上前段时间又看过曹孟德与刘玄德的传记,觉得为人做事有时当谦逊一些,太过霸道不是长久之计,是以不曾出言替薛灿做决定。
费珍见说凑上前来道:“我二人在此时日不短,一直未曾有所发展反而束手束脚,哥哥武艺高绝,为人义气,我二人甚是钦慕,反正在此厮混也是枯燥,情愿弃了寨子追随哥哥。”
薛灿点头道:“确是如此,还望哥哥收留。”
吕布闻言有些无奈,自己那谦逊的决心所为何来?这下人家不光要求越俎代庖,甚至还要投奔自己。
看其余兄弟反应,邓飞、马灵与萧海里三人虽然惊讶,但欢喜的成分居多,显是不知情的,只乔冽一个笑嘻嘻的点着头,估摸着是和费珍薛灿两人商议过了,是以毫不惊讶。
“即恁地,下去看看那伙人追的是谁,若是有冤情的就救上一命,若是个该死的,就让官府带了去。”吕布见众人意思如此,当即接了下来,徐州他都从刘备那抢了,现在有人投送如若不收,岂不是矫情?
“是。”
众人应声答应,当下留费珍守家,点起八十余喽啰下的山来。
……
山坡下,一长脸浓眉大眼,身高八尺的雄壮汉子手持眉尖刀,气喘吁吁地在树林里飞奔。
身后,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提刀带网在后面急追,还有二十余名家丁装扮的汉子拿着哨棒刀剑紧紧相随。
“姓鄂的休跑。”
“停下!”
“逃犯休走!”
官差与家丁嚷嚷着,奋力在后面追赶,前面的人也不搭话,快速的奔跑着,只是面上阴沉似水,右手牢牢攥着刀柄,指节因用力显得发白。
“刘都头,万万不能让这厮逃了,捉住他,我家老爷愿送五百惯钱给各位官爷当茶水钱。”
后方一教师装束的汉子拎着泼风大刀咬牙奔跑着,见官差有慢下来的迹象,当即开口许以钱财,反正钱又不是自己的,老爷又说无论多钱定要这厮死,那还不可着劲儿的许愿。
一众官差听了精神一震,打了鸡血一样往前急追,前面跑的那哪是人犯,那分明是白的银子啊。
那教师刚刚为自己的主意自得,转眼看见家丁又慢了下来,稍微一想随即明白这是嫌弃没有赏钱不肯出力,不由骂道:“一堆懒货,平时叫你们多练不听,现下这要命的关头给爷们儿丢脸,一帮入娘的蠢材也不好好想想,捉了那厮,老爷能不赏给你们钱财吗?若是捉不住那厮,仔细你们这群入娘的撮鸟皮!”
众家丁听了,心中一凛,转念一想是这个道理,不由也是加快步伐追去,自家那老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动辄打骂是常事,若是真惹得他怒起,遮莫小命都有可能不保,况且还有那天杀的李宗汤教师也在,这亡八整起人来也是个狠的。
一众人正跑的跑,追的追,突听一声响箭声起,前面树林处转出一群人来,但见前方一人骑着劣马,身着山文甲头戴顶钢盔,手持方天画戟马上挂着硬弓,身材雄壮,气势逼人。
身后五个强人骑着马一字排开,再往后是四五十骑马的悍匪杀气腾腾的瞪视着众人,左右两侧还各有二十多喽啰提着单刀站在那里。
哪里来的强人?竟然还有这许多骑兵!
逃的人追的人都是吸了口冷气慢慢停了下来。
就见一个双眼赤红,手持长枪的汉子打马出来,将枪朝前一指:“哪里来的撮鸟,敢到俺们的地盘讨野火吃。”
一时间双方人马都安静下来,没人敢随便作答,只听闻急促地喘气声。
半晌,最前方被追的汉子上前一步道:“小人鄂全忠,还请各位看在绿林同道的份儿上,助我一次。”
“鄂全忠?”薛灿突然出声:“可是祁州有快刀之称的鄂全忠?”
“正是小人。”鄂全忠拱拱手:“些微薄名不想也为好汉所知,不知哪位当家的当面?”
他们在这里叙上交情,后面一人觉着着不对,看这伙强人兵强马壮的深怕两边联合起来,是以着急忙慌地走将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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