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香味一阵阵地飘进来。
她侧过头,看着厨房的灯光,低声喃喃:“明显做了坏事,还装无辜。”

他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很夸张地嗅着香气:“背着我在说什么?”她摇头,也装无辜,顾平生忽然又嗅了嗅气味:“我好像闻到了烧糊的味道?”

童言惊呼一声,跑过去的时候,发现牛肉真是烧糊了。

第一次炖的牛肉就如此献给了垃圾筒。

她本来想要说把糊的东西弄掉,勉强还能剩一些,顾平生很坚决地教育她,烧糊的东西吃了会致癌,成功击碎了她所有勤简持家的念头。

好在还有几个菜。

尤其是她确定的,他应该很爱吃的东西。

嫩滑的豆腐花,撒了些香菜,拌着卤汁。

童言放在他面前。

绝对味道不差,她偷偷尝过的。

顾平生笑著拿勺子,吃了两口,然后又吃了两口,始终没有抬头。于是她也不能追问,只拉过椅子坐下,期待地看着他。

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是在笑著的,酒窝深深地印在脸上。她托着下巴看他,直到他吃完整碗的豆腐花,抬起头看自己,才问:“好吃吗?”

“很好吃,”他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非常好吃。”

一句好吃,让她兴奋了很久,直到吃完饭看着他洗碗时,还忍不住偷偷乐。

顾平生的家,离她打工的那个超市距离不远,他这周初就建议童言初六晚上住在自己家,这样周日还能多睡一会儿。

开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想想也没什么。

但是到真的站在他的洗手间,抱着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很有什么。很紧张,真心的紧张,好在水足够温热,所有的东西他都准备齐全。

洗澡过程基本顺利,没有什么事故发生。

到她穿好所有的衣服,才对着镜子暗松口气。

朦胧的水雾,覆在玻璃上,因为房间里温度很高,根本没有任何消散的预兆。她伸手在玻璃上胡乱划了两下,鬼使神差地写了个“顾”。

还没等认真欣赏完字,瞬间,眼前黑了下来。

瞬间的黑暗,吓了她一跳。

停电了?

这年代还会停电?!

她下意识叫了“顾老师”,马上又明白这么做没用,几秒后眼睛适应黑暗,才去开门。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忽然门就被敲响了:“童言?”

声音有些大,好像有些着急。

她忙打开门,然后就看到黑暗中,他看着自己。

“可能停电了。”他说。

“你看得见我说话吗?”她问。

这里挺黑的,又没有任何自然光线,应该很困难。

果然,他发现自己在说话的时候,立刻说:“等我找些有光源的东西,你现在说话我看不到。”她幅度很大地点头,回身拿起洗手台上的毛巾,裹住了湿漉漉的头发。

就像这个年代不会停电一样,一般人家里也不再备有蜡烛。

他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任何光源,最后只把手机拿出来,开了照明灯放在茶几上。

“要不要再给你找几条干毛巾?”他看出她头发还湿着。

她本来是带了吹风机,可没有电,也只能依赖原始方法了:“好,一两条就够。”

最后顾平生拿来了一条很大的白浴巾。

她接过,很仔细地擦着头发,努力弄干所有水分。

因为是阴天,窗外灰蒙蒙的没有月光,屋内只有他手机的灯光。

她就这么擦着头发,而他就这么坐着,陪着他。

安静的惬意。

她怕他无聊,就随便说着话:“我记得小时候家里都有蜡烛,每到停电奶奶才会点着。我小时候很喜欢玩火,所以就一直盼着停电,然后就趁着大人不注意,开始烧各种东西。”

他意外地,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童言发觉他从刚才起,就有些沉默:“你在想什么?”

“过来,让我抱抱你。”他忽然说。

童言愣了下,很听话放下毛巾,挪到他身边,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

黑暗中,顾平生把她抱住。童言听见他的心跳有些乱,自己的心跳或许更乱,慢慢地,耳边的心跳声开始趋于正常,沉稳有力。

隔着一件衬衫,他让人舒服的体温,还有淡的几乎没有的香气,也让她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我在想我母亲,”他语气有些平淡,可是声音中却听得出一些伤感,“她出事的那天,我其实可以更早发现,如果再细心一些,能认真听一听她房间里的动静,或许她不会那么早去世。”

他说的很含糊,隐去了许多的细节。

大门忽然被人敲响,门外有人在问:“顾先生在吗?”

童言下意识动了下,他察觉了,问她:“怎么了?”

她犹豫了半秒,仰头看他:“没什么。”

说完,就低头贴在他胸前,搂紧了他的腰。

对于有些人,能触动他说出心里的话,很难。童言只是觉得,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不想打断他的话。

门继续被大厦管理人员又敲了两下,似乎有人再说顾先生今天下午回来了,估计是已经睡了什么的,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以后你在家,如果在的房间就打开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或是紧急情况就去按开关,我看到没有灯光了,就会过来,”他转开了话题,“好不好?”

心里有什么悄然融化着,她用食指,在他后背写了个“ok”。

“是不是困了,”他像是被逗笑了,低声问,“怎么都懒得抬头说话了?”

童言用脸蹭了蹭他的衬衫,没说话。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湿着:“我再给你擦擦头发,这么湿着睡容易偏头痛。”

她没说话,然后就感觉他一只手松开自己,拿起扔在旁边的浴巾,开始给她擦头发。明明是被呵护着,可童言脑海中总不断地重复着他说的话,很简短地关于母亲的话题。

她忍不住心疼,终于从他怀里慢慢坐起来。

他也才刚洗完澡,因为头发短,所以差不多快要干了。因为低头看她,额前的头发软软地滑下来,半遮住了眼睛。她记得很多年以前他坐在ICU门外,也是这样,或许那时因为年轻小,头发还更长一些,完全能挡住大半张脸,看不到任何表情。

眼前的他和过去叠在一起。

她忽然伸手,主动捧住顾平生的脸,闭眼吻了上去。

后来她就记不清了,明明是自己主动吻他,最后还是被他搂住腰,贴在胸前深深地夺走了所有的呼吸。他的嘴巴里是很新鲜的牙膏味道,薄荷的,短暂的分开以后,她甚至能感觉自己嘴唇也微微发凉。

“你想做什么?”他很仔细地亲吻她嘴唇的轮廓,像是在吃糖。

她只是笑,伸出舌尖和他纠缠了几秒,才靠在沙发上,长出口气:“不要乱想。”

下午的话,竟然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好,我不乱想。”顾平生也在笑,然后抱着她,坚硬的鼻尖擦过她的鼻尖,侧过头,不断地不断地深入,童言的后背紧贴着沙发,两个人的心跳声搅合在一起,估计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平息紊乱的声音了……

第二天苗苗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是:“天啊,童言,你一夜没睡?这么大的眼袋。”

童言打开收银台的钱柜,往里面放零钱:“是啊,困死我了。”

顾平生有些担心她,就直接和衣睡在客房的沙发上。

如此共睡一室,她不敢随便翻身,又睡不着,生生熬到了六点多天亮,才算是迷迷糊糊半小时。还没看到周公的影子,就被他叫醒了……

直接导致的悲剧就是,她整个白天都有些慢半拍。

中午在茶水间热饭的时候,苗苗才笑嘻嘻追问:“昨晚去哪里玩了?”

她把饭盒放到微波炉里,砰地一声关上门,按下2分半:“没有去哪里,昨晚住在我……朋友家,他家停电,几个人无聊闹了一夜。”

“哦,朋友,”苗苗笑得不怀好意,“闹了一夜。”

童言无奈:“已婚妇女请自重。”

“这和已婚没关系啊,”苗苗弹了下她的额头,“感情的事,自然而然到哪步,就是哪步。”童言彻底没话了。

好在经理来和苗苗谈话,留了她一人清静。

童言坐在餐厅角落里吃昨晚的饭菜,想起了他说的一些话。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可是什么都发生的那么自然。

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

她昨晚甚至以为,他真的会做什么。

可是最后他只是松开自己,去倒了杯睡喝,然后在睡觉的时候才说起,自己虽然不是基督或天主教徒,却很信奉他们的一句话。

自己好奇追问的时候,他坐在床边,在黑暗中告诉她:

“上帝把性做为礼物赐给人类,但只有在婚姻中,它才是一种最亲密的爱的表达,在婚姻外的任何性都是错误的,”他又给了她一个很深的吻,才低声说,“除非你非常想……至少,也要等到你不是我的学生之后。”

童言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脸热,用筷子戳着米饭。

我有表现的非常想吗……

作者有话要说:哪个说我5天一更的??看看看看,没到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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