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侍女的剑就要上齐昱的喉,齐昱反身腿一踢,把她手中的剑踢落了空中。
他一个回身,把剑抓回手中,插入了太子的腰间。
太子不以为怒,反而大笑,只是笑了两下他胸间就有股热血往喉口涌来,他下意识就闭紧了嘴,生生把血咽了下去,因此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太子!”怒气侍女这时候脸上已没有了之前的坚定,眼睛里已经有了泪。
“管事的,”大夫也是迅速在太子身上扎了两根扎,朝齐昱沉着脸道,“如若能救就尽早救吧,皇宫里没这解药。”
齐昱见这时候咽着血的太子还朝他笑,他苦笑着摇摇头,朝太子道,“您是不知道,我们主子是好不容易给我们找了个小主母。”
“赔……赔他个。”死了,就赔他一个就是,太子咽着血还不忘笑着跟国公府的笑面狐说笑。
齐昱摇摇头走了。
山上书院的谢慧齐刚在武院安顿好两个弟弟,看着他们睡着了,就又听小红进门来,悄悄在她耳边说齐昱来了。
谢慧齐诧异,连忙出去见人。
齐昱一见她,跪下就道,“听说您甚是会乔装打扮?”
谢慧齐挑眉。
“您坐。”护卫速速搬来椅子,放到了她面前。
谢慧齐坐下就道,“听谁说的?”
“府里人说您在正月初头打扮的模样让主子见了好半天都没说话。”
“这府里人都知道了?”谢慧齐听他这样说也挺无奈的。
“是的,姑娘。”齐昱没有时间浪费,把来意说了,“这次我来,是没有办法,来托姑娘一事的……”
“你说。”
“太子中毒了,需要有人去国公府取药,但通往国公府的路此时应是被人堵住了,而我等等会就要随太子入宫,没有太多的人手前去国公府,所以我想了一计,让武院的师傅带着人从正路前去国公府引开人手,让您乔装从另一条路去国公府报信取药,您看如何?”齐昱快快说完,又把另外必须她去的原因在她耳边速速地说罢,就抬眼看着她。
谢慧齐想也不想就点了头,“行。”
齐昱没料她这么痛快,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谢慧齐已经站起了身,朝他道,“装扮的东西都在山下家里,我现在就随你下山罢。”
她得趁两个弟弟睡着的时候下山去,若不然,她就走不开了。
这厢说完没片刻,谢慧齐就又上了有功夫的丫鬟的身,把家里人都留下了看着大郎二郎,她则带了国公府的丫鬟婆子下了山去。
一进家中,她直奔后院。
路上她已经选好了跟她一道去国公府的人,两个身手比她要好多了去的小红小绿。
谢慧齐也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粗丫头,她把牙齿染黄,就像生下来就没洗过牙,黄牙中间的缝里还不忘塞条被牙虫糟蹋过的黑锋隙出来,然后她很干脆把灰扑到了头发间又抖落了下来,梳了两个左右一下一下的髻丫,然后在脸颊处涂了一块黑泥……
这时候,她吩咐要的馊水桶也拿来了,谢慧齐把她在河西穿过的旧衣裳拿了出来,把衣裳盖在馊水上染味。
这是贫穷的味道。
两个丫鬟的衣裳找不到旧的来,穿的太好,谢慧齐就让她们去红豆阿菊的房里把她们以前穿的拿过来。
她把自己打扮好后,就折腾两个丫鬟的。
她颇费了一点时间,这时候前面已经有人来叫她,说太子要走了,临走之前要见她一眼。
谢慧齐看了自己一眼,挑眉朝来报信的板粟说,“能不见?”
“太子闹着见。”板粟无奈。
谢慧齐摇摇头,顶着张乡下丫头的脸去见了。
太子看到人进来,上下扫了她一眼,就往她后面看去。
后面跟着小红小绿被太子打量个不休,头只能往下低。
“嫂子?表嫂?”太子试探地朝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叫。
这时候谢慧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齐昱看到她居然都没变脸色,依旧弯腰,“姑娘。”
“见过太子。”谢慧齐顶着张乡下丫头的脸,行了个再优雅徐缓得当不过的万福。
太子的眼睛从后面移到了前面……
他的笑容这时候略显僵硬,“小表嫂?”
谢慧齐见太子这么客气,浅颔了下首,再道,“见过太子。”
太子傻眼。
他身后的侍女戳了下他。
太子迅速回过神,当即冲口就道,“你不是原本长这样吧?”
那得多丑?
他表哥不会给自己找了个丑媳妇吧?
“差不多就长这样吧。”谢慧齐淡淡道。
她不过是把脸弄黑了点,弄了点脏东西到脸上,再把牙齿脖子手什么的也弄出了不相形之下不显得突兀的颜色来,还在身上看得着的地方弄了点至少一年没洗澡的顽固污垢出来,但脸还是那张脸,轮廓还是没变的。
太子脸上这时候顿时啥颜色都有,从青转到了白。
“太子,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可以上车了。”就在太子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小表嫂”才恰当的时候,太子的近身侍卫飞跑进来报道。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时间可耽误的了,太子必须现在就走,那侍卫话一完,齐昱就挥手叫人抬起椅子来。
太子被人抬了一段路后,不顾身上的伤,非要扭头再看那丑姑娘一眼,但被他的侍女制止了。
“乐桑,我表哥的嫡妻,以后的国公爷夫人不可能真这么丑吧?”太子真是被吓着了,自己死活都不管了,一个劲地替他表哥操心了起来。
**
丑姑娘在太子走后,天一亮就背了个装了一背篓冬小白菜的旧背篓,带着另两个也背了一背篓小白菜的丫鬟从后山的小路上了路。
她们现在是一家人里的三姐妹,去赶早集卖小白菜。
身上的衣裳上面还沾着泥土里的尿粪味,闻得仔细了,还有馊水味。
她们去集市里把家里所有的小白菜卖了,然后要去药铺抓药给家中重病的老母喝。
谢大姑娘乔装能力是一把好手,从牙齿能武装到手指甲,编故事也是,连他们哪个村哪个屋头的都给编圆乎了,其中真实性至少有九成。
她们赶着急路,两个丫鬟先前背背篓的姿势没谢慧齐熟练,谢慧齐连忙在路上教了她们姿势,让她们背背篓的时候腰驼一点。
干惯了农活的丫头,没有那么直的腰。
生活早把她们的腰压得要比人低人一等。
她们是翻过山进主城的,所以要比原本的路要多出一截来,等到她们遇上第一批大队人马的时候,她们身上已经发出了恶臭的汗味。
那些赶着急路的骑马人看了这三个站在一旁低着头让路的农家女,嫌弃地皱皱眉,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就扬鞭而去。
一路上她们碰到了好几队人马,有骑马的,有没有骑马的,其中有一波人过来问了她们的话,都是看起来最大的小红用着拘束紧张的话对应了过去。
她们沿路遇上了不少人,但还算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主城。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离国公府最近的东市坊还很远,用走的也至少还要走近一个来的时辰了。
这时候就是小红小绿这两个小从练武的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感到了有些吃力,她们路上一路都担心地朝谢家姑娘看去,见她一脸大汗背着背篓,但看着没有停下步子的打算。
这次必须谢慧齐来的原因是因为长公子库房的第一道钥匙在她这里,且有这一道大库房的钥匙不算,她还必须找到管家,国公夫人和老祖宗,要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的钥匙,才能进入最里面的药库。
大公子的库房是石库,且有机关,没钥匙是谁也进不去的。
也就齐昱能知道长公子的钥匙现在分别放在谁手里。
而这个事情除了被长公子定下的谢家姑娘,谁也不可能去办了,换个人去,钥匙不全且不说,府里的夫人们也未必信得过。
谢家姑娘必须冒这个险,她是眼前最适合的人选,谢慧齐听清楚了齐昱的话后也就一句话没推托就来了。
一路快走到了东市坊,这时候路上的官兵多了起来,走三步就有一个官兵,有人看到她们来还吆喝,“走走走,这是你们来的地方吗?还不快走……”
三个农女怯怯地站在一边,谢慧齐甚至因为抬起手擦脸上的汗,怯懦地抬眼看着那些赶她们的人。
见这三个人不安地站在那,赶她们也只是胆小地缩着身子不敢说话,上前催赶她们的那个官兵也不想欺负这些个胆小又弱小的小老百姓,不耐烦地道,“还不快往前走,走边上点,到了菜场找个边上的地方呆着,省得不长眼被马踩死了也活该。”
说着嫌恶地看了这脏兮兮的三个农女一眼,捏着鼻子带着他的人走了。
她们往更是挨着边上走了,偏路中间都不敢走一步。
很快,她们就到了东市坊国公府的秘密联络点,菜场转过弯一家临河的药铺。
药铺老板见到小红拿出信物出来,还真是愣了好大的一下。
她们被带入了后院,谢慧齐匆匆地把脸洗干净了,等老板知道这就是谢家姑娘后,那眼睛都瞪圆了,在准备带她们进入秘道的时候,他对谢慧齐是看了又看。
谢慧齐只好把齐家老祖母送给她的凤镯小心地从胸口掏了出来,一言不发给药铺老板看了一眼。
药铺老板迅速收回眼,这下可是不敢乱看了。
她们进入了通往国公府的秘道。
秘道那头,已经得到了信报的国公府里管家齐封等在了口中,谢慧齐带人一出现,他就忙让谢家姑娘上了轿子,奔去老太君那。
他也已经收到了东宫有变的消息。
老太君那已经以泪洗面了,国公夫人和二夫人倒还是没事人一样地淡定,但等谢慧齐一进她们的屋,一阵汗臭味夹杂着恶臭味扑面而来,两位贵夫人情不自禁地拿帕捏了鼻子,朝那个顶着一张国公府以后小媳妇的脸的小脏媳妇看去……
谢慧齐一看两位夫人都捏了鼻子,一脸完全掩饰不住的嫌恶看着她,只好无辜地眨了眨她的黑眼睛。
她来之前,已经没有时间更好的收拾了,能抽出时间把脸洗干净,都还是她怕她们见了她吓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完。
晚安。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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