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想的事,下人猜不透也不敢猜,但齐大也知自家长公子来此,也不是特地为奔丧而来,既然打着谢家的名目,那肯定与谢家多少有点关系,遂他就选了此处。
齐君昀一进去看齐大推开了窗,河西建二楼的人家少,这条街更如是,这窗户外倒也能看得到许多地方。
他是个不多话的,对此也仅嗯了一声。
主子没表示更多的,那就是差事办得好,齐大齐二也是放了心。
齐二这时候把装有公子爷衣物的包袱放下,又察看了四周,看有没有蜈蚣蝎虫之物,嘴里跟齐君昀道,“主子,我看那谢家姑娘恁是热情好客。”
吃了她一顿饱饭,齐二口气里透着些许善意。
“主子,您说她像谢大人不?”齐大拿出主子的衣物出来给他换衣。
“嗯,”齐君昀总算多了几个字,“行事像。”
齐大这时跪下给他脱靴,“小的也是没想到,她看似柔弱,倒有谢大人的几许风骨。”
齐大对谢家大姑娘也颇有几分好感,当然更主要的是临走前,主子跟她多说了两句话,虽然只是嘱咐她一个小姑娘家在家要注意着点门栓,但也是难得的多话了。
主子看得顺眼的,齐大不免多提提。
齐君昀想起以前那个俊朗潇洒的世叔,倒也不难想象他能教出那般如他一样知情识礼,进退得宜的女儿来。
虽热情,但不过头,看她热热切切地说着话,说了一堆也只是细琐之事,没有一字半句是打探的。
确实是龙生龙,凤生凤。
兵书他没看完也还是给了他,说是他看完在临走之前给她就好,齐君昀看她也不是不珍惜,说出这话来也是大方使然,这赤诚大度之心,确是像极了她父亲。
齐君昀没看清楚她的脸,小姑娘还小,他一直避着了点,不过也确实觉得她过于单薄了些,齐大的话倒让他想起来了,“她今年多大了?”
“这……”齐大也不太记得,想了想当年谢大人生第一个孩子时他的年纪,算了算道,“主子,小的记得谢大人是定始一年得的头一个千金。”
“嗯。”齐君昀穿好齐二这时送过来的衣袍,垂着眼轻应了一声,等齐二系好腰带,他一个转身往门去,“走吧。”
他本来没想这么早去会傅节度使大人,没必要替他,替自己找不快。
但提前点也无妨。
十来天都没还尸首,也没下一步,其中肯定大有文章,不去探一探,也枉他来走这一遭了。
主子快步出了门,齐大齐二忙跟在了身前,走到门前又弯腰检查了一下靴中藏着的刀刃,飞快转身关上门,随他们主子而去。
这厢节度府里,傅浩是真病了,一连几天他都是脑袋发昏,他屋中的花瓶瓷器等物砸了好几道,现下府里都不敢往他屋里添置贵重物什了。
皇帝是真打算要革他的节度使,要夺他的兵权,他打算过河拆桥了!
京里来的官差拿暗差死之事大做文章,现在只差说他贪赃枉法了,弄得他都不知道他藏的那些军晌跟私筹的兵器是不是被他们真查出了个道道出来。
眼前上面盯死他不放,傅浩也没打死坐以待毙。
打齐家那长公子一进西北,他就知情了,不过六日之间他就取道飞快进了河西,傅浩想他也是来者不善。
齐家的皇后换了俞家人做,现在太子尽管还是齐皇后的儿子,可俞家未尝不想也换了太子……
齐家已不如当年,这来的长公子齐君昀也是被当朝左丞相韩伯庸韩家近乎羞辱式地退了婚,在朝廷的威信一落千丈,但看在他还是太子表哥的份上,傅浩觉得还是尚是可探他一探的。
敌人的敌人,岂不就是朋友?
傅浩是这般想的,所以一等到见了齐君昀,见他不到三句就提到谢家身上,傅浩虎目冷然,冷道,“齐公子,谢提辖是我手下官员,本官自会给他一个交待。”
齐君昀淡淡额首,听罢就起了身,朝傅浩举了半揖,“那就不打觉傅大人了。”
“齐公子果真是来河西吊唁故交的?”
“……”
“齐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齐君昀宛尔,并不答话,一揖之后转身就走。
傅浩脸色甚差,但也没再叫住他。
等齐君昀出去了一会,下人来报,说来的那群钦差当中有齐公子相熟之人,他们此时在半路上正相谈甚欢,傅浩当下就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就快步向门外走去。
这齐家的长公子,难不成他还小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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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被俞家打脸数次,确不如当年。
齐国公当年死后,齐君昀本欲要跟韩丞相的长女在百日内成婚冲喜,哪料他上门商议求娶之事,等来的是韩家的退婚,没半年,韩丞相之女嫁给了当今的悟王,成了悟王妃,此事让齐君昀随着齐家的惊*变*成了京*中茶余饭后的闲谈。
俞家起势,齐家衰败,这也是外地众多官员闻信后的心中所想。
齐家确也是在这几年间在朝廷中没什么官位了,齐国公在世时还主掌国库,是先皇亲钦的“天官大宰”,主学国库所有支出,包括国家支出跟皇家支出,但他死后,当朝皇帝改革官制,这位置就不复存在了,天官和掌管国库收入的地官,两官之能关于国家的收入皆归于户部,而皇家的则归于内务府,所以就是齐家的长公子现在出了孝期,皇帝之后能让他承袭齐国公之位,齐家的那“天官大宰”之位也承袭不到他身上来了。
但齐君昀不再是当年的齐国公长公子了,可他认识的人还是那些人,他们那段时日一块来往的那些人不是谁都像齐家那样沉了塘,这些贵公名门之后有相当的一部份进了朝廷当了官,此次前来查探事情的两位查案钦差之一就是以前跟齐君昀相交甚好的朋友陈前青——当朝直属于皇帝陛下的督察院十三位督察监察史之一。
陈前青以前与齐君昀的交情不差,现在也不差,他在节度府见到齐君昀很是惊讶了一番,等听闻他是来吊唁谢进元的,倒也不奇怪。
谢进元本来与齐家的交情就不差,谢进元甚至一度与齐二叔称兄道弟过,而且,齐谢两家在某方面来说,也有同病相怜之处。
陈前青既然在千里之外的河西见到了齐君昀,就不忘问他出孝后去了何处,为何在离京前与他等朋友连一声招呼也不打。
“我外祖父两月前病逝,我去南方给他老人家送行去了。”齐君昀淡淡。
陈前青大吃一惊,喃喃,“为何我等不知?”
齐君昀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早没有什么人关注齐家了,至于远在千里之外的齐家亲戚,自是也没什么人费心打探消息。
陈前青也是了会了过来,拍拍他的肩,道,“既然你我兄弟在此遇到也是缘份,走,我们去我屋中喝一盅去。”
这时等到傅浩过来,也只是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等到旁边一直在暗暗侯着的下人把他们的对话说了出来,跟着来的黄智说了一声,“我看没那么巧……”
这钦差恰好是齐公子的故交?黄智是不信的。
傅浩也不信,召来了心腹,让他等会再带齐君昀来见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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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府那些人的暗晦心思,阴谋诡计,谢慧齐自是不知,她这厢把家里的各种缺的东西补全,又算了算手头的银子,再加上她凭白在齐家长公子那得的玉佩,总算觉得不再穷得叮当响,也完全可以对长公子再好点。
在谢慧齐的打算中,玉佩再贱当那也是有一千两银的,虽然这银子还没出来,但那数额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了,这银子早晚会成具体的数额,所以铁公鸡又难得大方了点,让红豆去买了一个猪脑袋回来炖了,炖到夜晚,挨家挨户给左右邻居都送了一碗,剩下的就留着自己家人吃,以及回馈点给那位让她当了冤大头的齐家哥哥。
晚上周围回来吃了顿十足的饱饭,拿汤汁连吃了五碗饭才罢休。
不过就是他吃得多,他瘦得也跟竹竿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谢慧齐刚起来看着红豆做早膳,周围就已经去拍了杂货铺老板的门把油布扛回来了。
放好油布,他就把刨刀、凿刀,石墨等木工工具拿了出来,架子上也摆好了木头,他打算上午就做好木桩,然后就开始打棚子了。
周围是一个人吃五个人的饭,但也是一个人把五个人的活都干了,赶车扛东西劈柴做木活挖土种菜挑粪,样样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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