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坐下以后,身边的丫鬟取来扇子给莫氏扇风。一会后,莫氏挥手让身边的丫鬟下去,百思不得其解道:“妈妈,你说这个丫头是不是在防备着我?”
刘妈妈点头:“瞧着三姑娘的模样好像是在防备着夫人。只是夫人一直把她当成亲身女儿一般对待,好好的怎么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样了。夫人,古妈妈说好像是从那晚梦魇以后就不大对了。夫人,你说是不是老夫人说了什么。”
莫氏对于月瑶的突然变化觉得很棘手。原以为是个好哄的,事实证实这孩子确实好哄。只是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丫头起了别样的心思。但莫氏对刘妈妈的说的话她还是摇头:“不会。老夫人虽然不喜我,但也不会对着孩子说这些。古婆子怎么说?那丫头手上到底有多少的家财?二老爷真的把大半的家私全都交给那丫头了。”
莫氏非常清楚,连月瑶在江南的时候一直在学习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在庶务上半分不沾,更是没将钱财放在眼里。
顾妈妈说,连栋博给她的钱财,她直接锁在匣子里,半分没动过。至于多少,古妈妈就不是很清楚了。再如何,这种隐私也不是能随意去问的。若不然,该引起那丫头的注意了。
刘妈妈很肯定地说道:“古婆子说三姑娘手里的家私不少。估计怎么着也得有个十来万吧!毕竟二爷这些年任的都是肥缺,不说其他,单每年逢年过节下面的人孝敬等,就是好大一笔收入。另外马氏的嫁妆也是好几万多两银子。”也不是说二老爷贪污受贿,只是二老爷任的是肥缺。每年收个几万两银子那绝对是轻轻松松的事。若是再有其他的,一年就能捞到十几二十万。
莫氏听了刘妈妈说的,想到那些钱财,当下气闷。往年二老爷送节礼回来,送的都是一些干巴巴的不值钱的特产回来。银子是一个子都没见到过。
老二夫妻都死了,以他在外任这么多年,家财肯定很丰厚才是。可是丈夫只是带回来一些笨重的不值钱的东西,银两也只有几万。
她压根就不相信二房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家财的。一定是老二藏私了,最有可能急是藏在了三丫头身上。通过打探,果然没出她的预料,钱财都在三丫头身上了。
那么多的钱财看不见摸不着。莫氏的心就如一只虫子在爬。要是这笔钱能到手,府邸的开支也不这么拮据了。有了银钱的打点,老爷的仕途也能更顺利,以后礼哥儿跟仪哥儿还有冰姐儿的亲事也能办得热闹风光。可是老夫人把一切拽在手里。她什么都摸不着。面上是她管家,可实际上,还不是样样都要听那老夫人的。嫁过来十六年了。就没过过一年的舒心日子。
刘妈妈小心地说道:“夫人,如今三小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也不与夫人亲近。夫人,我总觉得是老夫人说了什么?”除了这个原因,刘妈妈真是找不道其他的原因了。
莫氏摇头:“不会,老夫人不会对三丫头说什么的。要说早说了,不需要等现在。再者我这也是为的那孩子着想。三丫头年纪轻轻手里握着那么大一笔钱财。不安全。”老夫人这些年把持着中馈不放手,明里暗里给她吃了不知道多少的亏。但是老夫人好面子,是决计不会在晚辈面前说她的不是的。这点莫氏还是有把握的。
刘妈妈摇头:“夫人,三姑娘现在性情有些变了。我们也不能再用以前的法子了。”刘妈妈的意思,该用过其他的法子。
莫氏握着手:“不成。必须一切照旧。虽然唐大夫的嘴巴很严,但是我却瞧着老夫人没多少日子了。了不得也就只有一两年工夫。十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再多熬上两年。省得被她抓了什么错,她可不会对我手软。到时候老爷发怒,遭罪的是我。”这么多年要不是她小心翼翼,尽心打理后院,努力维持各方的关系,连家哪有现在。可是老夫人却是一直对万分戒备。从没信任过她。好在他连生两个儿子,儿子也争气,若不然,连家早没了她的立足之地。
刘妈妈点头。
月瑶与正哥儿一起用午膳。今天的午膳比较丰盛,红烧狮子头(素材做的,守孝不能吃荤)、鲜花豆腐、麻酱白菜丝、奶味芦笋汤。
月瑶现在再不如之前吃小半碗饭就不吃。她现在要求自己每顿饭至少要吃一碗,若还能吃再吃小半碗。饭不吃,只吃补品对身体损伤很大,而且吃完饭后一定要慢慢走动一会,这样便于消食。
这也是当年在庵堂得到的心得。当年师太对医术很精通。经常给一些夫人太太看病,这其实也是庵堂重要收入之一。她在到庵堂以后,生过几次病。师太见着她身体弱,就教她打五禽戏。时间长了,身体慢慢也就好了。之后基本就没再生病过了。所以,她准备现在要打五禽戏。只是五禽戏不雅观,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贸然开始,肯定会让人起疑。
正哥儿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碗筷。月瑶笑着问道:“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让花蕾再给你添。吃多少添多少?”
正哥儿迟疑了一下道:“吃饱了。”
月瑶心底酸涩不已,若是真吃饱了,就不该迟疑了。不过月瑶还是轻轻地摸着正哥儿的额头:“花蕾,给他再添置小半碗饭。瞧着就没吃饱。”吩咐完对着正哥儿说道以后:“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饭,吃得多,才能长得快,长得高。姐姐还等着正哥儿长大保护姐姐呢?”
花蕾捧起甜瓷白碗给正哥儿加饭。
正哥儿呆滞了一会。有些欢喜有些忧虑:“我,我能保护好姐姐吗?”他也能保护姐姐,这不是做梦。
月瑶夹了一个狮子头到正哥儿碗里:“当然是真的。等我们的正哥儿长成男子汉就能保护姐姐了。所以要多吃饭,快快长大。”
正哥儿望向花蕾与暮秋,两人也都点了头。正哥儿一下欢喜了,接过花蕾手里的碗,欢喜地吃着。吃完说着再要。
月瑶瞧着正哥儿的饭量应道到顶,阻止了继续添了。让花蕾盛了一碗汤给他喝。
花蕾心里欢喜非常。姑娘这是真的放宽了心。再不沉浸在二老爷跟二夫人过逝的阴影之中了。以后有着正少爷在身边,相信姑娘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用完午膳,月瑶拉着正哥儿的手,在院子里走。她的这兰溪院,很宽绰。而且院子里种植了很多花。
一阵风吹来,清新的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清香,浓郁的、纯正的幽香。闻着醉人芬芳。
月瑶指着院子边上一片开得旺盛的地方:“正哥儿,这是兰花,是爹当年种下的。现在都开花了。”
正哥儿对爹这个词眼很熟悉,但对爹这个生物很陌生。听了月瑶的话,喃喃地说道:“爹?”
月瑶跟着正哥儿说起爹当年在这里寒窗苦读,最终金榜题名,高中探花郎的事情。
正哥儿听得很认真。小脸满是凝重,最后望向月瑶。期期艾艾地说道:“姐姐,我能成为爹那样的人吗?”
月瑶听到这话心下一舒。不管能不能成,只要正哥儿有这份心,有这份上进的心就成。月瑶点头肯定道:“当然能。只要正哥儿愿意努力,一定能成为爹那样让人尊敬让人羡慕的人。”
正哥儿听了先是眼睛一亮,接着眼眸黯淡下去了。手搓着袖子显示着他的不安。果然,过了好一会,正哥儿嗫嗫地说道:“姐姐,姨娘说我是个傻瓜,妈妈也说我蠢得要死。我,我没爹那么聪明,做不了爹那么好。姐姐,到时候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月瑶听着正哥儿这么小心翼翼的话语,再见着正哥儿忐忑不安好像她随时都会抛弃他不管的神色。月瑶忍不住抱着正哥儿,眼泪刷刷地掉。她不想哭,但是想着那些悲惨的过往,忍不住。
花蕾拉住暮秋,摇了摇头:“别去。”让姑娘跟少爷好好相处,增进增进感情。
正哥儿用着小手,帮着月瑶擦了眼泪:“姐姐,不哭。我会听姐姐的话。只要姐姐不嫌弃我愚笨。”被人说多了笨,连正哥儿自己都认为自己笨了。
月瑶擦完了眼泪,心里对尤姨娘还有伺候正哥儿的婆子气恨万分,到底把正哥儿弄成什么样了:“不会,我家正哥儿不笨,说正哥儿笨的人才笨。正哥儿,读书认字最重要的不是靠聪明,而是要靠勤奋。只要正哥儿不怕吃苦受累,一定能学有所成。”
正哥儿就差发誓了:“姐姐,我不怕吃苦受累。”
月瑶站起来道:“好,既然正哥儿不怕吃苦受累,那姐姐今天开始就教导你读书认字。到时候你若是怕吃苦受罪,姐姐就打你手板心。”在这方面,必须要严厉。
月瑶领着正哥儿到前院去。准备以后就在父亲的书房教导正哥儿读书习字。
月瑶与正哥儿入了前厅。一入正哥儿眼的就是正堂墙设那四扇黄梨花木刻丝屏风,上面是连栋博亲手画着游春图。
屏风前一架黑楠木嵌螺繥大理石案上摆一鼎累丝镶青石的熏炉,两侧配同式样的扶手椅,上铺着青色的靠垫。因为守孝的缘故,布置得也很简单,艳色的物件都收了。
月瑶领着正哥儿进了书房。屋子靠窗的地方放着的一张书案,书桌上的宣纸随意铺散着,另有一整套文房四宝整齐里放置。
最为靠近书案的是一个大的书架。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有几千册。朝南的窗下还放着一张梨花木榻.榻边案几上放着一个青瓷觚.里头插着几枝兰花。整个房间观之素淡精致,雅致宜人。
月瑶看着那旁边盛放茶水的桌椅,还有旁边案几上放着一盘棋子,那盘棋子散落着,好像没下完,等待着主人归来继续下一般。
月瑶想着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读书下棋。可惜,再也见不道父亲老人家的身影了。
正哥儿拉了拉月瑶的裙子。月瑶回过神来,看着书案太高,正哥儿写字会很吃力。正常来说这书案得换过。月瑶不舍得换,一换书案,就得将书房的布局打乱了。月瑶四周看了看,最后决定就在茶桌上教导正哥儿读书认字了。
月瑶准备先让正哥儿认字,让正哥儿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全都认完全了。再教导正哥儿唐诗宋词。等正哥儿将这些都学会了以后,就送正哥儿去学堂念书。
可惜,月瑶寻了半天也没寻到自己要的书,最后自己将百家姓默写出来。暂时应和着用,等有机会出去购置,或者朝两个表格将书要回来了。
月瑶拿了毛笔,看着早已干枯的端砚,好久没进书房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可是等花蕾想要用这块砚台的时候,月瑶又舍不得。让花蕾另外寻了一块普通的砚来用。这是父亲用过的东西,月瑶想保存下来。虽然感觉有点傻,但她就是想保存下来。
花蕾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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