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蹙眉道:“下次就报我名字!”
闹儿笑眯眯点头。
“走吧。”桂王没往车里看,挥了挥手道:“我四处走走。”
说着又想起什么来,骑着马凑过来,小声道:“你们九哥安全出城没有?”
“走了。”闹儿低声道。
桂王松了口气,眼小一瞥,就看到车里还有个白底竹叶纹的布料,他眼睛眯了眯将脖子伸长点,立刻就看到里面有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跪坐的稳稳的,娇羞地垂着头。
“怎么弄个女人在车上?”桂王蹙眉,盯着闹儿,“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是想成亲了?”
“大家都鳏夫,你好意思找姑娘?”桂王训斥道。
闹儿头皮发麻,尴尬地笑着,道:“不、不是啊,就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嗯。”桂王眼皮一直跳,因为没有跟着杜九言去,心神不宁了一个上午,“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四处走走。”
闹儿点头应是。
杜九言急死了,这个傻子,一直在这里瞎逛什么,赶紧去裘樟家里呆着啊。
她不敢动,一直垂着头,脖子都觉得酸的厉害。
“那我们走了。”闹儿道。
桂王挥着手,鬼使神差地又瞟了一眼杜九言。
对方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一双手却还挺好看的……白白嫩嫩的,像杜九言的手。
车帘落下来挡住他的视线,他坐在马上百无聊赖地瞎逛,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去。
“刚刚应该吊着周庆打一顿。”
他咕哝着,好歹有点事情做。
“诶?”桂王忽然停下来,想到方才看到的那只手。
修长,细白……最重要的是手指上的那颗痣。
杜九言也有一颗痣。
杜九言只要有痣的地方他都记得,这颗痣和杜九言的位置一模一样。
“不会吧……”桂王瞪眼。
花子和闹儿没听过认识什么姑娘……今天忽然带个姑娘出门,然后呢……赶车的那个老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从山东来给杜九言送信的人。
王府又不是没人用,怎么可能让他赶车。
唯一的可能,就是杜九言要出城,顺便带着这个人一起走。
那……
那车里坐着的那个女人是杜九言?
那颗痣。
腱子肉。
娘娘腔。
秦九烟。
桂王打了个寒颤,抱着自己的手臂,抬头看天一脸茫然无措,“是她傻,还是我傻?”
“王爷,您看什么呢?”忽然,有人站在他马边上发问。
桂王低头,才发现他四周停下来不少人,跟着他一起仰头看天,桂王抬头指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仙风道骨地道:“你们看,那朵白云像不像杜九言?”
“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有人道:“原来王爷是想杜先生了。”
“王爷和杜先生真是情比金坚啊。”
“王爷,您心里有杜先生,所以看什么都像她的。”
桂王龇牙笑了笑,“呵呵……”他盯着他的马,还真的是,那张马脸立刻和杜九言的脸重叠了。
是女人?
不可能吧!
杜九言那么爷们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女人。
更何况,秦九烟那怂包样子,投胎十次也变不成杜九言的。
桂王摇头,“不可能的,肯定是她傻!”
“这个傻子,想要逃出去,居然穿女人的裙子。我就说他有什么好办法,居然用这种馊主意。”
桂王狂跳的一颗心缓慢地落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女人就行。
他不喜欢女人的。
“笨死了!”桂王回头去看,马车已经走远看不见了,他又砸了砸嘴,“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刚才戴着面纱,他没有看清她的脸。
不知道杜九言扮女人好看不好看。
心里宛若百爪挠心,但是又不能真的追,追过去的话荆崖冲就发现了。
正想着,宫里来人了,“王爷,太后娘娘请您和杜先生去宫里。”
“怎么了?”
“钱嬷嬷让奴婢告诉您,秦太夫人夫人去宫里哭了,说昨天晚上您把季小姐……季小姐那什么了,秦太夫人可能要让您娶季小姐。”
“如果您不娶,她就把季小姐勒死,反正女子没有名声,也不用活了。”
桂王顿时明白了,昨天闹了那么一出,合着不是荆崖冲弄的,而是秦太夫人弄的?
目的是要把季玉嫁给他?
“龌蹉!”桂王道:“爱勒不勒!”
小內侍拦着桂王,哀求道:“王爷您不能走,太后娘娘说您要不去把话说清楚,她……她就把您给……”给勒死。
“知道了,”在小事上,桂王从不和太后对着干,“你先回去,我这就去。”
小內侍又道:“还要请上杜先生一起。”
桂王想到乔墨那个笨人,决定带小萝卜一起。
他去裘樟家里将两个人接了,乔墨别别扭扭地坐在马背上,胸前抱着小萝卜,小萝卜笑嘻嘻地道:“爹啊,一会儿您别紧张啊。”
“嗯。”乔墨不敢开口,脸能贴面皮,可声音不像,“你多说点话。”
小萝卜点头,“我会掩护你的。”
三个人不急不慢地走着,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人在皇宫外面停下来,两个人低声交流道:“……他们以为先生这回定然会弄个大案子,殊不知先生只是想要拖着他们而已。”
“秦太夫人向来难缠,正愁着没有机会缠上桂王呢。”
“现在好了,有秦太夫人出马,桂王和杜九言可以定会焦头烂额。”
另一个人点头,低声道:“城里的谣言散出去了吧?”
“散出去了,说的可真不好听……还说三个人一起……人最两层皮,可真能杀人啊。”
“季小姐这回要是嫁不掉,估计只能一死了之了。”
“那也没办法,昨晚那么多人看到王爷背她进城了,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怪大家听到流言后立刻就相信了。”
两人蹲在屋角说话,对面皇宫的门徐徐关上。
桂王带着顶着杜九言面皮的乔墨进了坤宁宫。
五官不同,戴着同样的面皮,乍一看确实很像,但若细细去打量着,就立刻能分辨出来。
一进门,钱嬷嬷给桂王倒茶拿褥垫送手炉,太后就盯着乔墨看,正要说话,小萝卜冲过去抱着太后,“太后奶娘,您好吗?”
“哎呀,小萝卜也来了。”太后抱着他,“哀家见不到你,哪能好啊。哀家可想你了。”
小萝卜嘻嘻笑着,“太后娘娘,我也很想念您的。”
太后欢喜的很,指着坐在一边的秦太夫人,“给秦太夫人请安。”
“这是杜九言的儿子。”太后介绍道。
“给太夫人请安。”小萝卜行礼道。
秦太夫人粗粗打量了一眼小萝卜,颔首道:“是个机灵乖巧的孩子。”
“墨兮,”太后一手拉着小萝卜,冲着桂王招手,“你和九言都坐。”
桂王和乔墨都坐下来。
“九言怎么今天不说话?”太后发现,刚才行礼的时候杜九言就没有开口,桂王道:“昨晚火炕烧太热了,今天起来她嗓子就不行了。”
太后蹙眉,“请太医瞧瞧?”
“不用。”桂王道:“过几天就好了。”
太后就没有再提,开始说正经事,把季玉的事,秦太夫人的态度说了一遍,“……哀家看,你娶季玉吧。毕竟杜九言有小萝卜,对于季玉来说不公平。”
“我又没有和她怎么样,救人还救错了?早知道昨天让她被马踩死!”桂王道。
秦太夫人不满地看着桂王。
“说什么浑话,”太后道:“你听听现在外面议论的多难听,她一个女孩子家没有名声,以后怎么办?”
“就是,”秦太夫人哭了起来,“季玉可是我亲手养大的,从小就知书达理。我们也不指望将来如何,就只想着她能嫁个好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可她现在这名声,您说她以后可怎么办?!”秦太夫人哭着,哀怨地看着桂王,“王爷,您和季玉从小一起长大,您毁了她的名声,您怎么能不管她了呢,您这是要逼死她,逼死我啊?”
说着,哭着越来越大。
太后头疼,她和安国公一样,最害怕的就是秦太夫人哭。
她哭起来不像别人哭一会儿,她能不间断的一直哭几天,干嚎,嗓子可真是了不得,居然也不哑。
“那是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桂王看秦太夫人很不顺眼,“您是不是故意把自家的马弄疯了,再让我去救她,最后赖上我?”
“您怎么好意思的,我救了人,您还让我负责?”
“您是当我啥,还是认为你德庆侯府的脸比较大?”
他说着蹭的一下站起来,一脚将凳子踹翻了,“告诉你,莫说本王是做好事,就算昨晚真把她怎么样了,也不可能娶她!”
“臭德行。”
桂王说着要走。
秦太夫人忽然噗通一跪,“王爷,求您好人做到底,救她一命吧。”
“要不然她活不成了。”秦太夫人道:“您知道是救,别人不知道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季玉一个女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她次十几岁,将来的人生难道真的要青灯古佛吗?”
太后指着桂王,“坐下来,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钱嬷嬷将凳子扶起来,桂王重新坐下来。
太后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乔墨,“九言突然这么乖巧安静,哀家还真是不习惯啊。”
“我、我也很安静呢。”小萝卜举着手。
太后欢喜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她说着,看着跪着的秦太夫人。
以前多骄傲的人,现在居然为了孙女,说跪就跪了,还跪的是个后辈。
太后凝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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