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杜九言拱手,又看着钱侍郎,“钱大人,今天三司二审吗?”
钱侍郎穿着官服,但是没有戴官帽吗,冲着她气定神闲地一笑,道:“杜先生说笑了,钱某今儿不是主审,是被审。”

“吴大人审您?”杜九言问道。

“是啊,说我贪污。”钱侍郎甩了甩袖子,扇了一阵清风,“也不知道能不能帮着钱某人找点银子出来,毕竟家徒四壁的我,也很想在家里挖点银子出来。”

杜九言笑了,看着吴文钧,“吴大人,您要努力啊。钱侍郎有没有钱,就靠您去嗅去找了。”

吴文钧顿时变脸,压着声音道:“杜九言,你算个什么东西,抬举你,你就是条狗,可狗也没有资格在外面前吠,你若想好就做好本分的事,其余的和你无关。”

杜九言啊呀一声,一回头喊道:“王爷,吴大人骂我狗都不如!”

桂王三步并作两步过来。

吴文钧脸色看一变,指着杜九言气的说不出话来,又不得不冲着桂王行礼,“下官拜见王爷。”

砰!

桂王一脚揣在吴文钧腿上,他咯噔一声双膝砸在地上跪下来。

这一脚,连杜九言都没有想到,更不要说吴文钧了。

他是正三品,虽未入阁却是三司之首,不说万人之上,可在朝中就算首辅看他不顺眼,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更何况,文官之间就算不满,也多是隐忍后暗中还击,就算是武官哪也不敢真的动手打谁。

所以,吴文钧跪下来后,双膝钻心的疼,一瞬间他以为他的腿断掉了。

他目瞪口呆地跪在桂王面前,抬头看着他。

钱侍郎也是惊愕不已。

“京中人都知道,杜九言是我知己好友,你骂他狗不如,那就是在暗示本王是狗!”桂王道。

周围好些人停下来看热闹,大理寺里也出来很多,隔壁都察院也有人跑出来,一下子将这边团团围住。

看着吴文钧,杜九言忽然有种她和桂王狼狈为奸,坑害清官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很好,难怪那么多人想要权势。

权势就是,我打你,你还的跪着被我打。

“没有,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吴文钧气的直抖,但再生气都不能回桂王的嘴,纵然他什么权都没有。

这样一个没有本事还胡闹的人,你也不得不敬着,谁让他命好出生在皇家,姓赵呢。

“本王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桂王道指着他道:“今天看你乖觉,认错态度好,本王就绕了你。若再有一次,本王就直接砍了你。”

吴文钧没有说话。

隔壁,御史俞大人上前来,道:“王爷,吴大人位居三品是朝廷命官,为朝廷效力有功也有劳,更何况,他现在正在办案,您怎么能如此待他。”

“您这样是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的。”

“寒谁的心?”桂王一转头看着俞大人,“你为谁鞠躬精粹死而后已?”

“为圣上,为朝廷!”俞大人道。

桂王冷笑,道:“我是个吃闲饭任性跋扈没学问的王爷,你们谁的心寒了,跟我有关系吗?”

“不满意,找我哥告状去。”

“少在这里和本王扯嘴皮。”桂王指着俞大人,“找个草团擦擦嘴,你要不干净,本王照样打!”

俞大人道:“王爷,您怎么能这样,您这是蛮不讲理。纵然您身份高贵,可也不能如此跋扈嚣张。”

“你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水?立刻滚!”桂王说完,指着吴文钧,“记住没有?”

吴文钧跪着,颔首道:“是!”

“起吧。”桂王负手立着,吴文钧由自己的门客扶着起来,一双膝盖不停的抖动,已是站不稳,他拱了拱手,道:“下官告退。”

说着,扫了一眼杜九言,和旁边的人道:“带钱大人进去。”

大理寺的人鱼贯回了衙门。

钱侍郎不疾不徐地和杜九言打了个眼色,低调地跟着吴文钧一起进了大理寺。

“滚!”桂王拂袖。

大家不敢再惹他,纷纷告辞走了。

“帅!”杜九言一脸崇拜,“方才那一脚真的是又解气又解恨,踹的恰到好处,不轻不重。”

桂王得意洋洋,“那是,一个跋扈嚣张任性的王爷别的不会,打人是必然不会手生的。”

“王爷,请给小人一次机会,今日小人一定要请您吃饭。”杜九言道。

桂王指了指大理寺,“钱侍郎方才说什么,没事?”

杜九言道:“钱大人气定神闲,显然是早就准备舍身饲虎,深入虎穴了,咱们不用管他,该吃饭吃饭。”

在今天以前,钱侍郎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都怀疑这个案子,会不会真的和鲁章之还有钱侍郎有关。

否则,这么好的打击对手的机会他们怎么会不用。

没想到啊,钱侍郎在这里等着。

“真不管?”桂王问道。

“我是讼师,谁给我钱我管谁。”杜九言道。

其实,她很好奇钱侍郎有什么打算,这都锒铛入狱了。

“有原则!”桂王道:“言言,我很欣赏你。”

杜九言笑,“王爷,今天我也很欣赏您。”

桂王顺势就勾着她的肩膀,“走,吃饭去。”

杜九言拍他的手,“王爷,您不自重我需要自重的。”

“想想我刚才为了你不惜损害声名的举动,你就不应该拍开我的手,如此的你,很凉薄,伤我的心。”桂王道。

杜九言道:“王爷,人情我记住了,所以请您吃饭。但您说为了我损害声名的事,我不认同,因为您的声名本就如此。”

桂王哼了一声,将她搂紧了,“你再说话,本王在大街上就亲你。”

杜九言闭嘴。

桂王笑了。

两人找了个小馆子点菜坐下来,桂王道:“接下来做什么?”

“需要一个突破口。”杜九言道:“还需要去见圣上一次。”

“这两日怎么又没有见到茅道士?”

桂王道:“没出门如果也没有见到他,那就只能在睡觉了。”

两人吃过饭回王府找茅道士。

桂王敲茅道士的房门,没有人开,他拦着杜九言,“他睡觉不穿衣服,一会儿我进去你不要进去。”

“好。”杜九言也不想看到裸睡的茅道士。

桂王一脚踹开门,就看到茅道士抱着被子撅起屁股在暖烘烘的炕上鼾声如雷。

“本王这里有一盆水,数到三你要不起,就全当给你洗澡了。”

桂王负手道。

“王爷,有话好好说。”茅道士一骨碌坐起来,用被子遮住身体,待发现桂王手里没水盆,顿时松了口气,“王爷,贫道正在修仙,您这一打断,贫道又要重新开始了。”

“把衣服穿好,九言要见你。”桂王道。

“她有事就进来啊,说完话贫道继续……”茅道士说了一半,发现桂王正冷飕飕地看着他,顿时麻溜地将衣服穿好。

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子边。

“道长,您好啊!”杜九言进来了,笑眯眯地,“修仙很累吧,要不要吃饭,我刚才吩咐厨房给您煮鸡丝面了。”

茅道士一脸戒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奸是不可能有的。”杜九言的“礼”结束了,便在茅道士对面坐下来,“你见天炼丹,有没有让人假死的药?”

茅道士一脸鄙夷,“没有!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

“那……火药呢,你能不能造出来?”杜九言道。

茅道士目光一顿,桂王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你要火药干什么?”茅道士倒茶喝着,余光撇着杜九言。

杜九言道:“劫狱。”

“没有!”茅道士义正言辞,“作为一个律法的维护者,你开口就说劫狱,这样是不是不好?”

杜九言道:“作为一个骗吃骗喝的道士,你是没有资格来指责我的。”

茅道士嘴角抖了抖,摆着手道:“我、我没有火药,但是我可以做个能放很多烟气的药,一点燃满室都是臭烟。”

这有什么用?杜九言勉为其难,“那你做吧,做出来我看看。”

“什么叫你做出看看?这个很麻烦的。”茅道士道。

“没见过当然要看看。”杜九言道:“速速去干活吧。我儿又多一个玩具了。”

不能做火药,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茅道士气的不得了,“鸡丝面什么时候来?”

谢桦将鸡丝面端上来,茅道士数着面条吃完,磨磨蹭蹭去城外道观干活去了。

杜九言拉着桂王去了金府。

金夫人给他们开门,和上一次一样面无表情地让开,行礼道:“二位请吧。”

“院子里三尺地,都已被人掘了,二位再来十次可能也找不到有用的东西了。”金夫人不急不慢地走着,杜九言跟着她,“夫人有孙子吗?”

金夫人脚步顿了一下,“有。”

“听说您儿子读书很好,孙子想必也聪明伶俐吧?”杜九言道。

金夫人眸光柔和了不少,“像我家老爷,自小聪明爱读书。”

“但是没有用了,”杜九言道:“贵公子是举人,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应该春闱了吧?”

金夫人没说话,眸光冷了许多。

“金大人判了以后,贵公子的功名虽不除,但也不能参加科举了,就算是做讼师,有这样的父亲也会被人诟病的。”

金夫人忽然停下来看着她,“我儿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们凭什么说他。”

“他花用了贪污得来的钱,他就等于做过。”杜九言道:“若圣上判的重一点,他连罪也是可以的。”

金夫人浑身发抖。

“金夫人别怕,我有个办法。”杜九言拉着好用的桂王过来,“您看,这是桂王爷,他可以保您儿子不受牵连,安心科举。”

“将来,如同他父亲一样高中皇榜,做一位清正廉洁的好官。”

金夫人抿着唇,好一会儿道:“好,我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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