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两进的宅子,但摆设明显比裘樟高调了很多。
当然,卞文清的家底也不错,他可是有一位曾经是三品大员的岳父。
卞夫人领着两个儿子三个儿媳出来,卞杭上前介绍道:“娘,是王爷和杜先生。”
卞府一家人忙行礼。
“卞夫人不要客气,我们为了案子而来。一切公事公办就好。”杜九言道。
卞夫人应是,指着书房,“我们老爷的书房在这边,二位请。”
她话落,小儿子已经去开门了。
三位儿媳行礼后就回了房里。
杜九言进了卞文清的书房,房间里收拾的很整洁,书是文官书房的标配,所以房间里除了一张写字书桌外,都是书。
卞杭拉开抽屉,里面确实有许多信件,但多是和朋友以及家人来往的信件,杜九言没有拆开看。
“吴文钧没有来家里搜过吗?”杜九言问道。
“搜过的。”卞杭回道:“但是就如我爹说的,我家里里里外外只搜出来一百二十两,还是我娘留作家用的开销。”
杜九言颔首,在书架边溜达着,书都是常见的书,没有特比之处。
她心里对卞文清还是相信的,倒没有别的证据,纯粹是直觉。
“怎么样?”桂王问道。
杜九言道:“查这里估计没什么收获。”她一顿道:“王爷,我们去金家看看?”
桂王颔首,“好。”
“要不要带几个人?金家的人此刻应该是风声鹤唳,不定就打起来了。”杜九言笑着道。
桂王冷笑一声,“本王站在这里,他们要真是风声鹤唳,见着本王就该长跪不敢起。”
“王爷,看您的了。”杜九言和桂王一笑,回身和卞家的人道:“案子我接了,自然会全力以赴。你们定心就好,切记不要私自去找人打通关系之类,到这个时候了,除了律法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们。”
卞杭的二弟卞尧道:“可要是没有证据呢?”他说着看了一眼桂王。
“所以我们现在是取证阶段,如果最后一无所获,那就上堂打嘴仗。听过没有证据空狡辩的案件吗?”杜九言问道。
卞尧一愣,摇了摇头,“没、没有。”
“那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杜九言笑了笑,和桂王出来,卞杭送他们到门口,她回头又交代了一遍,“记得我说的话,你们现在除非托关系到圣上面前去,否则,不要做多余的事。”
卞杭拱手应是,“杜先生放心,我们一定记住您的话,等您的消息,绝不会轻举妄动。”
两人离开卞府,走了好长一段路,到了金嵘家门外。
杜九言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有个妇人开的门,穿着灰色的褙子,容貌大概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很憔悴,“二位,是衙门来的?”
“这位妈妈,”杜九言亮了牌票,“我们取证。”
妇人在这段时间,对这一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她道:“进来吧。”
她也不多问,指了指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二位想怎么查都可以。”
“妈妈,您家的当家人不在?”杜九言问道。
妇人和杜九言笑了笑,“我是金大人的原配,我姓王。家中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了。”
杜九言怔了一下。
“我儿被我撵走了,他和这个案子无关,走的时候吴大人搜查过,他什么都没有带。”金夫人道。
这语气,应该是打算等金嵘死后给他收尸了。
“那打扰了。”杜九言拱手行礼,和桂王进了内院。
也是两进的院子,但金家人少,院子就少一些,所以显得宽敞很多。
正院的罩院收拾出来做了金嵘的书房,一共三间。
金夫人并没有跟过来。杜九言和桂王对视一眼,桂王用下颌点了点门的方向,道:“先搜。”
两人推开门,顿时傻眼。
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书架上是空的,书悉数洒在地上,桌子的抽屉是开的,墙上的字画是歪斜的,就连临窗的香炉都被人踢翻,撒了一地香火。
“你来,主要是想找什么?”桂王踢开地上的书,搬了两把凳子,两人在废墟里坐下来。
杜九言失笑,“我要说我漫无目的,您信不信?”
“信!”桂王道:“因为我也是。”
杜九言笑了,“不瞒你说,这经济案我是第一次接,经验不是很丰富。王爷,您要帮我,给我灵魂的指引。”
“经济案?”桂王消化了一下,表示懂了,“行吧,那本王就给予灵魂的指引。”
他咳嗽了一声,煞有其事地想了想,正色道:“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来金嵘家,他这里不知搜了多少遍了,你不会有什么收获。”
“王爷言之有理。”杜九言道:“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连方向都没有,我不知道应该直接证明卞文清没有罪,还是直接拉别人下水,围魏救赵。”
桂王嘴角抖了抖,“如果没有记错,你方才义正言辞地告诉过卞杭,要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吗,只要证卞文清无罪就行了。”
“吹牛见过吗?”杜九言道。
桂王白她一眼,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捏住杜九言的脸,“言言,你真是风趣幽默了。”
杜九言拍开他的手。
“继续谈,我有点感觉了。”杜九言道。
桂王清了清嗓子,“那我从头给你理一遍?”
杜九言点头。
“田卯和黄觉在供词中,交代了邱文力和金嵘两人分了五年间的两次赃款,前一次三十万后一次十万,共计四十万两。后来京城后,吴文钧依据供词抓了邱文力和金嵘,几日后邱文力在牢中自缢,而金嵘则牵连出了卞文清。”
“卞文清的证据,则是一本和金嵘来往的账目以及卞文清写给他的信,信中交代四年前未曾拨款去邵阳的银子藏在了城外法华寺。”
案子里还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桂王就没有再讲,反正杜九言也知道。
杜九言认真听着,蹙眉道:“王爷……您说吴文钧当时故意让我查承德侯府的案件时,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对吧?”
“那么,他拖延这个时间,是打算做什么?”
杜九言想了想,“换言之,在所有人关注承德侯府时,这个案子发生了哪些事?”
“邱文力死了,金嵘变出来所谓的账目和信件,毛文渊受伤差点死了。”桂王道。
杜九言颔首,“如此说,想要证明卞文清的清白,突破口还是金嵘。”
她说着,朝门外看去,金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金夫人,”杜九言和她笑了笑,“您有线索要提供给我们吗?”
金夫人摇了摇头,“我妇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着,朝两人福了福,转身又出去了。
杜九言挑眉,和桂王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下午我们去问金嵘吧。”杜九言道:“还有一个人,我们忽略了。”
桂王道:“毛文渊!”
杜九言颔首,“刚才看到这个人,主观上我就很讨厌。”
桂王深以为然,“丑!”
杜九言白他一眼,起身走到废墟里,这里翻翻哪里看看,捡起两张手写的诗句,字有筋骨很是不错,“吴文钧在金嵘家里搜出来十一万两,而这五年来,按照他们统计的银两数目,金嵘贪的大概也就是十一万到十三万左右。”
“这个数字,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杜九言说着,去拖书桌,桂王也不问她干什么,上来就帮她推开,“你的意思是,金嵘这个人,另有内情?”
杜九言蹲下来看着书桌,左右敲了敲没什么不同,她又不死心,将抽屉都拿出来,贴进去看,“王爷,有东西。”
“运气这么好?”桂王走过去,杜九言已经从里面拽出来一个薄薄的装订的牛皮纸本子。
本子上写着许多数字。
“五九二三,六十十八一……”她有些奇怪递给桂王,“后面都是。”
她数了一下,这样一组组的数据一共有十三组,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绪。
“高级犯罪啊,居然用密码。”杜九言头疼,经济型案件就是比较难办啊,不如刑事案件来的清楚明了,“带回去让大家一起看看,集思广益。”
桂王点头,将本子叠好放在荷包,又和杜九言嘘了一声,朝窗户外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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