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摇头,“看不懂。我在给义父读,他说他的内心不平静,需要听经文。”
“也不是白读的,我读一页义父要付我一两银子。”小萝卜嘻嘻笑着道。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看着桂王,“这么大方?”
“内心得到的平静和安宁,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桂王将经文抢过来,“看到了吧,我并没有毒害咱们的儿子。”
他说完一愣……咱们的儿子?
谁和谁的儿子?
桂王瞪眼,笔下的字彻底乱了,揪成了一团丢在一边,“继续读!”
小萝卜又开始念诵起来,有的字不认他就自动跳过去,他听过诵课,要的就是唱经时那种平和的语调。
所以,在他这里读的什么内容已经不重要了。
“等会儿跟跛子叔回家。”杜九言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离开了衙门回了家。
倒头睡到下午起来,小萝卜已经在院子里和花子玩了。
“爹,”小萝卜跑过来,献宝似的将他今天挣的钱拿出来,“十两您的工钱,十两我的工钱。”
杜九言凝眉道:“为什么没有多读点?”
这不像小萝卜的风格,她想到什么,笑道:“是王爷不舍得继续让你读了吧?”
“对,我读到第五页他就说算了,他不听了。但是我还是坚持读完了十页。”小萝卜嘿嘿一笑,“王爷不给也不行!”
杜九言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我儿聪明,再接再厉!”
小萝卜点着头,道:“爹啊,还有没有钱没有结算?”
杜九言想了想,道:“还有一个一百两,是先生帮忙写奏疏的钱,他是不是没有提过?”
“我不知道这件事。”小萝卜道:“明天我去和他要。”
闹儿拿了一件衣服过来,“九哥,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是一件杜九言常穿的天青色,衣摆和衣襟上用亮亮的银线绣着简单的云纹,她套在身上很合身,“刚刚好。这是夏装?”
“是!”闹儿小声问道:“九哥,你想不想穿裙子,我给你做一条裙子?给花子做戏服还剩一点布料。”
杜九言摆手,“不用不用。虽然我很想穿着美一美,但是和裙子比起来,脑袋更重要啊。”
她女扮男装上公堂做讼师,还假冒别人的户籍,还是要低调一点啊。
“那我给你做着压在箱子底下,你不穿就好了。”闹儿笑着道:“等哪天你想穿的时候,再拿出来。”
杜九言颔首,道:“我们闹儿太贴心了。”
闹儿笑着去做事。
“杜九言。”乔墨站在门口,喊道:“大人请你去邵阳医馆。”
杜九言扬眉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感觉是韩氏。
“毕建雄的继室,刚才吃断肠草自杀,现在将她送医馆去了。”乔墨道。
杜九言颔首,和家里人说了一声,就去了邵阳医馆。
毕建雄抱着两个月大的儿子,一脸丧气地坐在门槛上,人看上去老了不少。
“救回来了?”杜九言看到了桂王。
桂王点头,“刚吃就被毕建雄发现了,喂了鸭血。大夫说能活,养一段时间就行。”他说着,将杜九言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那天晚上,韩氏是故意不关门的?”
“不是。她睡着以后,以为毕微会关门,但从小娇养的毕微,却根本想不到这些事,到了时间就直接上楼睡觉去了。”
“但就如韩氏自己所言,当夜她听到了声音,却没有立刻出来。”杜九言说完看了一眼毕建雄,“她很绝望吧。”
桂王点了点头,走到毕建雄面前,踢了踢他。
“大人。”毕建雄躬身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桂王问道:“还想做鳏夫?”
“不、不想。”毕建雄摇着头,“我现在这年纪……娶不到合适的媳妇了。”
桂王道:“那就为此而努力,明白?”
“明白,明白!”毕建雄点着头。
桂王看着杜九言,“走吧。”
“王爷,很理解鳏夫的心理啊。”杜九言扬眉看着他。
桂王上下打量她,“难道你不是鳏夫?”
“不,我的夫人住在我心里,并发誓此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娶任何人。”杜九言道:“所以,我不算鳏夫。”
桂王冷嗤一声,“强词夺理。你不娶可以嫁啊。”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拂袖道:“我去去庙里,今天刚刚约了武课!”
“大人要皈依佛门?这个好,大周的佛教也要昌盛了!”杜九言道:“什么时候剃度说一声,我去买只烤乳猪庆祝一下。”
“谁剃度?”忽然,斜楞里冒出个头来,茅道士一脸猥琐地道:“谁要皈依佛门?那不如跟着我贫道做道士啊,同修不死之身!”
啪!
桂王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茅道士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大人,看着贫道这么英俊的脸,您也能下得去手?”
“自然反应。”桂王甩了甩拳头。
茅道士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正要说话,忽然一抬头就看到了杜九言,小小的眼睛越来越大,最后瞪圆瞪直了,“杜九言!”
说着,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朝杜九言扑过去。
杜九言脚抬起来要踹,桂王将茅道士衣领一扯,往后一拉,“扑什么?”
“还钱!”茅道士指着杜九言,“一万两,还钱,还钱!”
茅道士扑腾着,要和杜九言决一死战。
“放开贫道!”茅道士喊道:
“大人,你放开贫道,贫道要和她拼了。”
杜九言指着桂王,“放开他。”
桂王看着茅道士,“你确定。”
“确定,肯定!”茅道士道:“贫道要和他决一死战。”
桂王将手松了,茅道士打了个趔趄往前冲,快到杜九言跟前的时候,就见她手里一枚弯弯的精致的匕首一晃,寒光闪闪,他顿时止住了脚后跟,原地一个转身,冲着桂王,道:“大人,您急急召唤贫道来,是为了何时?”
“瞧把你厉害的。”桂王嫌弃不已,指着杜九言道:“给她做个面皮。”
茅道士回头看着杜九言,满面难以发泄不敢发泄的愤怒,“给她做?”
杜九言刺啦刺啦地在刀鞘上磨刀。
“王爷。”茅道士低声喊了一句,指着杜九言,“贫道和她,对您来说谁重要?”
桂王道:“有可比性?”
“有。”茅道士点头。
“本王要公正。”桂王道。
茅道士道:“贫道跟随您几年了,鞍前马后劳苦功高,您看看我这一脸褶子,都是为了您累出来的。”
桂王打量着他。
“这小子可是您的死对头啊,您说要公正,您就应该帮贫道啊!”茅道士痛心疾首,“王爷,您变了!”
桂王道:“所以呢,你想让我干什么?”
“要钱!”茅道士道:“用权势、暴力压她,逼迫她将钱拿出来。”
桂王咳嗽了一声,道:“她的儿子,是我的义子,现在我和她是亲戚。”
茅道士摇着头,一脸苦闷,“王爷您真的变了,当时离开镇远的时候,您可是兴头很足,要将这小子剥皮的,为什么才短短半年您就变了呢?”
“是什么让您改变了?”茅道士问道。
“是什么让您忘记了初衷?”茅道士问道。
“是什么让您舍弃了贫道?”茅道士问道。
“是什么让您连一万两银票都不要了?”茅道士问道。
“是什么……”茅道士没有说完,桂王不知从哪里掏了个帕子出来,堵住他的嘴,“呜呜……”
杜九言道:“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和拷问?”
“嗯嗯。”茅道士点着头,抖着眉毛眼巴巴地看着桂王。
“我也好奇!”杜九言道。
桂王很尴尬,咳嗽了一声,道:“今天风和日丽适合睡觉,本官回去补眠了。”
说着,带着乔墨和刚刚到的顾青山和韩当,走了。
茅道士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好心将他嘴里的帕子抽出来塞他怀里,“想要钱?”
“想!”茅道士道,可是打不过这小子。
杜九言拉着他,边走边道:“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
茅道士戒备地看着他。
“你开个法堂,为大家祈福,望今年平安度过雨季,”杜九言道:“我猜测,百姓们会乐意给你捐一些香火钱。还有那些富户,你再上门骗一骗,还是可以的。”
“一万两而已,业务能力好点,人精明一点,三个月就挣到了。”
茅道士怒道:“你当贫道是傻子吗?这是违法,我现在就要属于贫道的一万两。”
“那怎么办呢?”杜九言摊手,“无论吵嘴,行骗,打架还有在邵阳的势力,你都不如我。你猜我会不会把钱还给你呢?”
茅道士指着她,“杜九言,你这是欺负人。”
“嗯。”杜九言道:“我连你们王爷都欺负,我为什么不能欺负你?”
茅道士很怒,非常怒,指着她忽然咦了一声,“你这面相……”
“你这面相,”茅道士打量着她,杜九言抱臂看着他,“看相,收钱?”
茅道士围着他转了一圈,又盯着她的脸,“你……真的是男人?”
“验证一下?”杜九言挑衅地道。
茅道士摆着手,“可这不对啊。你这面相不可能生在男人身上,你……有双胞胎的妹妹吗?”
“或许有。”杜九言道:“但这要问我死去的爹娘。”
茅道士很纠结,摸着胡子道:“那就奇怪了,也太奇怪了!”
“慢慢想啊。”杜九言欲走。
茅道士拉住她,“你别走,把……把话说清楚。”
“干什么呢?”桂王又折返了回来,“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茅道士咦了一声,看看桂王,又看看杜九言,忽然一拍手,啊地一声,道:“贫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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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王爷为什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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