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太师赞赏地看了爱女一眼,可看到爱女的打扮,又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女儿,可惜得不到楚大皇子的欢心,到现在连个身份都没有,还是如同侍妾。
驿馆这间房中炭盆烧得很旺,敖玉珊穿着单薄的北齐宫装,露出了一段细腻的脖子,侍立在楚浩身后,容颜依旧娇媚如花,只是少了些精气神。
她太师之女的身份,在楚大皇子面前毫无尊贵可言。楚浩与圣上宁泽天的温和不同,他对犯事之人处罚极严。
敖玉珊亲眼见到大皇子喜欢的一个美人,因为在大皇子说话时打翻了一个杯子,就被罚跪在碎瓷片上,活活冻死在院子中。
所以,在楚浩身边待了这些日子,她是越来越小心害怕,轻易不敢开口,更不敢将楚大皇子这边听到的消息传回给父亲。
可现在,听到敖太师的话,她知道她得帮着父亲说服大皇子,让大皇子不要弃了敖家。
若没了敖家,她在楚浩面前,又与寻常美人何异?她想跟着楚大皇子回国,想成为皇子府的侧妃,就得让大皇子看重。
原本父亲送出顺州十六府,楚大皇子很是高兴。不费一兵一卒,为北齐收了顺州十六府,这等功绩,足以傲视其他皇子们。可没想到,原本顺顺当当的事情横生变故,宁泽天竟然没死,还在安城收拢了流寇御驾亲征,而定王世子宁允之竟然甘心附庸,与流寇军师一同率兵北上。
顺州十六府的官员百姓们,听到这些消息,竟然公然违抗朝廷政令,最可恶的还是大将军萧诚,竟然带兵偷袭入关的北齐铁骑。
北齐骑兵不能南下,京城就日益危险。
而京城危急,顺州十六府没了,楚大皇子在北齐皇帝楚自明面前失了颜面,也被其他皇子们参奏。
楚浩这几日接连发脾气,连带她也被迁怒。
敖玉珊大着胆子开口后,就小心敛声屏气等着大皇子回应。
楚浩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敖玉珊,笑着与敖太师说道,“到底是父女连心,敖太师,你看玉珊还是向着你这个父亲啊。”
“大皇子说笑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玉珊自小熟读女戒,自然不敢忘了闺训。”
“出嫁从夫啊,哈哈。”楚浩在“嫁”字上重重咬音,玉带讽刺。
可敖太师的脸皮哪是这么含蓄的讽刺能伤到的,他跟着呵呵一笑,“自然如此。大皇子,我在卫国忝为太师,卫国是北齐的属国,那我也是北齐的臣子了。玉珊说的不错,我对大皇子一片忠心,只望能为大皇子鞍前马后效力。”
楚浩这些日子已经见识了敖太师的卑躬屈膝,可还是被他这番话给惊到了。一个卫国太师,竟然自认是北齐的臣子?
“大皇子,您若是就此回国,岂不是坐实了收不到顺州府的污名?顺州十六府与大将军萧诚处,如今只有区区二十多万兵马,哪里是北齐铁骑的敌手?若北齐能再增兵打退萧家军,那北地一线尽可归北齐所有。”
“你打算将卫国北地都献于我北齐?”
“呵呵,本就是北齐属国,哪有什么献地之说?”
看着面前卑躬屈膝弯着腰的敖太师,楚浩暗自骂了一声无耻的老狐狸。
敖太师的意思,是让北齐再派兵帮他打退宁泽天,而他得到卫国权柄后,愿意送出整块北地,还甘心让卫国永为北齐属国。
楚浩心中盘算着此事的得失。
敖太师看楚大皇子沉吟不语,又恭维地笑道:“夏景明之错,怎么能落到大皇子头上?下官只求大皇子能得偿所愿。”
带兵的夏景明,是三皇子楚瀚的人。如今国中,就属楚瀚的呼声最高,若能借机除掉夏景明,倒是件合算的买卖,只是,再要说服父皇派兵入关不易。
楚浩放缓了语气,“敖太师,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如今我北齐铁骑无法南下,就算我飞书回京再让我父皇增兵,只怕也来不及解你京城之危,我听说宁允之和顾明峰所率大军,再过十多日就要到京畿之地了。”
“那大皇子的意思是?”
楚浩拉过敖玉珊的手在掌中亵玩,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吧,你在卫国经营多年,自然还想一争。若是你时机不利,我可带你到北齐面见我父皇。”
敖太师明白了,楚浩的意思是愿意庇护自己一家活命,可前提是自己得帮他搬倒三皇子楚瀚。
敖太师脚步沉重地回到太师府的书房。
敖大总管跟着太师到驿馆,又跟着太师从驿馆回来,看太师离开驿馆后就脸色不好,一声不敢吭。
其实自从圣上宁泽天突围离京后,太师的脸色一直也没好过。
敖大总管挥退了几个下人,亲自送茶到房中放下后,就守在了书房门口。
敖太师在书房中静坐了半晌,叫过敖大管家,“裴刘氏还是不肯写封信给裴叔业?”
“是!”敖大管家不敢隐瞒,看太师面色一沉,又说道,“不过昨日小的派了个婆子去陪裴刘氏聊天,说到自己的孙儿,裴刘氏哭了,说若能见到孙儿成人,她就死也瞑目了。”
还想看到孙儿成人,这裴刘氏心中还是有所挂念啊!只是,已经这么久了,裴刘氏还是不愿写信给儿子劝降啊。
他看向敖大管家,“对裴刘氏这种老妇人,你的手段就只有这么点?”
“太师,裴刘氏这年纪,小的怕一用刑就死了,您说裴刘氏得留着命……”
“那就想些别的法子,这还要我来教你吗?”
“是,小的无能,小的明白了,回头就让人来教训一下这老婆子。”敖大管家白了脸色,连忙请罪道。
“好了,你下去,叫大公子来见我。”
敖大管家弯腰低头退出书房,走到门外松了口气,去叫了敖大公子来见太师,再拐到了关押裴老夫人的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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