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南京城,大明初期的应天,当初在梦里他叱咤风云的地方。
他要来看看马秀英,看看朱重八的坟墓,所以走进了明孝陵。
朱重八没有跟后面的皇子皇孙埋在一起,因为他当皇帝的时候在应天,朱棣以后就搬迁到了北平,在哪儿修建了明十三陵。
明孝陵修建在南京城玄武区,紫金山的脚下,风水特别好,东边是中山陵,南边是梅花山。
其实这座坟墓在朱重八刚刚登基的时候就开始修建了,一直修到他嗝屁着凉都没有完结。
这小子被埋了以后,朱棣又接着给爹老子修,先后动用竣工十几万,长达25年。
马秀英的坟墓也埋在哪儿,还有朱重八的几个嫔妃。
如今,哪儿已经成为了风景区,景色特别美好。
一脚踏进南京城,陈浩感慨万千,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南京还是哪个南京,可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人了。
从前的老城墙不在了,变成了宽阔的大马路,高耸的城墙也不见了,成为了一眼看不到边的高楼大厦。
人口的稠密度也跟从前不一样,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经济高度发达。
陈浩下车后提着行李,一步一步向着明孝陵走去,当他看到大脚马皇后的坟墓以后,慢慢蹲了下去,摸着墓碑说道:“姐,我来了,陈浩来看你了……你还好吧……?”
话没有说完,他的眼泪就流淌下来,想起了跟马秀英从前的一切。
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马家村的荒郊野外。
那时候,马姑娘还不到十二岁,意气风发,傻妹子一个,刚刚相亲回来,被红巾军苦苦追赶。
是他把女孩救了出来,第一晚就住进了她家的窝棚里,从此后就纠葛不断。
她拉着他的手上山割过麦,下河捞过鱼,一起挖过野菜,抓过兔子。
那时候陈浩会设置陷阱,还会弄圈套。
陷阱抓住过地獾,圈套套住过不少的兔子,每次抓住野味,马秀英总是乐得又蹦又跳。
割麦的那年,他们还遭遇过大熊的袭击,他拼命跟大熊搏斗,两个人终于转危为安,马秀英都吓得尿湿了裤子。
现在想起来,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回忆啊?那是一场穿越时空的爱恋。
“姐,弟弟来了……五百多年了,你想不想我?我一直在想你……。”陈浩一边说,一边摸着墓碑,好像抱上了马秀英那张俊美的俏脸。
他拿来了祭品跟蜡烛,还有大香,在女人的坟前点燃。
祭品摆上,一天的纸灰袅袅升起,恍惚中,他看到马姑娘向他走来,还是那么年轻,微笑的俏脸上如沐春风。
她的脚还是那么大,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小腰还是那么细。
她呼唤一声陈浩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陈浩在她的脸上亲一口,幡然醒悟,才发现自己亲的是一块石头。
祭品里有她最喜欢吃的年糕跟水果,起初,他无法满足她的食欲,等到有条件的时候,女人已经贵为吴王府的夫人了。
“姐,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吧?小朱八有没有欺负你,有的话你告诉我,晚上做梦,我去揍他……。”
男人越说越伤心,坐下来陪着女人说话,好像马秀英就在身边。
这时候,明孝陵的管理员来了,发现有人在烧纸,立刻怒喝一声:“你是谁?这儿不准烧纸!快把火给灭了!!”
陈浩竟然没听到,当然不会搭理他。
那个人过来,抬脚就把火给踩灭了,还把祭品踹得满地都是,年糕跟水果叽里咕噜乱滚。
陈浩猛地抬头,眼睛腾地红了。
“滚开!!”只一拳,他就把管理员打飞了,飞出去老远。
旁边的游客们吓一跳,纷纷瞧着他,觉得他是个疯子。
“不准打扰我姐,要不然老子踹死你,滚!!”陈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管理员连滚带爬起来,上下瞅瞅他,骂了声:“哪儿来的疯子?”一溜烟蹿了。
陈浩懒得去追,慢慢收拾好东西,来到了朱重八的墓碑前。
高高一座坟丘子,朱重八安静地躺在下面。
这次来,他没为朱重八带什么祭品,只有一盒烟,一瓶酒。
陈浩首先点着一根烟,轻轻放在朱重八墓碑的前面,那香烟仍旧袅袅升起。
然后,他拿出一瓶酒,用牙齿咬开瓶盖子,在地上倒了一口,自己也喝了一口。
“朱八,哥也来看你了,你还好吧……?没想到再次见到你,竟然是这幅场景……阴阳相隔。
你太累了,该歇歇了……。
咱俩斗了一辈子,也争了一辈子,最后你捞到了啥?还不是变成一捧黄土?
功名利禄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为了这些,你杀死那么多人,真值得吗?
大明朝还不照样灭亡了?
希望你来世做个好人,咱俩还有做兄弟的机会……。”
这一天,陈浩也跟朱重八说了好多话,有些话是他在梦里不敢说的。
现在不怕了,就是骂小朱八的祖宗十八代,他也不会跳出来跟他还嘴!
最后,他竟然破口大骂,骂他忘恩负义,不知廉耻,是厚黑的鼻祖。
欺负我陈浩不要紧,为啥要杀死马有财,赶走刘基?
胡惟庸跟蓝玉该杀,可李善长呢?还有徐达。本就命不该绝。
本来他啥都放下了,一时间怒火又升腾起来。
旁边站了不少的游客,瞧着这个年轻人怒骂朱皇帝,于是大家就指指点点,都说他是疯子。
那个管理员逃走以后,竟然到门卫室叫来了保安。
几个保安二话不说,过来要捉拿他。
这些人怎么是陈浩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收拾了。
那些人没办法,只好叫来了110,110的人把陈浩请进了公园的门卫室。
“这位大哥,你咋了?哪儿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我哪儿都挺好。”
“那你为啥指着朱皇帝的坟墓骂?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你的精神才有问题呢,他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的兄弟。”
“朱皇帝哪儿对不起你了?哪儿对不起你兄弟了?”
“我帮他打下江山,那些兄弟也出生入死帮他打下江山,这孙子转眼就翻脸不认人,杀得杀,贬得贬,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你说他是不是天下第一忘恩负义之人?”
几个警员一听,差点笑破肚皮,相互合计一下:“赶紧给青山精神病院打电话,他们那儿的门没关好,跑出来一个神经病……。”
然后一个警员故意逗他,拖延时间:“大哥,你是哪个朝代的人?朱皇帝是哪个朝代的人,他怎么会对不起你?”
“我穿越去过大明朝,我就是陈浩,陈国舅,还差点做了大明朝的宰相,你信不信?”
警员赶紧说:“信,我很信,那你说说,他咋着你了?”
“他抢走了我的初恋情人,对了,就是那个大脚马皇后,她叫马秀英……。
也不算抢,秀英是我亲手推到他怀里的。
可这孙子当了皇帝就杀忠臣,还把我赶到海外,你说气人不气人?”
“气人,很气人……。”
“你说我该不该骂他?”
“该,骂他个祖宗十八代……。”
“既然这样,你们歇着,我再去骂……。”说完,他转身就走,刚才骂得不过瘾。
两个警员赶紧拦住他,说:“大哥大哥,咱现在别骂,晚上骂行不行?我们跟你一起骂。”
“为啥?”
“因为现在游客多啊,影响不好,你这是扰乱治安。”
陈浩想想说:“对,那我就晚上过来,接着骂。”
他根本没想到几个警员在敷衍他,为了等着精神病医院的工作人员到来。
很快,精神病院的人来了,一辆汽车停在了景区的门口,呼呼啦啦下来七八个人。
这些人手拿武器,弄了套狗杆,冲进来后二话不说,你过来吧,直接将套狗杆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七八个人一起拉。
陈浩大吃一惊:“你们干嘛?松开!!”
七八个人用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拉动他,最后两个警员也过来帮忙,一边拉一边说:“大哥,你束手就擒吧,到医院吃点药,打几针,病情好了再出来……。”
“你们把我当疯子?”
“难道你不是吗?”
“废话!当然不是,老子是军官,有军官证的……松手!!”说着,他抬手用力一拽,十来个人竟然被他拉倒一片。
两个警员最后一合计:“干脆,用麻醉枪吧……说不定这小子有狂犬症……?”
正要打算给总部打电话,弄杆麻醉枪过来,陈浩已经摘掉套狗杆,亮出了军官证。
两个警员一瞅,窝草!警官证竟然是真的。
“大哥,您真是军官?”
“废话!”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脑袋被匪徒打穿了?”
“放屁!你俩的脑袋才被枪打穿了,还进水了呢?懒得跟你们解释,说了你们也不懂……。”
起初,两个警员还不信,立刻打电话核实陈浩的身份。
等到市里派人过来,把他接走,这件事才算结束了。
晚上,刘博士跟马博士一起来了,亲自接他回家。
马博士说:“陈兄弟,你这是干啥啊?景区是不能放火的,你竟然在马皇后的陵墓前烧纸?亏你还是军官……。
你还在洪武帝的墓碑前大骂,影响太不好了。”
陈浩说:“我没忍住,看到他就想骂他,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还扇他呢!”
“怪不得人家把你当做精神病……从前的事儿你还是忘不掉?”
“忘不掉……。”
“那就是个梦啊,你还当真了?”
“在我的心里,那不是梦,我曰他朱重八的祖宗十八代……!”
马博士跟刘博士一起笑了,觉得陈浩不像个特种兵队长,反而真像个疯子。
他的思维停留在梦里出不来了。不知道要停留多久。
“陈兄弟,忘掉从前,珍惜眼前,马雨墨已经等你很久了,足足两年,人家女孩子一直没有交男朋友。”
“雨墨现在……毕业了吧?在哪儿工作?”
“喔,在我们博物馆工作,正在考研究生,研究的就是大明那段历史,她还等着跟你结婚呢。”
陈浩说:“我不想见她。”
“为啥啊?人家那么好的女孩……。”
“我担心再见到她,想起马秀英,玉环,雪姬跟徐幺妹她们……。”
的确,陈浩一直想从那段噩梦里苏醒过来,可无论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
两年的时间里,多少个日日夜夜,这些女人在他的脑海里翻腾,样子不但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
刘博士抬手一指,说:“你看看,那边的人是谁?”
陈浩回头一瞅,猛地瞧见一条熟悉的身影。
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马雨墨。
其实马雨墨是跟两位博士一起来的,听到陈浩回来的消息,她就迫不及待来见他。
马雨墨呼唤一声:“陈浩哥……。”再次扑过来要抱他。
可他却轻轻再次将她推开,冷漠地离开了……。
春风里,只剩下了马雨墨在哪儿微微垂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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