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收税的小子被干趴下,头破血流,惨叫声跟死了爹一样。
“别走,你们俩别走!有种的等在这儿。”他俩爬起来捂着血淋淋的脑袋跑了。
“姐,你没事儿吧?”沈三问。
“我没事,弟,快跑,咱俩快跑!再不走就走不成了……。”雪姬的脑子非常好使,扯上弟弟就窜。
“姐,野味,咱们的野味……。”沈三舍不得那些货物,想把地摊上的野味拾掇一下再跑,毕竟价值好多钱呢。
可雪姬根本啥也顾不上了,怒道:“啥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逃命要紧……。”
眨眼的时间,他俩跑出三四里,丢下的东西不敢回去捡了。
雪姬可是金帐汗国的公主,在中原呆得时间也不短了。
再碰到这种事,最好立刻溜之乎也,被抓住,轻者杖责二十,坐几年牢,严重的要充军发配,或者判处死刑。
税吏就等官兵,打了官兵就是谋反。
再说那年头,每个县衙都有任务,每个月必须抓够多少名反贼,跟上面交代。
抓不够的,就抓无辜的老百姓凑数。
要不然当官的靠啥发财?
好不容易碰到个打官兵的,还能让他们跑?
所以,雪姬赶紧拉着弟弟溜之乎也,姐弟二人回到了十字坡。
走进家门,沈三把在市场上发生的事儿跟老娘说了,沈老婆儿一听就心惊肉跳。
她说:“娃啊,咱以后不去市场了,那些野味自己打自己吃,吃不完的娘就帮着你们腌起来……再也别抛头露面了,被他们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三说:“好的,儿子听娘的话,以后再也不去集市上了。”
本来,他们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会风平浪静过日子。
可做梦也想不到,这是梁七少的一计,那两个税吏就是他派过去的。
专门跟他们找麻烦,让沈三官司缠身,这样就能威胁雪姬嫁给他了。
中间只过两天就出事儿了。
两天以后,知县梁七少带着人马来到了十字坡,几十个衙役二话不说冲进了沈三的家。
当时雪姬不在,到不远处的小溪里洗衣服去了。
发现好多官兵冲进家门,沈老婆儿就感到不妙,立刻笑嘻嘻过来迎接。
“哎呀,知县老爷,您怎么到俺家来了?”
“你是沈三的娘?”梁知县问。
“正是老身。”
“你儿子呢?”
“在厨房,烧火做饭呢。”
梁知县说:“正好,抓的就是他,来人,把沈三给我捆了!”
一声令下,几个衙役瞬间冲进厨房,把沈三给拖了出来,按在地上就打。
叮叮当当,沈三先被打个半生不熟,然后让人给捆了。
沈老婆儿都要吓死了,一边哭一边嚎:“哎呀,这是咋了?俺儿子犯啥事儿了?县老爷饶命啊……。”
梁七少冷冷一笑:“你儿子是叛军,无辜殴打官差,罪在不赦!老爷我要把他拉回去问罪。”
“老爷饶命!饶命啊!俺儿子老实巴交的,三脚踢不出一个屁!咋会干那种殴打官差的事儿,您一定是搞错了。”
梁七少道:“搞错个屁!老爷我慧眼如炬,一看他就不是好人,来人,先把他这小子锁回去,投进监牢,明年秋后处斩!”
就这样,大队人马将沈三弄走了,打了个鼻青脸肿。
这还不算,回到县衙上去公堂,梁七少又对他严刑逼供,当场重打八十大板,将沈三打了个皮开肉绽。
打昏过去,还写了假口供,抓着他的手当场按下了手印。
那上面的口供,就是沈三承认自己是反贼,投靠了刘福通,该灭九族。
他老娘也逃不掉关系。
然后他大手一挥,真的把沈三投进了死牢。
雪姬是当天上午知道弟弟被抓的。
梁七少离开以后,沈老婆儿六神无主,踮着一双小脚哭哭啼啼跑到小河边,来找雪姬报信。
她上去抓住女孩的手说:“闺女啊,不好了,你回去看看吧,天塌了,地陷了,大祸临头了,你弟被知县老爷抓走啊。”
“啊!娘,你别着急,慢慢说……。”雪姬一听就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梁知县终于冲她动手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标根本就是她。
那小子瞧上了她的美色,抓走沈三就是要威胁她,做他的小妾。
沈老婆儿把事情说一遍,雪姬不慌不忙端起洗衣盆,跟着母亲回了家。
她安慰老人说:“娘,你别着急,先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去把弟弟救回来了,然后咱们逃亡他乡。”
“丫头,你可要小心了,别逞强。”老人嘱咐道。
“娘,你放心,我有办法把弟弟救出来,您就等好消息吧。”雪姬说完走了,提着一口宝剑直奔县城。
来到县衙的门口,她跟守门的衙役说:“去禀告你们县老爷,雪姬来访。”
其实梁知县已经等不及了,早知道雪姬会自投罗网。
他利用沈三做钓饵,就是要钓这条美人鱼。
果然,门子进去不多会儿,梁知县亲自出来迎接,把雪姬请到了内堂。
女孩子一点也不慌张,十分镇静,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
“梁知县,我知道你为啥抓我弟,不就是垂涎我的美色?你想咋着吧?”
梁七少竖起大拇指说:“好聪明的丫头,没错,我就是想威胁你,要你做我的小妾,白天为我端茶送水,晚上给我暖被窝。”
雪姬说:“你这么嚣张,你爹娘知道吗?还有没有王法?”
梁七少嘿嘿一笑:“在平顶山县城,老子就是王法,老子就是皇帝,你可知道我丨干爹是谁?”
“谁?”
“当今的礼部尚书,哈麻哈大人……。”
雪姬咯咯咯笑得更厉害了,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谁?”
“我是金帐汗国的公主,当年来到中原要做皇后的,哈麻只不过是我手下的一个奴才。”
“你……你说啥?你就是当初从皇宫里逃出来的雪姬公主?”梁七少吓一跳。
“没错,正是本姑娘,我流落至此,才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你还敢娶我做小妾吗?”
梁七少起初吓一跳,但是后来一想,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想必皇帝老子早就把她忘了,这么俊俏的姑娘,决不能让她落进别人嘴巴里。
皇帝的媳妇咋了?老子娶的就是皇后,尝的就是皇后的味道。
如果有机会,我他娘还做皇帝呢?
“嘿嘿,雪姬公主,现在沈三在我的手上,不答应也由不得你……一句话,你嫁不嫁?嫁给我,他就是我小舅子,老子一定放他。
不嫁给我,老子就把他送到京城里,开刀问斩!
我可喜欢你了,你长得好美,瞧这脸蛋?这小腰?还有这乃子……啧啧啧。能跟皇后睡一觉,这辈子就不白活!”
梁七少一边说,一边过来抚丨摸雪姬的脸,得意忘形。
他根本没把女孩子放眼里,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能逃得出我的五指山?
哪知道他的手没有碰到女孩的脸,雪姬就出手了。
宝剑一挥,出鞘一半又入鞘,嗖地一下,梁七少右手的手指就断了四根。
四根手指掉在地上,鲜血瞬间飚射……。
“啊!”梁七少一声惨叫,顿时脸色惨白。
他刚好呼喊衙役们捉拿雪姬,可女孩子的宝剑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动一动要你的命!!”
“雪姬!你知道我丨干爹是谁?他姓哈,是哈麻哈大人!你对付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这小子总是把哈麻放在嘴边。
此刻的平顶山还是大元的领土,刘福通的队伍只是占据了河南南部跟山东南部,还有淮北一部分地区,暂时没有攻到这儿。
雪姬说:“我管你爹姓啥,行李也不行!立刻让人打开牢房的门,放我弟弟出来,不然老娘要你的命!”
宝剑轻轻一挥,撕拉!梁七少的脖子上就被划出一条血口子,鲜血顺着脖子流淌。
梁七少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女孩竟然是个武术高手。那功夫出神入化。
此刻,不答应也由不得他了,保命要紧。
于是他立刻吩咐衙役:“快!把沈三弄出来,交给雪姬姑娘,快呀!”
衙役们哪敢不听他的,立刻进去死牢,把沈三拖了过来。
此刻的沈三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半死不活。
看到弟弟遍体鳞伤,雪姬心痛不已,勃然大怒。
“滥用私法,罪在不赦!姑奶奶要你一命抵偿,我要为民除害!!”
说话间,她手里的宝剑再次一挥,嗖!从梁七少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剑尖足足滑进去四寸,将赃官的喉咙瞬间割断。
梁七少白眼一翻,好像不相信是真的。
临死前,他听到了鲜血从喉咙里飙出来的声音,风儿一样,特别好听。
紧接着,他扑通一声栽倒,身体抽搐两下,当场气绝身亡。
雪姬才不管哪个,跟陈浩那么久,她学会了嫉恶如仇。
这样的赃官死一个少一个,为老百姓报仇雪恨了。
旁边的衙役们一瞅县太爷死了,谁也不敢上前,转身撒丫子就跑。
“不好了!县太爷死了,快跑吧……。”
这下好,衙门里的人不但没有救梁七少,反而跑了个精光。
雪姬慢慢弯腰,把沈三抱起来问:“弟弟,你没事儿吧?”
沈三摇摇头:“没事,撑得住,姐,你快跑,快跑啊……。”
雪姬说:“放心,我会带你一起走,跟着咱娘,再找个地方生活……不要怕,姐来保护你!”
事情有她而起,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好在县衙的马槽里有几匹马,雪姬将沈三搀扶上一匹马,然后自己骑一匹,带着重伤的弟弟赶回了十字坡。
家里的沈老婆儿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
雪姬不敢停留,又带上沈老婆,三个人离开了十字坡。
从哪儿以后,他们彻底消失,十字坡的山民再也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很快,梁七少的死被附近的知府知道了,知府报告给了巡抚,巡抚又通知了哈麻。
当哈麻得到干儿子惨死的消息,他勃然大怒,派出许多人寻找沈三跟雪姬的下落。
可足足找了四五年,也没有找到他们的线索。
雪姬跟沈三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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