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竭力要离开,马秀英抓着他的手,把他推进了屋子里。
“弟,今天是除夕,说啥也要过完年走,我这就找棒槌,回来打死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马秀英说完,果然找棒槌去了。
她家里有棒槌,因为女人整天纺花织布,棒槌是用来砸布的。
朱重八今天回来得很晚,三更以后才醉醺醺进门。
进去屋子,他眼神迷离,一下看到媳妇没睡,秀英坐在炕上,气呼呼等着他。
“嘿嘿,媳妇,你好啊……。”朱重八怕老婆,看到马秀英就像耗子见到猫,两腿只发软。
“你回来了?”女人问,马秀英两手交叉,双臂抱在胸前。
“嗯,回来了,你咋还没睡?可别累坏了。”朱重八嬉皮笑脸道。
“我哪儿睡得着?你欺负俺娘家人,老娘等你回来赶我走嘞。”女人没好气地说。
“哎呀,我咋会赶你走,这儿是你的家啊。”男人赶紧巴结,过来抱媳妇的肩膀,亲媳妇的脸蛋。
马秀英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了朱重八的肚子上,男人扑通一下摔倒了。
“媳妇,你……干啥?”朱重八感到了不妙,跪在地上不起了,还来回踅摸搓衣板。
这么多年,跪搓衣板他还跪上了瘾,形成了条件发射。
“我咋了你不知道?老娘问你,今晚是不是摸了芍药的脸蛋?也摸了茉莉的脸蛋?”
“是,我承认,可那是闹着玩嘞,洞房之夜耍媳妇呢。”
“芍药的脸蛋咋样啊?茉莉的脸蛋咋样?嫩不嫩,滑不滑?”
“光,也滑溜,还很香呢。”
“是不是比我的脸还光,还滑溜。”
“没,没……。”朱重八打个哆嗦,一眼瞅到了女人身边的两个棒槌。
“好你个朱重八,众目睽睽竟然调戏良家妇女,还要赶我弟弟走,他可是你妹夫啊。
陈浩住在元帅府,吃是吃我的,喝是喝我的,那粮食也人家供给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心被狗给吃了?
想想当初你那烂样子,就是个乞丐,身上的衣服脏得能拧出油来,一身的烂疮,满脑袋芥子,扔在路边狗都懒得搭理你。
抢了粮食,你还差点被人当狗打死,是谁不顾危险救了你?是谁帮你挡住了追赶的元兵?
是谁跟你结拜兄弟,处处护着你,帮着你?是谁解了定州之围?是谁两次解了安庆之围?
是谁单枪匹马去滁州,帮你对付孙德崖的?是谁帮你供养了十多万大军?
是陈浩,我弟弟!
现在你吃饱穿暖了,成精了,腰板子直起来了,翅膀也硬了,竟然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如此忘恩负义之人,老娘今天不教训你,就不是马秀英!”
女人说完,抄起棒槌就打,当!一棍子打在了朱重八的脑壳上,两棍子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马秀英的功夫可不是盖的,陈浩教会了她好多功夫,朱重八没躲开,也不敢躲。
“夫人啊,息怒,息怒……我喝多了,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我错了!”
一棍子下去,把朱重八敲醒了,他也觉得今天的话有点过分。
“你还知道错,姑奶奶让你长点记性。”马秀英不依不饶,抄着棒槌继续招呼。
朱重八发现不妙,嗷一嗓子爬起来就跑,抱着脑袋逃窜。
马秀英不肯放过他,抄着棒槌撵出屋门,后院追到前院,又从前院追到了后院。
朱重八被打得遍体鳞伤,一个劲地嚎叫,只能一路奔逃。
他想喊救命,可是又怕家里的家丁跟仆人笑话。
很多家丁都被吵闹声惊醒,冲出来一瞅,一个个忍俊不已,捂着嘴偷笑,但是却不敢上去阻拦。
“夫人饶命,饶命啊!”朱重八只能求饶。
“我饶你个屁!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是我弟弟成全了咱俩,老娘还为你生了仨娃,肚子里还有一个,你就这样报答人家?狼心狗肺!!”
“你说啥?你……又怀上了?”朱重八闻听大吃一惊。
“那当然了……。”
“哎呀夫人,别动!可别动!千万别动了胎气!”朱重八吓坏了,干脆不逃了,上去抱上了女人的腰,
“你给我滚开!!”马秀英怒道。
“不滚!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男人竟然耍起了赖皮。
“不滚我就打死你!!”马秀英又给他一棍子。
朱重八果然没动,生生挨了一下,不让女人动弹。
紧接着他哭了,说:“夫人啊,你咋不早点说?”
“这不没时间告诉你吗?我也刚知道,今天才有了反应,找大夫看过。”
“几个月了?”朱重八摸着女人的肚子问。
“才一个月。”
“啥?一个月就这么大?”
“废话!你还想多大?”
“好好好,咱别在外面打,进屋行不?外面冷,进去屋子,你爱咋打就咋打?我跪在地上让你随便收拾,行不?”
朱重八还真是条汉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弯腰抱起女人,将马秀英抱进了屋子里。
他好像抱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翡翠,将妻子轻轻放在了炕上。
然后他帮她脱下鞋,放在怀里帮她暖脚。嘴巴里还一个劲地劝:“怀孕不能动肝火,娃儿无过,娃儿无过啊。”
男人显出了温柔的一面,马秀英竟然下不去手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那你还赶不赶我弟弟走了?”
“不敢,不敢,陈浩是我小舅子,有这么个小舅子,是我的福气……!”
“那好,明天早上你去跟他赔礼道歉,陈浩原谅你则罢了,他不原谅你,你就走吧,我跟弟弟过,也不跟你过……。”
“是是是,夫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此刻的朱重八已经彻底清醒,是被马秀英用棒槌敲醒的。
心里那个后悔啊,喝两杯马尿竟然六亲不认,实话都说了出来。
这一晚,马秀英为陈浩出了一口恶气,将朱重八打得抱头鼠窜,北都找不到在哪儿。
小朱八本来就畏妻如虎,听说媳妇又怀了孕,乐得痛也不知道了。
钻进棉被,他抱上女人光滑身子的时候,两手一个劲地在马秀英的肚子上摸,还用耳朵听。
其实怀孕一个月,女人根本没啥感觉。不过这次妊娠期提前了,觉得恶心呕吐。
她是有经验的人,好歹生了三个崽子,第四个崽子刚一怀上,就有了知觉。
朱重八说:“媳妇啊,你的地咋恁好?年年发芽,年年开花结果,这次一定还是儿子。”
“你咋知道?”女人问。
“因为我是孩子的爹啊,我撒的种,当然知道了。”
“你确认是你的种?不是我偷汉子弄来的?”女人反唇相讥,分明是在吓唬他。
“嘿嘿,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最清纯了。”
嘴巴里这么说,朱重八的心里就只犯嘀咕。
掐指一算,马秀英怀上,正好是一个月前,那时候陈浩刚从元宝山赶过来。
我还看见他俩在后院里亲嘴。
糟糕,这娃不会是陈浩的吧?难道他俩背着我,已经干下了那些龌龊之事?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嘀咕开了,觉得很不得劲。
等孩子生下来,看样子像谁了?如果像陈浩,奶奶个腚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马秀英这次肚子里怀的娃,就是后来的燕王,名字叫朱棣,他是朱重八的四皇子。
朱重八一辈子不喜欢朱棣,两父子跟仇人似得,就是从这儿结下的梁子。
再后来,他驾崩以后,宁可把皇位让给最大的孙子朱允炆,也不让燕王继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朱棣一怒之下在大都发动兵变,一路杀到南京,夺取了朱允炆的天下,建立永乐政权,也是逼不得已。
那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燕王扫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的来说,元至正十九年的除夕弄得很不愉快,朱重八的举动让陈浩感到不妙,兄弟两个的关系也出现了隔阂。
他们两口子是睡着了,那边的陈浩却一晚无眠。
云萝睡在男人的身边,一个劲地安慰他:“老公,莫生气,从明天开始咱就走,离开应天,再也不回来了,以后他被人杀死也好,困死也罢,都跟咱无关。
这种没良心的人,根本不值得做兄弟,也不配做亲戚。”
陈浩长长叹口气:“小朱八变了,陈友谅变了,我二哥张士诚也变了,这个世界到底是咋了?难道权利真的会让一个人疯狂?
从前的他多好啊?真诚,善良,可现在竟然把我当做了仇人。”
陈浩也明白了他俩关系改变的原因。
处处出风头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他跟马秀英的关系。
按说,两个人全都成了亲,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可这次见面为啥又没忍住?
亲个毛啊?这下好,被人老公抓现形了吧?
也难怪朱重八会生气,一半的责任在自己身上。
我为啥不忍?这么一弄,以后还有啥脸见他?
还是回元宝山的好,过自己逍遥快乐的日子,以后再也不问江湖事了。
陈浩拿定主意,还是得走,免得以后合作不愉快。
这一晚,他抱着云萝,想着哪天被朱重八抓到自己跟马秀英亲热的样子,不三不四的事儿也懒得跟媳妇做了。
他害怕把怀里的云萝当做马秀英。
就在整个元帅府陶醉在辞旧迎新的快乐中时,应天城一座宅子里,徐达跟汤和也陷入了新婚的快乐里。
这一晚是他俩的洞房之夜,徐达跟汤和分别进去了自己的屋子。
这边的芍药很美,那边的茉莉也是娇俏动人。
两个傻小子讨到这么好的媳妇,口水都流成了河。
灯一吹,衣服一脱,两对有情人双双在自家的炕上安寝了。
起初,他们都不好意思,心在砰砰跳,血液在澎拜。
徐达跟芍药先开始的,女人非常主动,抱上男人亲吻,教会他怎么做。
这边动静一响,那边的汤和也不示弱,两手摸啊摸,摸进了茉莉的棉被里。
女人害羞不已,同样没有躲。
她跟芍药几天前就找马秀英聊过天,取过经,询问那些两口之间的房里事儿。
马秀英毫不客气告诉了她俩。
因为芍药跟茉莉没有亲人,马秀英就把她俩当亲妹妹。
姐姐教会妹妹那些夫妻事儿,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两个屋子里分别传出两声嚎叫,就这样,芍药跟茉莉在同一晚,被徐达跟汤和从女孩给搞成了女人。
她俩也尝到了做女人的快乐……。
外面的老百姓在大街上点起了社火,舞起了狮子,也敲锣打鼓欢度春节,鞭炮声震耳欲聋。
随着更鼓的两点一刻被敲响,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第一时间更新《白发三万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