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当杜鸿鸣在秘书台看到美慧时,心不由地一紧。他发现美慧的脸色苍白,而且仍然穿着昨天那套灰色的套装,她竟然没换衣服!对于在大公司工作的白领而言,是非常忌讳连着两天穿同样的衣服上班的,因为那通常是在外面过夜没有回家的无声公告。
杜鸿鸣不禁暗想:“难道她昨晚没有回家在外面过夜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是在哪里跟谁过的夜呢?”
杜鸿鸣被这个疑问搅得有些心神不宁,可又不好直接过问,于是只好婉言说道:“昨晚没睡好吧?你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
听杜鸿鸣这么说,美慧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是没睡好,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我不是怕影响工作,我是担心你!”杜鸿鸣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谢谢总经理关心,我很好。”美慧回答。
“为什么没睡好啊?是因为昨晚的约会吗?”杜鸿鸣接着问道。
“因为在医院照顾一位朋友……”美慧本想再次说明一下自己不会因此而影响工作,但又觉得做再多的说明也不如一点实际的行动来的有力,所以便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哦!这样啊!”杜鸿鸣情不自禁地长吁了一口气,心顿时轻松了下来。
“别忘了,9点半有会议,你要提前把会议资料发下去。” 长吁了一口气后杜鸿鸣接着说道。
“您放心,我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我会提前十五分钟去会议室发会议资料。”
听了美慧的回答,杜鸿鸣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推开门。
“总经理,您要喝杯咖啡吗?”就在杜鸿鸣推开办公室门的一刹那,美慧对着杜鸿鸣背影问道。
“要喝!麻烦你送一杯过来吧!”杜鸿鸣回过头冲着美慧笑了笑,说道,说完便径自进门去了。
眼看着办公室的门在杜鸿鸣的身后关上,美慧的心再一次被一种温暖的感觉笼罩了。她发现,每次跟杜鸿鸣谈话之后,心里总是感觉很温暖,那是一种只有春日的阳光才会有的温暖——亲切,和煦,绝不像夏日的阳光那样总是带给人强烈的灼热感和窒息感,让人感到非常的舒服和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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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半,菱悦集团与仲阳集团合资在海外的建厂的第一次讨论会在位于菱悦集团十五层的会议中心准时召开,菱悦集团相关部门中层以上的干部职员全部与会,加上仲阳集团的谈判代表以及第三方代表(海外投资顾问方)足有七八十人之多,偌大的会议中心几乎是座无虚席。
美慧提前十五分钟赶到了会议中心为与会人员发放会议资料,资料全部发放完的时候刚好是九点半钟,杜鸿鸣准时准点走进了会议室。
正当杜鸿鸣在众人的注目下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位于会议桌前面正中央的那个座位的时候,杜鸿宇忽然推开会议室的门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杜鸿宇的突然出现立刻在会场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仲阳集团的谈判代表和第三方代表均是一头雾水,不知因何发生骚动,而菱悦集团的人却心知肚明。凡是在菱悦集团工作得稍微久一点的人都知道杜鸿宇讨厌开会,非常讨厌!尽管名义上他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公司开会时都会通知他,但是他却从不参加在会议室举办的任何会议。当然派对和晚会例外,他喜欢不拘一格的社交和工作方式,讨厌一本正经,任何让他感到拘束的事物他都厌烦,并会本能地抗拒。比如开会,这种不得不屁股固定在会议室的一把椅子上听一些无聊的人说一些无聊的废话的聚会形式在杜鸿宇看来根本就是浪费时间的愚蠢行为,这种行为不但禁锢自由且摧残身心!所以他拒绝参加所以在会议里举行的会议,并且不听从任何人的劝谏,就连他的父亲大人董事长老先生也未能令他做出改变。
董事长杜锋不只一次苦劝他狂放不羁的小儿子收敛一下随心所欲的个性,并郑重地警告他无论如何要准时参加公司的会议,可是杜鸿宇全然不买老爷子的帐,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如果让他整天参加那些无聊的会议,还不如干脆一枪把他给毙了,否则他一定会因为开会时太无聊而发生缺血性休克致死,那样反而受折磨,还不如挨枪子儿来的痛快!
老爷子听了他的话也只有干生气的份儿,连呼他是逆子,说他白长了一副聪明的脑子,学位也是白念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送他出国深造了。然而老爷子终究也还是拿杜鸿宇没办法,他这个儿子个性实在不羁,更有他母亲从中横挡竖拦,愈发难教育了,于是老爷子在多次被他冠以逆子之名的小儿子气病之后便也懒得再管他了。
这样的杜鸿宇忽然出现在会议室,能不引起震惊和骚动吗?不过杜鸿宇对他引起的骚动毫不在意,就见他旁若无人地踱着方步大摇大摆地走到哥哥杜鸿鸣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会议开始后,第三方代表迫不及待地向菱悦集团和仲阳集团的与会代表鼓吹投资计划的战略意义,并极力描绘在海外建厂的美好蓝图和可观利润空间,至于在海外投资的风险和困难却没有提及。
第三方代表为了成功争取到菱悦集团和仲阳集团海外巨额投资计划的代理资格,不惜夸大投资收益,并刻意回避可能面对的风险和困难,他们的言论很快便引起了杜鸿宇的不满,于是杜鸿宇很不客气地向第三方代表提出了三个问题:“照你们的说法,我们倒不像是去投资的,而是去捡钱的!我不想有意为难你们,我只问你们三个问题,如果你们能给出圆满的答复,我们的投资计划就交给你们代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计划投资的地点是巴西,你们在投资论证的过程中,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提巴西政府有多么重视环境保护方面的立法和对环保的监督管理以及他们对国外投资行为的环保要求有多高?你们不会不知道环保方面的审查将会给我们的投资成本带来多大的上升压力?也就是说我们要想安全通过环保审查,那么我们投资的利润很可能不足以支付环境保护的费用。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原材料的问题怎么解决?能够就地取材当然好,可是我们都知道,有很多添加剂和必要的原材料巴西根本没有,必须从别的国家进口,那么进口原材料又会增加多少成本?你们又为需要进口到巴西的原材料的运输提供了怎样的经济适用的海运方案呢?没有吧?
我的第三个问题跟前两个问题紧密相关,如果你们考虑到了前两个问题,那么你们所说的巨额利润空间又是如何计算出来的呢?
我们之所以计划在巴西建厂,一是因为巴西的化工产品市场发展潜力的确大,目前我国对巴西出口各类化工产品仅1亿美元左右,还有巨幅的上升空间。二是因为巴西进口商品的税赋高,工业产品税高达15%,如果我们能在巴西建厂,产品实现本地化后就可以免除高额赋税,但是如果我们在其他方面的投入成本远远超出了免税的额度,请问你们所说的巨额的利润空间又在哪里?依我看,能保证不赔就不错了!”
杜鸿宇的这三个问题把刚刚还慷慨陈词的第三方代表问得是哑口无言。
杜鸿宇虽然是个我行我素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但是,凡是认识杜鸿宇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是极富聪明才智的。就凭他因为跟人打了个赌就一鼓作气考进了Wharton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
当年杜鸿宇在一次富家子们(多数是败家子)的聚会上,为了取得一个香港富商女儿的好感曾当众夸下海口说,只要他想,考进Wharton不过是小菜一碟,结果却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嘲笑,尤其是遭到了另外一个也看中了香港富商女儿的富家子的嘲笑,那位富家子说要是连杜鸿宇这种人都能考进Wharton,那西门庆岂不是都能当上状元郎了,还说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
杜鸿宇哪肯认输丢脸?于是当场与那人斗气打赌,赌注是做跟班。他说自己一定会考进Wharton,如果考不进去他就一辈子给那位富家子当跟班,如果考进去了,就让那位富家子给他当跟班。
自从与那人打赌之后,杜鸿宇便开始发愤图强,他天资聪颖,一旦用了功,进步便是惊人的,最终他如愿考进了Wharton,然而遗憾的是他却无法赢得赌注了,因为那位与他打赌的富家子在与人飙车时发生车祸已经死掉了,所以无法给他当跟班了,而杜鸿宇也只好认倒霉独自去Wharton读书去了。
杜鸿宇的智商本来就高,加上Wharton的系统锻造,到从Wharton毕业时,他已具备了商界一流人才的聪明才智。只是他却不肯把的他的聪明才智用在正地方,而总是喜欢往歪门邪道上去施展。
杜鸿宇的发言博得了除了第三方以外所有与会人员的强烈赞赏,尤其是仲阳集团的代表,纷纷向杜鸿宇竖起了大拇指。就连一直在会场做会议记录的美慧都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杜鸿宇的出色表现,虽然她一向对骨骼轻佻、个性放浪、举止狂妄、人品无良的杜鸿宇十分厌恶,然而厌恶归厌恶,杜鸿宇的人格缺陷并不能抹杀他在商业管理方面的才能,看来,Wharton的毕业生,还真不是白给的。想到这里,美慧不禁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当然,在场所有人里最高兴的人还得说是杜鸿鸣,一向不务正业只知道任性胡为的弟弟忽然间一改昔日的顽劣作风,在关键时刻为菱悦集团的利益挺身而出,颇有几分临危受命披挂上阵的大将之风,这让对集团的管理常常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的杜鸿鸣欣慰不已。
尽管杜鸿宇常有恶行,但杜鸿鸣一直坚信弟弟的本性并非是恶的,他认为弟弟之所以会任性胡为,只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节制人性中的恶的一面。在杜鸿鸣的心里,弟弟杜鸿宇始终还是一个被骄纵坏了的、惯于任性胡为的、从来不懂得体谅别人苦衷的一个大男孩儿,他到底还是疼他爱他的,虽然他们并非一母同胞,尽管鸿宇的母亲他称她为二妈的那个女人一直把他当做她亲生儿子的敌人和对手算计着,防范着,但是杜鸿宇从未因此对弟弟产生丝毫疏离的感觉,他也从未想过,要独霸整个菱悦集团。
事实上正好相反,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商界的环境,他的心底里始终藏着一个清风明月的梦。没有俗事的打扰,一个人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享受太平清明的生活是他一直向往却一直没能实现的目标,他一直盼着如顽石般的弟弟有一天能够开窍,从此走上正途,这样他或者可以逃离他原本就不喜欢的眼下的生活,然后去找一片世外桃源看书,喝茶,修身养性。可是盼来盼去,弟弟却一天比一天让他感到失望,最后以至于绝望。今天弟弟的表现就像突然给他这个做哥哥的打了一针强心针一样,令他已如死灰的心又忽然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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