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抒微的父母的住处在近郊,开车过去大半个小时,当贝耳朵看见眼前这栋风格雅致的两层小别墅,真心觉得这一切好像不太真实。
本以为打开门会出现一个和电影里头一模一样的女佣或者老管家,而事实则是,叶抒微的母亲刘爱早就亲自等在门口了。

叶抒微的母亲和贝耳朵想象的很不一样。

在贝耳朵的想象里,她应该是一位高贵优雅的夫人,自带一种气场,也许态度客气但不好亲近,而眼前这位穿着驼色印花长裙,长发披肩,身材小巧的阿姨竟然面带羞涩,看着贝耳朵,很温柔地开口:“你们来了?今天外面很热吧,快进来喝点东西。”

贝耳朵成功地被她的声音酥了酥,但不忘有礼貌地打招呼,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

“真的是太客气了,谢谢你。”刘爱面带惊喜,没想到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家蛋糕店的草莓奶油千层酥,悄悄摸了摸包装袋,是凉的,应该是里头放了干冰的缘故。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喜欢。”贝耳朵微笑。

“我很喜欢,先去放进冰箱。抒微,你带耳朵进去吧。”刘爱嘱咐。

耳朵……这个小名从男朋友的母亲口中读出来,果然另有一番风味,贝耳朵又被酥了一下。

于是,飘飘然地跟着叶抒微走进客厅。

室内的装修是古典风,一些家具和摆设陈旧而干净,毫无华丽和繁复,此外空气中还萦绕着一股很淡的中药味,让人的心一点点静下来。

七十多岁的老父亲叶远行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摘下眼镜,沉默地打量来者。

“爸,她是贝耳朵。”叶抒微牵着贝耳朵的手,来到他面前。

贝耳朵赶紧打招呼,本想叫一声爷爷好,话到嘴边讨巧地改成了叔叔好。

“哦,坐吧。”叶远行声音很沉,瞟了一眼贝耳朵,没怎么客套。

贝耳朵有些不安地坐下,手紧紧握着叶抒微的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人家,他气质硬朗,眉心的褶子很深,鼻子挺直,鼻翼两侧的法令纹非常彪悍,乍看很陌生,仔细再看看,他和叶抒微的五官,眼神,神态都很相似。

叶远行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盯了盯他们相握的手,神情略有不屑。

“爸,今天的药按时吃了吗?”叶抒微问。

“没吃。”叶远行挥挥手,一脸的不耐,“每天都问我这个,烦不烦?对了,你妈呢?出去老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来了来了。”刘爱本来是款款过来,听到老公那响亮的抱怨,赶紧加快了脚步。

“你在瞎忙什么,赶紧给我坐下。”叶远行不满地点了点身边的位置。

刘爱坐下,双手覆盖在老公的手上,以作安抚,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贝耳朵解释:“让你见笑了,他就是这样子。”

“不,没有。”贝耳朵摆摆手,“我听说了。”

“你听说了什么?”叶远行抬头,反问她。

贝耳朵语塞,瞬间意识自己说错话了,但在叶远行那双如鹰般深邃的眼眸质问下,她实话实说:“听说你们很相爱。”

“就这样?”叶远行冷笑,“肯定不止。”

“……您还很粘您太太。”

话音一落,周围的温度顷刻下降了好几度,幸好有叶抒微掌心的温度包围,不至于让贝耳朵感觉到冷。

“你觉得我粘她有什么不对吗?”叶远行又问。

“当然没什么不对,这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贝耳朵说。

叶远行哼了一下,撇过脸去,面色倒是缓和了很多。

贝耳朵见状求助似的看向叶抒微,叶抒微一脸平常,用眼神告诉她,没事的,这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刘爱开始打圆场,亲切地和贝耳朵聊天,问她平常喜欢吃什么,常去哪里玩,喜欢什么颜色和品牌的衣服,叶抒微对她怎么样,有没有欺负过她,贝耳朵一一回答,因为感觉不到刘爱话里的任何试探和考验,身心皆轻松下来。

“说真的,你能出现让我安心了很多。抒微快二十八岁了,之前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周围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我快担心死了,就怕他在这方面不同于别人,幸好幸好,有一天他主动和我说,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我听了简直要哭出来。”刘爱开玩笑地说。

叶远行闻言冷哼了一下,刘爱赶紧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再作怪。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见刘爱这么快把话说开,贝耳朵也主动坦白自己的内心,“不瞒您说,我以前就想过这辈子找不到喜欢的对象就不结婚了,宁愿一个人生活也不要和不喜欢的人凑合,幸好他出现了。”

刘爱听了忍不住高兴,也不忘拿起茶几上的水喂老公喝,叶远行喝了两口润嗓,目光慢慢挪到贝耳朵脸上,没有情绪地问她:“你喜欢我儿子什么?”

贝耳朵大胆地回答:“我喜欢他的全部。”

说完连她自己都感动了一把。

叶远行却皱眉:“没想到你竟然连一点都说不出来。”

贝耳朵:“……”

叶抒微拿起茶几果盘上新鲜的葡萄,剥了皮后喂到贝耳朵嘴边,忽视父亲的胡搅蛮缠:“她很诚实,言行一致,确实是喜欢我的全部。”

贝耳朵吃了葡萄后,细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首先是他的长相和身材。”

叶远行嘲笑:“小姑娘就是肤浅。”

叶抒微自然地护短:“陈述事实有错吗?”

刘爱笑了:“本来嘛,第一眼看的就是外表,人人都不例外,耳朵很实诚啊。”

“还有他的性格,人品,才华,工作能力和态度,属于男人的责任心等等,此外,他很照顾我,处处尊重我。”

“耳朵,你竟然说出他这么多优点。”刘爱有些惊讶,“我本以为你是被勉强的。”

“妈,请你解释一下勉强两字。”叶抒微说。

“因为你从小到大朋友都很少,小学,初中连高中都有同学向老师打小报告,说你性格难搞,人难相处,看起来好像无时无刻不在鄙视他们,我原以为你在恋爱中表现也差不多,耳朵之所以跟你回家是因为你用了什么计谋。”刘爱慢慢分析,她对儿子的一切太了解了,忍不住拆台。

“你是被我勉强的吗?”叶抒微转头问贝耳朵。

“不是。”贝耳朵看着二老,竟然有些脸烫,“我是自愿来的。”

“那你愿意嫁给他,给他生孩子?”叶远行一针见血到了重点。

贝耳朵说不出话了,没想到叶抒微父亲这么直接,这让她如何作答?说愿意和不愿意好像都不妥当。

“很难回答吗?你刚刚还信誓旦旦说喜欢他的全部。”叶远行继续刁难。

贝耳朵:“……”

“知道一个女人对男人最大的爱是什么吗?是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如果这个都不愿意,算不上真正喜欢他,只是肤浅地迷恋他这个人而已,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

贝耳朵彻底无语了,只好又看向叶抒微。

叶抒微很宠溺地回望她,然后帮她说话:“她已经在默认,你们都别再纠缠这个问题。”

贝耳朵:“……”

刘爱适时介入这个话题:“是啊,耳朵愿意跟抒微来我们家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这样的话当然说不出口,既然默认了,我们心知肚明就好。”

就这样,贝耳朵被叶家三口调戏了一圈,结果就变成了她上门是为了来表达想给叶抒微他生孩子的意愿。

……

达成这个共识后,叶远行对贝耳朵的态度温和了不少,刘爱更是对贝耳朵很热情,把她拉去房间一起翻看叶抒微的百岁照,分享自己的油画作品,还送她自己收藏的各种小礼物,那架势仿佛贝耳朵不是她未来媳妇,而是一个小闺蜜。

当刘爱把自己手作的一件镂空的雪花图案斗篷披在贝耳朵肩膀上,仔细地瞧了很久,说了句等等就跳到梳妆台面前,翻开其中一个首饰盒,找出一枚天鹅造型的别针戴在贝耳朵的领口。

“这样就完美了。”刘爱温柔地掸了掸斗篷上的些许绒线,慈爱地说,“斗篷送你了,这枚别针也拿去。”

“这太贵重了。”面对刘爱的热情,现阶段的贝耳朵只能婉拒。

“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小东西,我自己的手工活,你不嫌弃就好。耳朵,等你和抒微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你好的。”

“您太客气了,我其实不缺什么。”

“我知道你不缺什么,但这是心意。”刘爱的态度很真诚,“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大可以和我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帮忙。虽然我做不到像你母亲那样无条件地对你,但我会尽量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耐心和你培养感情,照顾你,关心你。”

贝耳朵被刘爱的一番话感动到了,心想,叶抒微母亲真的太谦虚了,从态度上来说,她已经完胜徐贞芬了好不……这样温柔的声音听着就舒心,难怪叶抒微的父亲那么粘太太。

“过来看看。”刘爱拉着贝耳朵的手来到梳妆台,按着她坐下后动手翻开几个首饰盒,“这些都是小玩意,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你。”

“您有好多宝贝。”贝耳朵看着琳琅满目的小首饰和精致的手工品,忍不住感慨。

“是啊,都是抒微他爸送我的,我们从刚恋爱到现在,他送我的东西我一样没丢,放满了整整五个大箱子,都搁在储藏室里,这些倒是小东西了。”

“叶叔叔对您很好。”

“他是挺疼爱我的,物质方面不用提了,其他各方面也都对我有求必应。”刘爱知足地笑了。

贝耳朵没料到她讲话这么直白爽快,想来是幸福到一定境界才会如此大方地分享与人,十分歆羡地看着她。

刘爱被看得有些脸红:“你不用羡慕我,抒微在这方面和他爸爸一模一样。”

提到叶抒微,贝耳朵心里很自然涌上难以抑制的骄傲和幸福,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一堆的珠光宝气,贝耳朵一件都不敢挑选,最后还是刘爱强烈要求,把一只青鸟造型的彩釉戒指套在贝耳朵的中指上。

等到吃晚饭了,叶行远目光锐利地逮捕到贝耳朵中指上的戒指,悠悠地对太太说:“那是你四十岁生日,我送你的礼物吧,名字叫做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贝耳朵正在喝汤,一听这话,压力大到连握勺的手都颤了颤,身边的叶抒微正贴心地为她剥虾壳,剥完一个先放在小盘子里,等累计到一定数量再喂她吃,听到爸爸这么说,淡淡地反问:“戴在她手上有什么问题吗?”

叶行远拿着勺子敲蛋壳,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太逊了,自己女人唯一戴的一枚戒指还是你爸出钱的。”

贝耳朵:“……”

叶抒微平静地对视老父亲,一会后收回目光,把剥好壳的整盘虾放到贝耳朵面前。

“爸说得对,改天我带你去买戒指。”

刘爱笑了:“抒微,钱不够的话可以问我们借,不丢脸。”

“不必了,我想我的钱足够给她买很好的。”

“哼,去年我和爱爱的结婚纪念日,我送她的戒指是六位数,希望你别太逊。”叶行远提醒。

叶抒微说:“别担心,我会送比你好的。”

“别想糊弄我,等买好了让她戴上,一起回家让我看看,还有□□我也要过目。”

“没问题。”

贝耳朵被他们父子间一来一往的对话绕晕了,等回神后明白一个事实,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地把大事定下了?

吃饭到一半,叶行远拿过餐巾擦了擦嘴,又用手捏了捏老婆的脸蛋,再对儿子说:“你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去一趟吉祥夜市把我定做的茶壶取回来。”

刘爱闻言说:“何必这么赶,明天再去取不就行了?”

“我明天早上就要用那个茶壶喝茶。”叶行斩钉截铁,“这事没的商量。”

“我去帮你拿回来。”叶抒微起身,而后低头嘱咐贝耳朵几句。

贝耳朵点点头,让他放心。

等叶抒微走后,叶行远让家里的阿姨拿来自酿的杨梅酒,亲手倒给贝耳朵喝,贝耳朵不好意思拒绝,隐瞒了自己不胜酒力的事实,在两老热情如火的招待下,喝了两杯。

二十分钟过去,贝耳朵趴在桌子上。

刘爱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拍她的肩膀喊她的名字,贝耳朵摇了摇头,继续睡。

“让她睡。”叶行远说。

“可是也不能在这里睡吧?我和阿姨扶她去楼上的客房。”

“为什么要去客房?当然是扶她去儿子的房间。”

刘爱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老公在打什么主意,蹙眉骂他不正经,怎么能这样坑人家清白小姑娘。

“他们都要结婚了,让她睡他的房间又怎么了?爱爱,你忘了?我快八十了。”叶行远叹气,“每年去医院治疗都和死一场没有区别,这一回也不知道会不会查出其他病变,我真的一天都等不了。”

“你也不用急成这样吧,等他们结了婚再过个一两个月或许就有了。”

“婚期要看黄历,还不知道是排哪一天,别再拖了,今天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叶行远突然站起来,足足一米九二的身高让他显得高大威武,口吻决绝,“把她送去儿子的房间,让他们今晚就成,这事没得商量。”

……

叶抒微回来的时候,客厅已经关灯了,落地玻璃窗的窗幔掩得很实,室内一丝光源都没有,他觉得奇怪,走向二楼,穿着居家衣的刘爱正从儿子房间出来,转身见他回来了,轻声说:“耳朵她喝醉了,我让她在你的床上睡一会。”

“你们让她喝酒了?”叶抒微反问。

“只是杨梅酒,我们不知道她完全不能喝酒。”刘爱担忧道,“你进去看看。”

叶抒微走进屋,还没有到床边,就听到身后的锁门声,随即响起父亲的低喝:“今晚不完成任务你休想出来。提醒你,我和你妈妈结婚第一个晚上就有你了,我们叶家男人讲究的就是快狠准,你可千万别丢我的脸。”

……

“不过,也别太狠,男人也需要适时地温柔一下,这样她才会更无可救药地迷恋你。”

……

叶抒微皱眉,虽然早清楚父亲近些年来热衷恶作剧,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谱,但荒唐到这份上真没料到。

此时此刻,窗外的月光流溢在地板上,贝耳朵头顶那一盏柔柔的灯光宛若橙子,温柔又美好,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他走过去,直接坐下床沿,看着她的睡颜。

她睡得有点沉,小小的身体陷在他的床中心,两腿的膝盖弯起,好像是小朋友的睡姿。

她嘴巴有些张开,他凑近嗅一嗅有股杨梅酒的清香,让他心神驰往,那排睫毛密密如小扇,更扑打在他的心上。

她就这样安然地睡在他的地盘上,睡在他从小到大的床铺上,没有任何防备。

他深呼吸,然后松了松衬衣的领口,慢慢躺在她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叫她的名字,无奈她睡得太熟,怎么也叫不醒。

他按在她背上的手停顿,而后改成轻轻的摩挲。

他贴过去,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她的脸上是酒的热度,两只耳朵更是红得不行。

近距离地看她,感受她的呼吸拂过他的下巴,他很安静地享受这一刻的静谧,按在她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她似乎没有觉察有人在试图叫醒她,依旧睡得舒心,还发出类似“嗯”的疑问声。

“既然醒不来,就安心睡吧。”他收回了手。

只是睡在她身边的他越来越不好受,他很快确定自己没法和她这样单纯地共枕到天亮。

他伸出手,探入她的衣服下摆,无阻碍地往上,直到完全掌握她的一个柔软重心,他顿时呼吸一窒,黑眸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掌心灼烫如火焰,慢慢的,他恢复镇定,开始力道不轻不重地流连反复,足足享用了好一会才愿罢手,顺势沿着她脖颈的曲线轻啄。

做完这一切,他下了床,拿下一个枕头睡在地板上,闭上眼睛,排除杂念,安静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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