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萧末大概也早就习惯了小儿子的这种模式,没有得到回答的他看起来丝毫没有一点遗憾的意思,他显得十分自在地伸出手,替儿子整理了一下刚才在沙发上蹭乱的头发——后者没用动,仿佛一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目光不变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脑袋上动来动去——
直到萧末将他收拾整齐了想收回手,少年这才像是诈尸了似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起伏,看也不看地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男人的手腕。
“干什么,”萧末微笑,“又不是打篮球,你这么用力抓我做什么?”
打篮球……
萧炎深呼吸一口气,简直服了面前的男人居然还有脸跟他提这个——刚刚举着酒杯跟别的人说该死的篮球说得可开心了是吧,连余光都没有给他一个很自豪对不对,别人端着酒过来就陪着喝你他妈到底是老板还是陪酒公主……
一肚子的脏话到了嘴边,却被萧炎活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清清楚楚地在那双深黑色的漂亮瞳眸之中看见了毫不掩饰的挑衅——这会儿如果他真的发飙,那他就中了男人的计了。
萧炎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唇角,捏住男人手腕的手边的更加用力一些。
萧末皱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毫不意外地看见在萧炎的手指的蹂躏之下他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一圈红色的痕迹……男人不动声色的微微掀了掀眼皮,好让自己更加近距离地接近他的儿子,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不急不慢地说:“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今天要不是我过来,你是不是准备让我手下的人把你横着送回自己的公寓?”
萧炎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儿子,我当然会管你,虽然你现在被赶出家门,但是我并未说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萧末说,“还有,你捏得我很疼,可不可以放手?”
“不可以。”
萧炎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在听见“父子关系”这四个字的时候,萧家二少爷眉头下意识地皱得更紧了些,心中没来由地忽然窜起一把邪火。
“你这样一会有其他的客人进来看见会很难看。”萧末说。
“锁门了。”萧炎的眉头皱得更紧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回答,紧接着他直接不带商量地就将男人推搡进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一间隔间里,然后用自己的脚呯地一声用力踹上门——
萧末被他推得撞在墙上,好在他知道自己的场子的洗手间每天都会分毫不差地用消毒水擦拭消毒,马桶也是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消毒清洗一次,这要是换了其他的地方,一下子被推搡在洗手间的墙上他还真是有些接受不来。
他知道萧炎大概是真的喝多了。
本来他们不应该把酒卖给未成年的——但是也不知道萧炎这个混世魔王又怎么给今天看场子的人施加了压力,在萧末进入包厢的时候,甚至还在萧家二少爷沙发底下看见了威士忌的空瓶。
后来他们喝的又是啤酒和红酒,目测萧炎之前也跟着喝了不少。
喝了那么多种类又混着来,这会儿要是半点反应都没有那只能是大罗神仙——就连酒量非常不错的萧末在这方面也会十分注意,他刚才虽然喝得很多,但是他与分寸喝的都是啤酒,别的种类的酒他甚至碰都未碰一下。
平常在应酬的场合里,谁都知道末爷不轻易和别人喝酒,哪怕是地方的高管或者商界的人凑上来,他也只不过是浅浅地抿一口意思意思……今天在这群小鬼并不知道自己那一杯一杯地下肚子是获得了多大的荣幸,而萧末那么给面子,也是为了不扫萧炎的兴——
他知道今天那群小鬼来大概是为了庆祝萧炎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之类的事情……
想到这儿,男人这才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悠哉哉地靠在墙上,看着眼前在小小的隔间之中试图跟他无限逼近的小儿子,男人的目光很淡定,就好像他和面前的少年之间真的只是父慈子孝的父子关系似的,当对方压上来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用十分冷静的语气问:“今天的体检怎么样?”
萧炎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候他的注意力早就被男人一张一合的薄唇给吸引了去——
萧炎原本不像这样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包厢里跟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此时此刻,当两人同时身处一个小小的隔间时,萧炎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靠近面前这个男人——就好像患上了无药可救的肌肤饥渴症似的。
于是他决定顺从自己的意愿,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连带着,原本琥珀色的目光之中的凶狠也跟着变得模糊了一些,鼻尖似有似无地蹭过男人的面颊,他微微敛下眼,长而浓密的睫毛演示去了那双琥珀色的瞳眸之中的所有情绪。
隐隐约约他似乎听见男人在问他今天体检的事情。
他知道萧末不想让他进入警司系统。
少年沉默了片刻,有些拿不准主意想要回答什么,就像一只迷迷糊糊的大型犬似的蹭了男人两下,在男人的颈脖之间轻轻地吁出一股带着浓烈酒气的浑浊呼吸,这才惜字如金似的往外蹦跶了三个字:“还不错。”
还不错……
不错到什么程度?
萧末发现他儿子喝醉了话就变得很少,除了喜欢拿眼睛瞪人这一点很不好之外,居然意外地还比他平常乖一些……男人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好像要刻意推翻他这个猜想似的,少年那显得微微湿润的薄唇上一秒还在男人的领子身上蹭来蹭去,下一秒就移到了男人的唇边——
萧末的唇角猝不及防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男人抽痛一声,伸手推开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个沉甸甸的大脑袋:“咬人怎么回事,你属狗的?”
“恩。”
大方地承认自己就是属狗的,萧炎被推开了一些,又不依不饶地贴了上来——
这会儿的功夫,他身上倒是完全收敛起了刚才进厕所时候那股子杀气,他靠在萧末的身上,强壮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他老爸结实却显得特别纤细的腰上,下意识地收拢了手臂,他在男人的颈脖之间嗅了嗅鼻子,然后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他抬起头,看着男人的黑色瞳眸,漂亮的琥珀色瞳眸之中沾染上了不满的情绪,他近乎于一字一顿地说:“我哥的味道。”
“……”萧末记得自己来之前特意洗了澡。
他不知道萧炎怎么还可能闻得到“萧衍的味道”。
一瞬间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男人未免有些心虚,他想推开萧炎,但是对方却仿佛发觉了他的这个意图似的将他更加用力地摁在隔间的墙壁上——喝醉了的人力气往往比平常还要大上很多,更何况是一个平常就没有多少理智可言的疯子。
用略显得粗糙的拇指蹭了蹭男人的耳垂,毫不意外地在上面摸到了一点牙齿印。
“……萧衍弄的?”
“……”
看着面前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萧炎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了些,他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让萧衍代替自己跟男人去巡场——一想到整整一个白天两人都可能只是亲密地窝在一个房间之中,萧炎觉得自己的胃部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开始无止境地往下沉。
虽然说好了平分。
虽然已经达成了共识。
虽然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
但是萧炎还是觉得不舒服。
他赤红着双眼,毫不避讳地用赤.裸.裸地充满了占有欲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看着他,却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他的父亲就稍稍收敛一些自己目光之中仿佛能把人灼伤的温度……从十一岁开始做梦梦见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那个时候还能说只是小孩子懵懂狗屁不懂的冲动的话,那么现在,时隔四年之后,他忽然觉得似乎搞懂了一些事情。
路铭希说,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对另一个人有欲.望。
当时萧炎没说话。
但是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在自己的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看着身边的兄弟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似的说变就变,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真的找哪个人定下来,他蹲在学校的天台上从上往下像个标准的流氓似的跟他们愉快地讨论刚才路过的那群女生里谁的的胸部比较大,但是却在看过之后,直接连她们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自私地从来不去跟别人解释他和路铭希的关系,因为这样,就可以稍稍减少一些主动凑上来的麻烦。
只不过萧炎发现自己这些奇奇怪怪的症状,好像都在他靠近眼前的男人时忽然自动痊愈了过来似的。
他在跟男人发短信的时候,冷静地让手下那群人自己误会自己在跟女朋友发短信——现在萧炎想明白了,压根不是因为他手下的那些人太三八,反而就是因为他自己满脸怀春才出现的这种结果。
喜欢。
想占有。
急不可耐地想要脱离对方的掌控,站在一个他完全无法涉及的领域,依靠自己的力量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甚至比他更高。
那个时候就将他彻底地打压,以胜利者的姿态将他囚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让他跑不掉逃不脱。
“他”是个男人。
甚至是跟他拥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有那么一瞬间,萧炎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但是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大概再疯一点也没有关系。
……反正,已经不能更加糟糕。
萧炎的目光变换了许久,从最开始的猛烈最后重归于宁静,他伸出手仿佛是叹息一般地蹭了蹭男人的唇角,在蹭得发红之后,又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吮吻,直到将对方的唇角搞得有些红肿,他这才放开了他,压低了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面前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不推开我?”
“不知道怎么推开,”萧末沉默了片刻,很有暗示性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来解决?”
男人语落,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那萧衍?”
“一样。”
“……萧末,你比我想象得自私。”
萧炎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似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想要笑的冲动——他不是萧衍,正常情况下他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叫男人名字的习惯,而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真的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而此时此刻,少年那双琥珀色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被自己压在墙上的黑发男人,而后者毫不反抗地看着他,萧炎忽然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心慌,他慢慢收敛起了笑容,然后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掩盖住对方的眼睛——
“不要看。”
萧炎的手有些用力,他的手掌边缘压在萧末的脸上压得男人觉得有些疼,但是没等萧末开口抗议,对方已经拿另一样东西替代了自己的手——从触感和气味来看,那大概是萧末偶尔会带在身上的男士手帕,这会儿的功夫,少年大概是将他从口袋之中掏了出来,然后将它绑在了萧末的眼睛上面——
刚开始萧末想要阻止他,但是很快地他的手就被萧炎用身体死死压住。
“萧衍,”被缚住双眼的男人依旧显得很冷静地说,“你不要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家门。”
“我知道,没忘记。”萧炎简短地回答,然而和嘴巴上说的不太一样,当他这么回答萧末的时候,他的手却已经将男人衣服的下摆从他的腰带之中抽了出来,他没有解开男人衬衫的衣扣,反而是直接将它捞起来让男人的整个胸膛毫无预兆地忽然暴露了出来——
而此时此刻一年前一片黑暗的萧末却能感觉到萧炎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里很肿……”
萧炎冷不丁地伸出手碰了碰萧末胸前的凸起——那个地方今天下午被萧衍弄得有些红肿,而这会儿的功夫,因为一下子碰到了冷空气悄悄挺立起来,反而将它的状况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萧末觉得冷汗顺着背脊滴了下来,然后当他的小儿子肆无忌惮地伸出手揉捏他的胸前时,他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办法去反驳他……
因为萧炎很快问:“萧衍弄的?”
虽然是问句,但是从少年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和称述句差不多的语气。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发问。
“他怎么碰你的?这样?”夏炎看着男人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绷紧的下颚曲线,琥珀色的瞳眸被染成了沉沉的金黄,他低下头,轻轻舔.弄了一下那被自己捏得有些充血完全看不住之前淡色的乳.珠,而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少年还像是脑袋顶上长了眼睛似的,直接伸出手将男人想要把眼睛上的布条拽下来的手给摁回了原地——
萧炎的用劲很大,又仿佛惩罚似的,将萧末的手重重地压在隔间墙壁之上。
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萧炎。”
“恩。”
“……”
“想说什么?”
萧末感觉到少年放开了他胸前大概已经肿得不行的凸起,这会儿的功夫,他再一次感觉到对方贴了上来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唇上,萧炎一边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应和声,一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咬着男人的双唇,他的舌尖没有闯入,只是如同上午萧衍所做的那样,不急不慢地在他的唇瓣上滑过……
这让萧末反而觉得心惊胆战。
“你这样是不对的,如果你喜欢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这一次,萧炎直接开口打断了男人的话,他贴在男人耳边,显得有些轻佻地嗤笑一声,“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了?我性取向正常得很。”
“那你……”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你今晚就不该来。”
萧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就好像一头野兽在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低沉缓慢,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危险——
“我已经被你赶出家里了,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凑上来?你为什么要大清早不乖乖睡觉天没亮就穿越大半个城市跑到我公寓的门前眼巴巴地摁响我的门铃?你为什么现在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洗澡睡觉跑出来场子里妨碍我消遣?你为什么在看见我和别的女人快要接吻的时候一脸不爽地靠在门口看着我就好像我背叛了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跟宋雷说话喝酒聊那么开心就是不理我,是专门在气我?……老爸,现在问题来了,你为什么专门气我?”
“……”
萧末被萧炎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至少五分钟前他还觉得这货喝醉了以后话特别少特别乖巧——
现在看来,这大概全部都是他的错觉,这货只是在厚积薄发而已。
他问的一连串问题在萧末看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男人觉得有些心跳过速,事实上,当他在做这一系列的举动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直接做了。
现在被萧炎提起,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存在很多不妥。
似乎也感觉到了男人的一时沉默,萧炎却觉得自己高兴不起来也得意不起来——伴随着他的每一个问题问出口,他甚至地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地往下沉,就好像从深渊之中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拽住了他,他一路下坠,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靠在男人的身上,那用来打篮球的强而有力的手臂死死地固定在男人的腰上环绕——就好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木。
他将自己的脑袋放在男人的颈脖之处,良久,这才一言不发地替男人将衬衫放了下来——甚至耐心地帮他将下摆重新整齐地扎回裤子里,他并没有急着解下男人眼睛上的束缚,在做完了一切的动作之后,他又重新恢复了最一开始拥抱住男人的姿势——
感谢隔间比较狭窄,此时塞下他们两人,拥挤得恰到好处。
萧炎不说话,只是将高挺的鼻子埋入男人的颈处,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萧末也不说话,只是单纯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能感觉到萧炎贴着自己的下.身有了*。
但是这一次,少年却只是贴着他,一动未动地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如果不是那热度贴着男人的大腿变得越来越灼热,他甚至会怀疑萧炎是不是就这么晕了过去。
良久。
他才听见萧炎沉闷的声音在他的颈脖处响起——
“今天去体检,其实很顺利,不出意外就能进了。”
“恩?恩,”萧末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只是抬起手仿佛安抚似的蹭了蹭儿子的腰间,“那很好。”
男人的手在蹭过之后就轻轻地搭在了那里没有挪开——仿佛是感觉到了男人的动作,少年仿佛在更加努力地想要贴近他似的将他压得更紧了些,他的脸埋在萧末看不见的地方,萧末没办法看见他的表情,但是当萧炎说话的时候,男人却前所未有地确定他的儿子很认真。
“我不会让你丢脸。”萧炎闷闷地说,“哪怕是在政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好,只要我愿意,我就不会让你丢脸。”
萧末没说话。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之前那么反对萧炎进入政界——此时此刻再说教就真的显得没意思了,有那么一刻,男人忽然想要让自己相信儿子一回。
男人承认这是因为他有点感动使然。
他就是这么容易被简单地打动的人——对于他这两个捡来似的便宜儿子,他向来都是这样。
男人从来不会要求他的儿子们为他做什么,而且他们从来没有跟他承诺过什么。
而此时此刻。
萧末怎么也没想到,萧炎居然是第一个主动做出像样承诺的那一个。
男人想说些什么,然而此时,他却觉得自己被萧炎抱得更紧了些,那力道仿佛就像是想要将他活生生地就这样蹂进他的身体里和他合为一体似的,男人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变得没有那么顺利——男人伸出手扯下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帕,这一次萧炎没有阻止他。
他低下头,却不期然地对视上了熟悉的琥珀色瞳眸,在这平日充满了骄傲与暴戾的瞳眸之中,男人觉得自己在某一瞬间居然看见了挣扎和迟疑。
萧末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少年的眼角发红,但是萧末忽然觉得那大概并不完全是因为酒精的原因……
他看着他,就像是一只被困扰和无力缠绕着的暴躁的年轻雄狮……
而下一秒,萧炎那如同暴雨袭击一般疯狂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带着疯狂、绝决,他吞噬着他的唇瓣,用力地吮吻着他的舌尖,任由彼此不稳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彼此的面颊之上,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下颚滑落在衬衫的衣领之上发出仿佛震耳欲聋般轻微“啪嗒”地一声声响……
仿佛没有明天。
直到萧末真的在两人的唇舌之间尝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他放在儿子腰间的手动了动,对方这才缓缓地放开他,仿佛是故意地一般,当萧炎被自己牙齿轻轻咬在齿间的舌尖时,他的动作很慢,甚至还假装漫不经心地用自己的舌尖碰了碰它的……
“萧炎。”
“恩?”
“我们是父子。”
“恩。”
萧末睫毛轻轻颤了颤。
正想说些什么。
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少年依靠在他的耳边说——
“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你。”
萧末微微睁开眼,少年忽如其来的表白让他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的舌头仿佛都被自己吞进了肚子,呼吸也开始变得极其困难——与此同时,他感觉到环绕在自己周围的那双手臂松开了他,脱离了他——忽然从身体上离开的另一个人的体温让男人觉得有些莫名的冷。
他看着面前的英俊少年,他后退了一步——直到让自己的背部抵到隔间的另一面墙——
现在他们之间真正保持了一个父子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碰你了。你想要我们做父子,那我就乖乖做你的儿子,这一次,我听你的。”
萧炎抬起手,似乎想要去碰男人那被自己吻得有些发红的唇角,然而却在真正触碰到男人之间,他缩回了自己的手。
“但是以后不要来找我,否则我不保证自己是不是会反悔。”萧炎轻笑了一声,伸手打开了洗手间隔间的门率先一步走了出去,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冲着男人微笑了下,“早点回家,晚安,老爸。”
……
在那次KTV之后,萧末觉得生活仿佛真的回到了正常的轨迹上。
最开始他觉得别扭,接下来连续一个月他真的没有再去试图联系过萧炎,他只是偶尔从萧衍口中听说萧家二少爷的一系列动向,比如他去参加了第二次体检,比如他高分通过了体能训练,比如在接下来的某次月考之中,萧炎的名字突飞猛进到了年级的前五十……
萧末听着觉得很欣慰,他觉得儿子长大了。
不过同时男人也觉得有一点别扭,就好像……他亲手推开了自己的儿子,对方也应自己的要求推开了,但是偶尔在某一刻,萧末又开始怀念起自己坐在篮球场边看着他儿子灌篮时候周围的人为他欢呼的模样——当萧炎将那颗篮球狠狠地砸入篮筐,他微微地转过脑袋,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男人所在的方向——
这一幕仿佛成为了某个永远的画面,就这样永远地定格在了萧末的脑海之中。
偶尔他做梦也会梦见萧炎打篮球的样子。
在梦里他冲着刚刚有了一个漂亮进球的萧炎微笑,而后者也回他一个微笑,然后他转过了头,背对着萧末,向着远离他的方向跑开,男人想叫住他,但是周围的欢呼声让他意识到那是在比赛,人们兴奋地叫着萧炎的名字,几乎将男人那到了唇角边的小小挣扎完全掩盖了去——男人无力地闭上了嘴,就只能任由自己站在那里,看着萧炎越跑越远。
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第一次做这样奇怪的梦,是那一次在KTV跟萧炎见面过后的两个月零三天,早晨萧末起了个大早就再也睡不着,他仿佛幽魂一般在房间里晃悠了一圈,替萧衍做好了早餐,当男人忙完所有的事情安静下来坐在桌子边上时,他这才注意到这才不过六点半。
已经过了冬至,早晨六点半天色还是漆黑一片。
男人盘腿坐在沙发上,身着一层单薄的睡袍,他觉得身体一阵阵地发冷,但是他却不想动——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双眼盯着角落里冰冷空无一人的沙发发了一会儿呆,最终,男人终于控制不住脑内的疯狂的冲动,用僵硬的手指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从名片目录里翻到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甚至有一些任性地觉得陌生的号码。
萧末看着当年自己恶意满满地输入的“报应子”三个字愣了一会儿的神。
然后他蜷缩在沙发上,用冰冷到僵硬的手指慢吞吞地打了一大行字,内容散乱毫无重点,絮絮叨叨得像个老头子似的说了昨晚他做的那个梦,然后说听萧衍说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这一次的考试成绩会影响到萧炎是不是能真的进入警校预备班的名单,他作为老爸祝福他能有一个好的发挥……
诸如此类。
一堆废话。
萧末皱着眉打完字,最终,在写上句号的那一刻,他直接摁了消除。
【TO报应子】:考试加油。
发送。
发送成功。
……你有没有过发送短信给一个人的时候,每打一个字都紧张得浑身的汗毛都全部竖起,而你小心翼翼?
——你想象他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你想象他因为听见你的短信送达得到的震动提示把手机从口袋里从床头边从任何一个地方拿到自己的手心,你想象他看见发件人的名字的时候是皱眉还是微笑或者是别的什么表情,你想象他会怎么样回答你或者他是不是压根不想回答你。
整个人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手中的手机让你想把它立刻扔到窗户外面去,又让你想紧紧地将它握紧在手心。
而此时此刻。
这就是萧末所经历的。
他看着那个发完短信之后就被自己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仿佛在看着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手机,等待了一会儿后,开始不耐烦,他显得有些暴躁地看了看四周——最终视线定格在了窗帘之外。
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时间指向,凌晨六点十四五分。
外面的天色还那么暗,这会儿的功夫连萧衍都没有起床,更何况萧炎。
“他应该是在睡觉吧。”
男人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感受冰冷的耳垂在自己的揉捏之下变得迅速充血而温暖,男人将自己的脚放下了沙发,他站了起来,轻轻将手机放进睡袍的口袋决定上楼去睡个回笼觉,而就在男人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却听见手机在睡袍里震动起来,透过睡袍,屏幕也亮起了幽暗的光。
男人一个震惊,连带着脚下没注意,抬脚就狠狠地踢到了茶几的边缘——
痛到爆。
冬天最怕磕着碰着,那疼痛感通常会翻着倍地往上滚,男人立刻痛得呲牙咧嘴地倒回了沙发上,还好现在周围没人,谁也看不见他这副囧像……坐回沙发上,萧末一边揉着被踢痛的大拇指,一边用另一只手从睡袍口袋之中将手机捏了出来,进入短信界面——
【FROM报应子】:谢谢。
萧末:“………………”
如果现在不可以骂脏话的话,那他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好像前一秒他还是一个被人吹得太鼓太胀的气球,而这一秒,他却已经被人用一根针啪地一声猛地戳破,迅速地瘪了下去——原本高高悬在上空的心猛地落地——可喜可贺,他的儿子并没有不理他,他回他的短信了——
只不过一对比起以前那个跟他发短信连标点符号都不能好好写的人……眼下的某个人变得非常有礼貌到让人想骂脏话而已。
萧末想了想,觉得自己就这样大清早不睡贴上去被糊一脸好像有点心有不甘,于是男人将原本准备扔进金鱼缸里的手机重新抓在手心——
【TO报应子】:起得真早啊你。
【FROM报应子】:恩,被你吵醒。
被我吵醒?
【FROM报应子】:有事?
没事。
萧末盯着屏幕看了老半天,就好像能从那几个方方正正的中国字和两个标点符号之中看出点儿什么端倪似的,良久,他这才有放下手机——他并没有回复萧炎最后的那条短信,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且,他也已经达到了最开始自己的目的。
跟儿子说说话什么的。
好歹是说了。
至于内容,那不重要。
感想么?简单地来说,好像是有点空虚。
就好像是期待已久的东西到手了,只不过和自己想想的始终似乎有些偏差,不是高兴,也不是失望,只是心里有些落空的话,这种感觉,大概也只能用空虚来形容…………萧末想着,将手机稳稳当当地塞进口袋,男人顿了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这才感觉到那点儿睡回笼教的欲.望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
男人并不知道,在他将手机塞回睡袍口袋里的同一时间,在K市的另一边的某间高级公寓之中,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少年也将手机随手扔到了床头柜上。
在手机撞击木质的床头柜发出呯地一声轻微声响时,少年轻轻瞥了一眼,犹豫了片刻之后,又抓过手机翻找到通讯录之中的另外一个名字——
【TO萧衍】:还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打完字,扔开手机,轻轻地吁出一口长气,他掀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敛下的睫毛掩饰住了琥珀色的瞳眸之中所有的情绪,他沉默地坐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良久,这才动了动脑袋,他扫了眼墙上的挂钟——
这个时间显然太早……然而,少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使得站起来,准备提前开始今天的晨间运动。
当太阳透过云层朦朦胧胧地带来一丝光亮。
人们按照往常的正常作息时间起床。
萧家的大少爷慢吞吞地走下楼梯,看见了摆在桌子上还温热的早餐以及管家。
“萧末人呢?”
“回大少爷的话,萧先生说今天还想多睡一会儿。”
萧衍在早餐桌边坐下。
“萧先生还说,祝大少爷考试顺利。”
这一次,萧衍点点头,仿佛是真的听见了男人在亲口对自己这么说似的浅浅地勾起了唇角,从喉咙深处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一个无比平常的早上。
甚至没有人感兴趣在天亮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知道真相的那些人却永远也不会向任何人说明。
……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说啥好,我可怜的萧炎QAQ
本大章结束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是一次比较狠的时间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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