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望着愤怒的绣儿,悄然叹气道:“雪奴,你以前是非分明,无欲无求。为何跟僵尸相处之后,会如此偏激?”
“我偏激?”绣儿冷笑,“或许是我之前太天真了,一直以为天界慈悲为怀,心系天下苍生。女魃变成僵尸为祸天下时,你们在天下行欢作乐。有多少百姓死于僵尸之口,你们在哪?而如今僵尸危威天界……”

太上老君向前一步,紧紧捂住绣儿的嘴,低声道:“有些话不可以乱说,否则会招来杀气之祸。”

绣儿撇开脸,眼眶发红,“既然如此,为何要抓我上天庭?”她宁可跟粽子死在一起,亦不愿意在踏足虚伪的天宫。

“应龙需要你的照顾。”

一语道出玄机,绣儿恍然大悟。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仙奴,压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天界大动干戈出动数千天兵天将,只是不想放弃战神应龙。女魃已死,粽子是僵尸的统治者,拥有与神叫阵能力的他,野心远远大过女魃。

他要的,并非一片能容下自己生存的乐土,而是拥有整个的天下。

天神不敢想像,一旦这个世界被黑暗的吸血僵尸统治,会变成什么模样?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天神都必须阻止,哪怕是脏了自己的手。

继女魃死后,唯一能跟粽子抗衡的,只有应龙!

天庭不惜损兵折将她来的目的,是为了满足被浊气染体的应龙,他的**。或者是说,利用她来控制应龙消灭粽子!

绣儿无力地跌坐在床边,三哥的**,真的会是她吗?

脑海中,不禁浮现女魃临死前的话:应龙,我诅咒你生生世世痛失所爱,你所爱之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爱你!

“雪奴,其他的我不再多说了。”见绣儿痛苦不堪,太上老君叹息的摇头,“凡尘只是你们修炼的一部分而已,爱恨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你与应龙重回仙界,该是再续前缘之时,忘了在凡间所发生的一切吧。安心留在瑶池,待应龙伤好之时,或许你们迟来数万年的姻缘便到了。”

“可是,我已经爱上粽子,此生岂非还能再爱上他人?”心只有一颗,如何掰成两半,或是将粽子从心中剜去。

“爱情,从来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太上老君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当年应龙与女魃之间的爱情天地可鉴,可是后来呢?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希望能早日想明白,执迷不悟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语毕,太上老君五味杂陈的离开了瑶池。雪奴是他的义女,可是他今日所言之语,却处处伤了她的心。为了天下苍生,这已是护她周全的上上之策。

绣儿失神的坐在床边,太上老君似乎话中有话,他想说明什么?如果她忘不掉粽子,玉帝是否会效仿黄帝,抽去她对粽子的记忆?

不要!!!

一想粽子会从自己的脑海中抹中,只留下她曾经对应龙的爱,绣儿的心顿时一片冰凉,疼得呼不过来。

怎么办?

她要如何才能逃脱被强制的命运?

安越泽安静的睡在床上,绣儿怔怔的望着他,只盼着他能快些醒来,一块逃脱吃人不吐骨头的天宫。

绣儿稍微理了理思绪,她已经来不及忧伤,悄然往南天门而潜去,却不料天门守卫森严,于是不死心的她往其他方位的天南找去,谁知同是守卫森然。

想来,她跟三哥是插翅难飞了。

绣儿拖着灌铅的脚,回到瑶池,无助的坐在床上,头埋进双膝间。粽子,你在哪里,是生是死?

黄泉海一役,天庭损兵折将,死在粽子与皇少手中的天兵不胜其数,而活着回天庭的,几乎都受了重伤,沾染了尸毒,偏偏天上修真的道士不擅长治尸魔之毒。如此一来可急坏了众天神们,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只怕未等打败僵尸,天庭反多了一大群僵尸。

若是一般的尸毒,倒也不害怕,偏偏是尸魔之毒,一时间倒难倒了一众神仙。玉帝下了指令,到凡间去请道士。

天师道,泰山北斗当属茅山派,能治尸魔之毒者,天下间唯有庄逾臣,谁知偏偏此时邵家举了反旗,与朝廷之师在洛水一带爆发了一场场战争。

洛家军拥有一支僵尸军队,他们没有知觉,不老不死,见到敌人便咬,但凡被咬之人,皆变成了僵尸。如此一来,天下百姓谈尸色变,朝廷大军溃不成军,节节退败。

以茅山为首的天下道,集结了有志道士,与朝廷一块对抗僵尸。天师道推举了抗尸盟主——庄逾臣,庄逾臣率着天下道士,众志成城对付邵家军的千年僵尸军队。

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在天师道协道抗尸之时,仅仅一夜之间,泱泱天下竟然到处出现了杀人放火的千年僵尸,死在僵尸獠牙之下的百姓越来越多,人间恐慌不断。

于是,抗尸联盟被打散,道士四处奔波忙于消灭僵尸,他们忙得连喝口水或是撒泡尿的时候都没有,哪能抽空上天庭解决尸毒。再者,纵然道士们想去,可是他们没有金刚钻,揽不得那瓷器活,一切还得看盟主大人的。

偏偏,庄逾臣没有分身之术,神仙受了尸魔暂且有能力自保,可是天下百姓受了尸毒若不及时救治,只会变成僵尸害人。更何况,此时他与朝廷之师对抗邵家军的另一个目的,是替茅山派赎罪。

郑珊,数年前在庄逾臣大婚之际,为制止他成亲,她不惜背叛师门与僵尸为伍,在酒水中下了药,致使绣儿被僵尸掳走不说,还害得天师道被僵尸万般羞辱。

害人终害己,她不但被僵尸毁了容,还被郑霍英逐出师门。

邵兲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将郑珊纳入麾下,让她驯服自地底下挖出业的千年僵尸。郑珊成了邵家军中僵尸军队的统帅,她指挥着僵尸,残忍着践踏着人间,多少无辜的百姓深受其害。

不稍时日,人间将化成炼狱,而郑珊将功不可没。

由于之前的打击,郑霍英已一病不起,而如今听到郑珊犯下的罪孽,他一口血鲜喷了出来,当场气绝身亡。

师门之耻,庄逾臣与江惠芷商量之下,并未公布郑霍英的真正死因,对外只道病重郑霍英眼见僵尸为祸人间,急怒攻心下加重了病情,与世长辞。

茅山派一代名师,居然落得个如此凄凉晚景,天师道愤怒不已,誓要将僵尸碎尸万段,以雪天师道之耻。

郑霍英的辞世,让茅山派陷入悲痛不能自拔,数千茅山弟子痛哭流涕。

出殡当日,江惠芷到庄逾臣叫道一旁,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发红的眼眶望向远处,“逾臣,茅山派的重任此后就落在你一人身上了。师娘有个要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衣袖之下的手,悄然紧握,身披麻衣的庄逾臣问道:“师娘尽管提。”

“今天是老郑的出殡之日,我瞒着你暗中去请她回来,想让她见老郑最后一面,可是她却不肯回来。处理好你师傅的后事之后,你将去将她带回来,她若不肯回来,你便杀了她,不要再让那个畜生害人了。”她只当是,从没有出生这个女儿。

庄逾臣点头,“好。”茅山派,该是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入夜,繁星点点,庄逾臣站在帐缝外,抬头望着远处。

新的黑夜来临,正是僵尸作乱的好时候。

草原的夜晚,冷意沁人心脾,庄逾臣清冷的身影伫立在黑暗中。今天是师父的头七,他却不能在灵墓前守孝,实着惭愧。

庄逾臣跪在地上,朝着茅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沉浸在悲伤中的庄逾臣丝毫没有发现,危险再一步步靠近。

一只飞尸,自黑暗中飞来,锋利的五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庄逾臣的后脑勺。

跪拜之后,庄逾臣自地上站了起来,他没有回头,手中的剑鞘飞了出去。一个反手,锋利的诛邪剑直直没入飞尸的天灵盖。

手腕一个用力,诛邪剑搅动,飞尸黑乎乎的脑汁溅了出来,当场死亡。

“出来吧!”飞尸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庄逾臣收起诛邪剑,冷冷道:“扮僵尸,要装像点。”

草地沙沙作响,旖旎的裙摆拖地,一道纤丽的身影出现在庄逾臣身后,来者手持净手瓶,面带微笑道:“逾臣,好身手。”

“都说菩萨悲怜天下,为何此时还能笑出来?”

“那是因为,逾臣生得俊逸,贫僧忍不住心情大好。”对于庄逾臣的质问,观音菩萨并没有生气,反问笑问道:“今夜的僵尸暂时不会作乱,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去见绣儿。”菩萨故作神秘道:“你与她尚有情缘未了,该是见面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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