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粽子的要求,只有二条:一,不准伤害人类;二,不准偷东西。
偷东西,他是累教不改,贼性难移,不过只要多花点时间,相信他仍会改过来的。对于杀人这一条,绣儿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乱来的。
是,道士追杀他追的差点魂飞魄散,他理应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但僵尸跟人类,物种不同,立场也不同,所以无所谓对错。如果粽子今天真的动手了,那便意味着,他是只祸害人间的僵尸。
今天,他若是对人类开了杀戒,双手便染满了人类鲜血。
“你不要乱来!”绣儿拦在木桶前,谨慎的盯着粽子。
粽子向前,伸手推绣儿。绣儿抓住他的手不放,哀求道:“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人的。”
“你别拦着他。”庄逾臣克制住噬骨的痛楚,试图让自己的意识更加清楚。千算万算,他仍是错算了一步,没有绣儿会突然出现。他跟魃的这场战斗,终是他输了。
他来了倒罢,让他了结了自己,不用做僵尸害人。
“你呆在木桶里别出来。”绣儿转身,神情严肃的对着庄逾臣道:“我昨晚欠了你一份人情,今晚便还你。”
她望着粽子,“你要杀他,便先杀了我!”
“绣儿。”粽子没办法理解,为何他要护着这个臭道士。若非他设陷阱,自个昨晚怎么会受伤。明明是道士做错在先,为何绣儿要袒护道士?
对于绣儿的做法,粽子非常生气。
绣儿使出吃奶的劲将他往门外推,“你今天若是杀人,我就不要你了。”
粽子生气,真是很生气。哼,绣儿是不是喜欢道士了?
“绣儿,喜欢?”粽子的死灰色的指甲一指,生怒地指向庄逾臣。如果是,他马上将道士撕成碎片,剁成肉泥!
绣儿愕然,半晌才缓过神来,连连摇头道:“不是。”混蛋,僵尸想什么不好,非得如此胡思乱想。
见绣儿否认,僵尸的愤怒总算稍微平息了些。既然臭道士没跟抢绣儿,那便暂且放过他一次,省得绣儿不理他。等将绣儿安置好了,自己再偷偷回来将他碎尸万段也不迟。为了一个道士,让绣儿生气,不值得。
僵尸终归是僵尸,单纯的似知小绵羊。纵然他的法力再高深,可是他的灵智却非常低下,即使跟人类相处久了,他能学以致用的,少之甚少。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心软,日后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们走吧。”绣儿拼命扯着绣儿,强行带他拖离了房间。
屋外的院子里,眼红僵尸已经将杨启宇降住。红眼忒记仇,想着杨启宇昨晚给自己的羞辱,先是狠狠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子,然后将他按在坑中,想活埋了他。
“死僵尸,你本事杀了我,否则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挖你家祖坟。”僵尸的力道很大,被红眼揍了几个耳光,杨启宇的脸肿着跟猪头似的,只差连牙都没被打掉,说话更是严重走音,压根让僵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打人不打脸,偏偏红眼混迹人间,好的不学坏的学了个遍,打道士打得那个叫不留情面。他打得那个叫爽快,全赖着有绿眼撑腰,否则以他的贼胆哪敢得罪茅山道士,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要知道茅山弟子遍天下,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你在干什么?”绣儿领着粽子走到院子的时候,红眼已经将杨启宇活埋只剩半截身体了。
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他激动的嗷嗷叫,朝着绣儿好一通叽里呱啦,绣儿听不懂冥语,转头问粽子,“他在说什么?”某尸边说,边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断往坑里刨土。
“吹水。”粽子解释道。
“……”绣儿甚是无语。
“喂,你们将我师兄怎么样了!”在土里只露出上半身的杨启宇狼狈不堪的躲着红眼刨下来的泥土,边生怒的质问绣儿。
绣儿叹了口气,“你放心,魃没动你师兄一根寒毛,他只是来带我走的。希望你看在今日他没伤你们的份,日后放他一条生活,别再苦苦追杀他了。”
“呸。”杨启宇碎骂道:“枉你生为人,竟然跟僵尸狼狈为奸,祸害天下。”
“你……”绣儿生气了,“你有种再说一次!”之前在他手下做俘虏,能屈能伸的绣儿已憋了一肚子的气,他不但打她饿她,数次扬言要毁她的容,最可恶的是还不让她方便。现在她好心放他们师兄弟一马,他还不断口出狂言。什么叫狼狈为奸祸害天下,粽子善良的都舍不得伤害道士一根寒毛,更别说是杀人放火了。
“你会有报应的!”杨启宇恶狠狠地骂道。
绣儿气得怒火中烧,忍不住放了次狠话,“将他活埋了。”这坑是他挖来埋僵尸的,现在正好让僵尸埋了他。
某人一放话,粽子立即当成是圣旨,他向红眼使了个眼神。红眼收到命令,刨土刨得更欢快了,连自个身上的伤都顾不上。
绣儿想着杨启宇的飞鸽传书,茅山派的道士随时都有可能赶来,留在这里不安全。她带着粽子匆匆离开,红眼见绿眼溜了,马上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开玩笑,自己的靠山都溜了,他若不放聪明点,万一茅山派的道士发出江湖追杀令,到时他到哪去找容身之所?
于是乎,一人二尸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被活埋了三分之二的杨启宇不断在自己挖的坑中叫骂诅咒……
风中凌乱啊,亲,有木有!
出了赤脚大夫的院子,粽子嫌绣儿跑得慢,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绣儿惊慌之下忙搂着他的脖子,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
他飞得很快,眨眼间已去十余里,直接将红眼僵尸甩没了影。
粽子抱着绣儿,直接回了朱家。道士于镇外大战僵尸的事,绣儿不知是否有走漏风声,她让粽子低调点,直接飞到屋檐,再悄然潜回房间。
绣儿没敢开灯,她拉着粽子在床边坐下,在黑暗中用手摸着他的脸,心疼道:“你的情况怎么样了?”一想到他前晚的情况,绣儿的心揪了起来。
粽子没有说话,转身离开房间直接飞上屋檐,手握岽珠吸食天地精华。由于受伤的缘故,他的法力损耗巨大,必须尽快补充匮乏的灵气,所受的伤才能尽快复原。
绣儿怕被人发现,偷偷摸摸去了朱淇淇的房间。朱淇淇坐在桌边,埋头不知画些什么,听见房间有动静,正恼下人不知规矩,谁知抬头一看是绣儿,立即惊喜道:“绣儿,你回来了?”
她先是高兴,继续低头看到桌上的东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面的纸章,“进来也不先敲门,吓死我了。”
“小姐。”绣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低声道:“谢谢小姐的糯米,粽子的事有没有传开?”桌面放着笔墨,目光不经意的憋了眼桌面凌乱纸章。其中一张没被白纸遮严,露出半边脸,原来朱淇淇在画画,那露出的半张脸只有鼻子以下的地方。
绣儿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将目光移开。那半张脸,如刻在绣儿的心中,熟悉的轮廓让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三哥的画像。
唉,朱淇淇又在偷偷画三哥了。人的感情总是复杂的让人毫无头绪,明明邵兲优秀的无可挑剔,可她却偏偏看不上。她真的无法理解,人跟僵尸,明明是两个世界的,朱淇淇为什么会爱上三哥呢?而且,她跟他仅有一面之缘而已,莫非是对三哥一见钟情?
可是……绣儿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不理解!!!
这个世界到底肿么了,道士笑她跟粽子便算了,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怪只能怪他们想法龌龊下流。可是,现在朱淇淇都三哥他……唉,原来道士并没有瞎想,只是想错人而已。
“糯米?”朱淇淇呵呵笑,“你是说那名臭道士来要糯米的是,本来我不想给他的。不过既然绣儿开口了,想必有事发生,我将狠狠羞辱他一顿。”想来道士真的有求于人,任由她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愣是不还口。看在绣儿的分上,她勉强同意了,不过臭道士居然狮子大开口了,要了两袋,害她费了好些功夫才将糯米偷出来。
朱淇淇问绣儿怎么样了,臭道士黑着张脸,说僵尸跟绣儿都在他们手上。好像是帅道士被粽子打伤了,需要糯米什么的,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他便扛着糯米跑掉了。
一天一夜,绣儿跟僵尸都没有回来,朱淇淇心急如焚,不过臭道士临走之前放话,如果帅道士没事,他不会拿绣儿陪葬。
“放心吧,你们两个不在,我找理由糊弄过去了,说让你们在外乡办事去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听到僵尸的事没有传开,绣儿不禁松了口气,“谢谢小姐。”
“呵呵,我俩谁跟谁啊。”朱淇淇搂着她的肩膀,忍不住好奇道:“快说说,你们跟道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提还好,一提绣儿就郁闷。她将自己所经历的事告诉了朱淇淇的,朱淇淇傻眼了,不禁好奇道:“绣儿,那俩臭道士是怎么骗阿傻出去的?太鄙视了,这哪是人做的事,畜生,竟然还敢虐待你。”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在刺绣,一回头粽子就不见了。”事后想想镇外山坳激烈的惨况,也许是粽子不想打架的时候伤到她,才会悄然离开的吧。粽子的战斗如何,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战后的惨剧她亲眼目睹了,方圆四周但凡沾了他尸煞之气的草木瞬间枯萎,还有半空中爆炸的庞大气体流。这一切,都不是凡人的实力做到的,可纵然粽子的本事如此高强,可庄逾臣他……打的跟粽子两败俱伤,他的能力是不容小窥的。
道家的本事跟能耐,让绣儿胆战心惊。他尚且年轻便拥有如此惊人的能力,如果茅山派其他法力高强的道士赶了过来……
刚是一想,绣儿已是出了一手心的汗。
绣儿向朱淇淇行了个礼,神情严谨道:“小姐,绣儿有个不情之请。”
朱淇淇不解,“怎么了?”绣儿怎会莫名其妙说出这话。
“在朱家三年,一直受到小姐的照顾,绣儿不胜感激,但是现在……”绣儿抿着嘴,低头轻声道:“我不能留在这里了,以后也不能照顾小姐了。”
“你要走?”朱淇淇惊讶道:“为什么啊?”
“粽子是魃的事,已惊动了茅山派,他们会倾尽所能要将粽子除掉的。粽子他不是只普通的僵尸,跟道士斗起来不发不可收拾,只怕会殃及朱家及镇上的百姓。”庄逾臣说的话,她还是放在心里了。旱魃一出,赤地千里,朱家镇的天气异常属实,或许真是粽子引起的。可是她不敢说,将别人将粽子当进怪物看,唯今之计只能带他离开。
“晕,我还以为你说什么事呢。”朱淇淇松了口气,“你是你,粽子是粽子,你怕他祸害朱家镇的百姓,你让他滚蛋就是了。”
“不是的。”绣儿解释道:“如果我在,他恐怕不会走的。”
“笑话,他不走?”朱淇淇叉腰,杏眉怒瞪,“他敢不走,我看我不拿扫把赶他走。这可是我家,哪有他赖着不走的道理。”她对粽子向来没好感,若是看在绣儿的面子上,早巴不得让他早点滚蛋。留在家里,他是僵尸的事迟早会揭穿的,到时爹跟老祖宗怪罪下来,她是个吃不是兜着走。
臭僵尸,早滚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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