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展飞九月从直隶回来,老师同窗自是不必说,连喝了好几天。叶景怡是亲自摆酒给展飞道喜,连叶老太爷都对展飞也是青眼有加,姐姐封妃属于姐姐本事,直到如此年龄中举,这样本事实了得啊。
后院里章雨柔也没闲着,摆酒请了展太太连带着家中女眷全部请了,展太太瞬间得意忘行,走路好像都是飞,脸上得意劲是不必说,逢人就说我儿子中举,只差把这个几个字刻脸上。
“姐姐退亲真是退对了,我觉得是叶茜那丫头运势不好,以前她挡飞哥儿前头把好运都挡住了,现退了亲万事也就顺了。”丁姨娘狂拍展太太马屁。
自从展飞中举消息传出来之后,她是一天照着三趟来,以前叶薇犹豫,是因为展飞只是秀才功名,现他小小年纪就中了举,将来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虽然叶薇还是有些嫌舍展飞是叶茜不要,却不像开始时那样拒绝,意思是要先拖一拖,至少也得半年之后,等展飞跟叶茜退亲风头过去了,至少不会有人议论她是捡旁支不要了。
再就是看看叶老太太和叶二太太给她张罗亲事,要是还有好,她肯定不要展飞。要是没有比展飞好,她年龄也不小,那就可以下手了。
“以前事都过去了……姨娘也不必再提起,是叶家主动退亲。”展太太脸上硬挤出笑脸来,儿女越来越好,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就越是害怕被翻起旧事,也就越害怕叶茜。她不道叶茜到底知道多少,但是再隐秘事情总是有透风墙,这个道理她是懂。
这种后宅*之事,尤其是又牵扯到叶二太太娘家,只要不是逼急了叶茜应该不会暴出来。但就这样也是怕死了叶茜,好这辈子都不要见面,从前旧事也就不会被翻出来。
“那是他们没眼光没造化。”丁姨娘笑着说,随即把声音压低了,悄声对展太太道:“大姑娘得知展大爷中了举人,高兴两天没有合眼。”
展太太听得高兴起来,笑着问:“大姑娘真那么高兴?”
展飞中举之后身价虽然又高一层,但她又不认识高门大户小姐,要是能娶到叶薇也是很不错。只可惜叶芙已经定下亲事,不然话只比展飞大一步,又是嫡出,合适些。
“可不是,高兴坏了。”丁姨娘悄声说着,又道:“只是前头展小爷才跟叶茜退了亲事,总是要缓一缓,也是为了展大爷名声。”
“嗯,缓一缓也好。”展太太也说着,因为退亲之事展飞倒没很发脾气,虽然常过来看她,神情态度却显得冷漠了许多,这时候若是再提亲事,只怕展飞不会答应。至于展飞是不是真生气之类,她倒是没太放心上,自己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会对亲娘不好呢。
“这几趟过来怎么不见哥儿呢。”丁姨娘说着,讨好展太太没啥难度,若是能趁机讨好展飞这个未来女婿,将来日子好过呢。
“他是个死心眼,非到外头去住,大爷都说让他帮回来了,他却说住外头挺好。再加上国子监同窗老师,摆酒请客,天天忙不可开胶,我也好几天没见过他了。”展太太说着,又有几分委屈道:“他还想回让我回直隶去,说什么总不好一直借住别人家里,我正想着要怎么跟他说呢。”
丁姨娘听得顿时大惊失色,展飞天天外头抓不住人,要是展太太回了直隶,那她还谋划什么。便道:“这怎么行,展家族人那样凶狠,当初就能把你们娘俩赶出来,你要是一个人回去,岂不是狼入虎口。”
“我也是这么说,飞哥儿却说不会,他现是举人了,有功名身,宫中又有娘娘撑腰,现展家族人讨好我还来不及,肯定不会有人敢欺负我。话虽如此说,但想想以前事,我实是怕很。”展太太说着。
“你是他娘,要是好说不听,你就骂他,他能怎么着。”丁姨娘口气硬气起来,又怕展太太真被展飞说动走了,拉着展太太手道:“哥儿虽然中了举,说到底今年只有十二岁,年龄还是小了些,身边总得有人照看。再者姐姐这么不容易把哥儿拉扯长大了,岂可母子分离,现他住外头你这府里,好歹还几天见上一面,若是回了直隶,只怕一年半载母子都难相见。”
几句话说到展太太心坎里,顿时眼泪汪汪道:“姨娘说何尝不是,我身上掉下来肉,拉扯这么大,如何能两地分离。等飞哥儿再来,我一定要好好与他说,让我一个人回直隶,不如现就拿绳子勒死我。”
丁姨娘也跟着助阵似说了几句,反正就是死活不走,展飞总不能硬捆着展太太走,留下展太太,也就是留下叶薇后路。
两人正说着,就有小丫头进门传话:“明天大奶奶后花园摆酒,以庆展大爷高中。”
“让大奶奶费心了。”展太太说着,本来沮丧神情顿时高兴起来,她知道章雨柔有些不太看得起她,现还不是要张罗着摆酒庆贺,这就是儿子带来风光。
小丫头说完去了。
丁姨娘马上笑着道:“连大奶奶都另眼看相了,姐姐以后国公府日子好着呢,以就是哥儿中了举肯定以后肯也要亲友提拔,若是离了这里,断了亲戚,关系疏远了,那才真傻呢。”
展太太听得点点头,道:“就是为了飞哥儿,我也不能离开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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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凉爽,酒席就摆后花园里,叶老太太也过去捧场。本来叶茜都打算去赴宴,叶老太太体贴派人传话说要不想去也可以不用去。这是叶老太太怕她与展太太见面尴尬,展飞没中举之前,两家退亲旁人也就是说几句,现展飞又中了举,说词多少又有些不同,许多人说叶家应该继续婚事,实是展飞太难得了。
叶茜无所谓这些闲话,但叶老太太特意传话了,她就懒得过去,叶荞也非常义气陪着叶茜。她是真恶心展太太,一会到席上看到展太太嘴脸,弄不好要吐出来。
姐妹俩一起吃了中午饭,天气凉爽,也没有睡午心情,知道后花园宴席还没散,姐妹俩就一起闲话针线。九月底叶菱就要出嫁了,姐妹一场添妆是添不起,好歹送些东西表达一下心意。
叶荞满脸气不顺,道:“想到展太太那个得意样我就心烦,展飞怎么偏偏这时候中了举。”要是再晚三年多好,风头都过去了,现是刚退亲不久,展飞就中举,多少人都说叶家没造化。
“展大爷人挺好,何必迁怒与他。”叶茜笑着说,只希望展飞能吸取教训,管束展太太,至少婚姻大事上,绝对不能听展太太。
“他倒是挺好,可惜摊上那样一个娘,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叶荞言语中充满了同情,连带着展飞中举气也消了。又看看叶茜道:“昨天爹爹把你叫回去,肯定是说亲事了吧,你心里可有什么主意?”
“爹爹也没提,只怕我心里过不去,安慰我了我几句。刚刚退了一门亲事,马上就要急着再找下家,未免太着急了,总是要缓一缓。”叶茜不急不慢说着,又道:“成亲早了也未必是好事,十五岁再议亲也不迟,爹爹也同意了。”
“也是,何必急匆匆嫁出去受苦,能受用一天是一天。”叶荞说着,突然想了起来,偏头看看叶茜道:“说来也奇怪,这都大半年了,怎么没见过孟大爷啊?”
宫中侍卫七天一个休沐日,虽然不会次次都来国公府请安,但以前一两个月总是能撞上一次,或者听婆子丫头们说他来了。现大半年没消息,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叶茜心里早就开始担心,嘴上却是若无其事,着:“谁知道呢,没听人说过。”
叶荞偏头看着叶茜,突然小声道:“其实孟大爷不错哟……”
“姻缘之事真是缘分,该你总是你,不该你也不用乱想。”叶茜说着,看着手里针线活计,不禁道:“菱姐姐那样潇洒,满心想挑个可意,结果后要嫁王爷。”
“你又岔开话题,我只要提到孟大爷你总是这样。”叶荞说着,不过叶茜这话说也对,姻缘之事真看缘分。别说叶菱这种人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谁能想到展太太能残成这样呢。
本来跟展飞亲事谈多好,展飞还亲自上门说了,仍然挡不住展太太上门来闹,后退亲。心中感慨,叶荞又小声道:“王妃殉葬事,嫡妃必须殉吗?”
“这要看王爷意思,不过菱姐姐话……也看看国公府前程。”叶茜小声说着,不管是皇帝后宫还是王爷后院,要不要殉葬都要看男人意思。很多皇帝都是临终前留下遗诏,上头指名了谁可以不询,或者满足哪些条件可以不殉,不其列就必须殉。
万启皇帝属于死突然,临终之时没有留下话,宋太后才可以像永昌皇帝说情,把有子有女,进宫年数长保住了。要是万启皇帝有遗诏留下来,永昌皇帝再是皇帝,也不可能上位头一件事先忤逆他老爹。
王府后院也是一样,王爷临死前说一句,我死了大家一起死,那就必须殉葬。要遇上个心善,我死了你们要好好活着,那算是皆大欢喜。当然也有意外,万一遇上个脑残皇帝,听说自家儿子或者兄弟死了,正头王爷没发话,他直接下旨,你们这些妻妾一起去死吧,一样还得殉。
叶菱比一般平民出身姑娘强得多,娘家是皇商马马虎虎,有个不太亲堂兄是国公爷。要是凤曜死之前,叶家爵位仍然还,并没有破败之相。叶景怡也愿意为叶菱出头,过去跟礼亲王府说一声,或者外命妇进宫时向皇后或者太后求情,倒是可以格外通融。
这种事后宫也是前例,大楚后宫偶尔也有高门大户姑娘进去。皇帝写殉葬旨意时候,也会特意写上,因为某妃出身高门可以不殉葬之列。
总之一句话,活也好,死也罢,全部都是由人不由己。
“唉,菱姐姐太不容易了。”叶荞感慨,又想到穆元娘已经先叶菱一步进门,虽然是侧妃,却是占了先机,道:“也不知道那穆元娘是什么样脾气禀性,想想……她也是……”
皇帝亲自指婚,倒霉两个字是万万不能出口。
“就是嫁给王爷,是明媒正娶正妃,娘家人也该能去看看。”叶茜说着,看看叶荞道:“现天气凉爽了,看哪天老太太高兴你求求她,让我们去看看菱姐姐,出嫁之前要是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娘家姑娘去看待嫁姐妹,礼亲王府不会不允。叶老太太年龄大了,许多事情顾不上来;章雨柔是家务繁多,以前杨婉真多少能帮衬些,现她怀孕了,上上下下全是章雨柔料理,还要侍奉叶老太太,是真忙不过来。
姑娘里叶芙是嫉恨叶菱,叶薇也不是多喜欢她,看着她倒霉心情才能爽呢。此事也只有叶荞开口求求,到底是亲孙女,叶老太太又素来心慈,估摸着只要叶荞说了,叶老太太也就会同意。
“那就今晚上吧,眼看着老太爷寿辰又到了,五十五大寿,府里要大过呢,再不去看看只怕真没时候了。你先提起菱姐姐,引得老太太也跟说,我再开口求。”叶荞说着,又有些自言自语地道:“这日子过得真,转眼都五年了。”
她们是叶老太爷五十大寿时来,得了叶老太太青眼被留下来,眼前叶老太太就要过五十五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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