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太太倒是同意请吕姨妈过来诊症,不等派人去接来,第二天早饭后杜俊就来了。大房和二房过来请安还没走,叶老太太也,婆子传说杜俊来了。叶老太爷心里多少松口气,杜家没人来,冯家也没人来,冯氏一直国公府里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老大你去迎迎,说起来都是亲戚,请到这里来吧。”叶老太爷说着,正好叶家所有人都,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好。

叶景怡起身去了。叶老太太看向旁边冯氏,冯氏脸上却没有丝毫高兴之色,只是低头搂着泰哥儿。叶大太太神色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杜大爷来了,你心里是怎么想?”

冯氏默然不语,好一会才道:“我只要泰哥儿。”

叶老太太叹口气,只要泰哥儿那就是还要杜家,但杜老太太那样人,就是答应说不抱走泰哥儿,只怕冯氏和泰哥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冯氏这样,泰哥儿也看着也软软弱弱,有时候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将来日子可要怎么过。

叶老太太一声叹息,其他人不敢说话,叶老太爷则是不好说话,屋里顿时沉默起来。直到外头丫头一声:“大爷,杜大爷来了……”

叶茜和叶荞目光顿时看向门口,其他人都见过杜俊,她们没见过,就是叶茜也只是听过杜俊大名,并没有见过本人。

小丫头打起帘子,叶茜一眼看去就怔住了,作为未来探花郎,杜俊肯定不会长太丑,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帅。长身玉立,文质彬彬,眉如墨画,眼若秋波,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上辈子戏子伶人叶茜也见过不少,远远不及杜俊容貌。

杜俊上前见礼,直接给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跪下了,满是忏悔道:“因为我家之事累老太爷和老太太辛苦,实是晚辈不应该。”说话间磕了三个头。

叶老太太听到这话心中有几分舒畅了许多,忙对叶景怡道:“都是自家人,扶起来,不可行如此大礼。”

叶景怡上前去扶,杜俊这才站起身来。

小丫头拿来椅子,杜俊却是没坐,只是向前两步,到叶老太太跟前,给冯氏和泰哥儿做了三个揖,道:“让大奶奶吃苦了,都是我错,我给大奶奶赔不是。”

冯氏怔住了,有几分不可思议看着杜俊。倒不是说杜俊以前对她多坏,而是杜俊向来心高气傲,冯氏也晓得,杜俊有些瞧不上她,没容貌,没有气质,没有才情。就是婚之时,杜俊主动给她说闲话时候也是有数,不过每次夫妻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杜老太太折腾之前,两人称上相敬如宾。

叶老太太看杜俊这样十分欣喜,连连给冯氏使眼色,冯氏这才站起身来,低头小声道:“大爷切勿如此说,都是我不好,惹得老太太不痛。”

“不,是老太太……”杜俊说到这里顿住了,只是又给冯氏做了一个揖。

叶老太爷赞许看向杜俊,道:“如此就好了,侄孙女跟女婿回去,看你们小夫妻好了,我们也放心了。”

“那泰哥儿……”叶老太太说着,问题关键点与泰哥儿,要是冯老太太还把泰哥儿抱走,冯氏如何能回杜家。

杜俊脸色顿时沉重起来,好像马上要哭出来样子,低头道:“是我无能,护不了妻儿,家里祖母执意让我休妻,我拼全力仍然是……”

屋里众人脸色都变了,冯氏是脸如死灰,她无所谓杜俊,但要是被杜家休出,她就照顾不了泰哥儿,有那样祖母,泰哥儿肯定没有活路。

“我已经连夜给岳父写信,也与祖母多次求饶,后议定不用休妻,却要把大奶奶和泰哥儿送回老家去。”杜俊把后头话说完。

众人又是一怔,叶老太爷心里大松口气,只要不休妻,凡事就有得商议。他原本就想过,要是杜老太太实凶猛,那就让冯氏回老家躲躲。

叶老太太却是忍不住道:“我记得杜家老家是安阳,那里离京城千里迢迢,并不是富裕之地,杜家好像也没什么人祖籍了。难道就不能京城寻处地方,另择屋而居。”

像冯氏这样性子,带着儿子回老家去,虽然说是宗族亲戚戚,血缘已经相当远了。就没有被休出,名义上还有男人,但谁都晓得这样打发回老家,跟寡妇没差。人生地不熟,还是穷困之地,可要怎么生活。

叶老太爷眉头皱起来,看叶老太太一眼,示意她住嘴。叶老太太为冯氏担心之情可以理解,但这事冯家已经同意。杜俊虽然是用忏悔口气说,用词却是议定。叶家只是冯氏亲友而己,正经娘家冯家人同意了,哪里还有别人反对余地。道:“回老家挺好,那里有族人照顾她们娘俩。不知什么时候起程?”

“越越好,我担心祖母又……”杜俊说着,却是向叶景怡拱手道:“只怕还要劳烦叶大爷一回。”

叶景怡道:“请吩咐。”

“岳父一家都外地,虽然冯家还有族人京,血缘却是远了些。我想与其他麻烦别人,不如请大爷跟我走一趟,把大奶奶嫁妆清点完毕,一起送回老家去。”杜俊说着。

叶老太爷脸色有几分变了,不禁道:“嫁妆就没必要了吧,只是回老家住几年而己……”

杜老太太肯定没有几年活头了,冯氏带着泰哥儿出去躲几年总是要回来。要是连嫁妆都清点了,这岂不是没有接回她们娘俩意思。

杜俊苦笑着道:“再有一年就是春闱了,我天天要去书房念书,实顾不上后院事。我屋里有个妾室是祖母寻来,仗着祖母喜欢,有些无法无天。虽然有我她不敢妄动,但我也不能天天看着她,万一她趁我不留意动了大奶奶嫁妆,我就是事后打死她,也于事无补。”

众人听得明白,哪里是小妾拿冯氏嫁妆,是杜老太太可能要贪冯氏嫁妆,只是当孙子不能说祖母不是,这才说是小妾不好。现提出让叶家去清点,冯氏自己把嫁妆带走,一半是为了冯氏,一半也是为了自家名声,夫家动了媳妇嫁妆,面子就丢大发了。杜老太太可以不要脸,杜俊得要脸。

叶老太爷听得无语,十分同情地看向杜俊,摊上这样祖母也是倒了血霉。便对叶景怡道:“那你跟着去吧,只收拾细软即可,粗笨家具就不必了。”

“是。”叶景怡答应着。

杜俊马上道:“事不宜迟,叶大爷今天就跟我过去吧,打点好了,明早我就带着大奶奶和泰哥儿上路。”

杜老太爷也挥手道:“你们去吧。”

杜俊和叶景怡辞了众人,行礼退下。

叶老太爷不禁叹口气,道:“杜大爷也是不容易。”

叶老太太眼泪却是掉了下来,看着冯氏,满是心酸,孝字压到头上,杜俊也是无可奈何,自残三刀都没有改变祖母主意,总不能让杜俊把亲奶奶杀了。不禁拉着冯氏手哭道:“你千娇玉贵养大,安阳那样地方,举目无亲,你带着泰哥儿可要怎么过活。”

叶二太太听得也是心酸,却只能旁边劝慰着道:“杜老太太那样脾气,侄女能回老家去倒也清静了。反正过不了几年就要回来了,也说不上是吃苦。”

冯氏眼泪早就开始掉,但是父亲决定,她又能怎么样,好一会才道:“有泰哥儿我身边,忍过这几年也就够了。”

众人安慰着,叶大太太也终于开了金口,道:“杜老太太也到这个年龄,过几年她殁了,侄女自然可以带着泰哥儿回来。”

叶老太太抬头看叶大太太一眼,就是心里再想杜老太太死,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就是冯氏不孝,孙媳妇盼着祖母死,这是大罪。

叶大太太被看讪讪,连忙住了嘴。叶老太爷看看屋里坐着儿孙,便道:“散了吧,回去歇着。”

叶大老爷等男爷们都站起身来,叶大太太也跟着起身,辞了叶老太太和叶大太太,众人相继退下,叶芙顿了一下也跟着走了,杨婉真也只得跟上。

叶老太爷也没多呆,空出地方来让她们娘们说说话。

考虑明天早上就要动身走,虽然冯氏国公府没什么东西,但杜家东西肯定很多。冯氏自己肯定不能回杜家收拾,趁着叶景怡杜家时候,章雨柔便打了丫头婆子去收拾,又问冯氏有没有特别想要。

冯氏只是摇摇头,跟杜俊六年夫妻,除了泰哥儿之外,他们夫妻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以至于现分家要走时候,她都不知道要拿些什么东西当念想,好像婚时都没什么好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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