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宗山平常只是早出晚归,这几天是晚上都回不来。为此叶宗山还特意去吕家一趟,请吕姨妈到家里帮忙照看这几天,实是家里才闹了一场,苗军是个成年男人,两个女儿家,叶宗山也是怕出事。
吕姨妈虽不待见叶宗山,这个要求也不好拒绝,反正也就几天而己,便带了两身衣服过来跟叶茜一起住。
“苗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吕姨妈说着不禁叹口气,只说清娘与苗姨娘恩怨,当初清娘心善关照了苗姨娘,苗姨娘转身上了叶宗山床,没想到清娘也不是吃素,转身就给苗姨娘下了药。
叶茜道:“太太会如此,只怕也是想着自己身体不好,万一苗姨娘生下儿子扶正,会对二姑娘不好。”
“是啊。”吕姨妈叹气说着,想想苗姨娘那样性子,要是让她扶正了,不是叶荞还是叶茜日子都不会好过。清娘当时病七死八活,叶茜跟着她还好,叶荞就真是无依无靠,当娘肯定会给儿女铺好路。
叶茜笑着道:“姨妈也不用说苗姨娘可怜,现叶玉珠可会讨好二姑娘了。”院子就这么大,她与叶荞又住对门,只看叶玉珠出入次数也能晓得。
“啊?”吕姨妈一愣,苗姨娘可是清娘害,叶玉珠恨叶荞才对,去讨好叶荞……就是想这个家里立足,讨好叶茜也比讨好叶荞合情理。
“姨妈先别管她们,先帮我诊诊脉。”叶茜笑着把话题岔开,叶家这些事还是不要烦吕姨妈了。
吕姨妈听得愣了一下,连忙拉住叶茜手腕放到桌子上,问着:“你觉得哪里不好?”
叶茜笑着道:“没有哪里不好,再过两天就要去国公府,我怕那天突然生病。”
吕姨娘号了一会脉,确定叶茜无病,这才笑着道:“哪里就会突然生病,你呀,就比别人刁钻些。”
叶茜笑着道:“总是要有备无患。”
上辈子叶老太爷五十大寿她没去成,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当天早上她突然发晓,叶宗山使只带了叶荞过去,把她留给吕姨妈照顾。而就这一趟,叶荞因讨得叶老太太喜欢就被留下来,受了国公府好几年教养,后寻了一门不错亲事。
为此她记恨了叶荞很久,一直觉得是叶荞对她做了什么,当时她想很天真,不管她去不去成,叶玉珠都是肯定去不了,倒是叶荞,两人同去会有相争。直到后来年龄渐涨,她觉得叶荞做不出背后桶人刀子事,她才觉得可能是叶玉珠干。
原因不外乎是嫉妒,这是叶玉珠一直以来思路。都是叶家姑娘,凭啥你们得到东西多,我得嫁妆少。同样是叶家姑娘,凭啥你们能去国公府,我就去不了。当时叶荞防严,倒是她跟苗姨娘母女关系不错,也是没想到,有人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事。
吕姨妈叹口气,不禁摸摸叶茜头,叶宗山眼看着发达了,若是不把叶茜送回来,只怕要耽搁了她。但送回来了,苗姨娘母女,再加上一个叶荞,叶家实是个气窝,哪里有安生日子可以过。
“爹爹很疼我,姨妈别担心。”叶茜笑着说,吕姨妈为她操了大半辈子心,她会招赘吕林石也有这个原因,她想让吕姨妈安心,不成器小儿子她会照看着。
正说着话,崔婆子打起帘子进屋,看向吕姨妈道:“吕二爷请姨太太回家一趟,说有急事。”
叶茜马上吩咐道:“去准备灯笼,我跟姨妈一起去。”
吕姨妈虽然答应过来照看,家中事务肯定丢不开。每天都是关了店铺,把儿子们晚饭也收拾完了才过来,现都到睡觉时间了,吕石海突然找过来,那肯定是有大事。
吕姨妈起身道:“天晚了,你家吧。”
“就隔了一面墙,叫上婆子丫头们一起跟着,真有事了,人多才好。”叶茜说着,又叫小玫到后头去叫婆子跟着。
崔婆子和小玫每人手上一个灯笼前头照着路,吕姨妈和叶茜走中间,后头又跟着两个婆子。走出二门,就见吕石林正前头院里焦急地等着,看到吕姨妈出来,连忙迎上来急切地道:“娘,回家看看,有人来求医,大哥已经把人抬进来,让我来叫您。”
“是什么人?”吕姨妈连忙问着。
吕石林摇摇头,道:“看着面生,身上还背着包袱。”
“包袱?那估摸着是刚到京城。”吕姨妈并不意外,京城是繁华之地,外地人进京讨生活多了。
说话间出了叶家大门,吕家已经关上药铺门此时正开着,屋里油灯也点了上来,小玫和崔婆子提着灯笼先进去,照着明亮了许多。叶茜跟着吕姨妈进到里间,抬头就见一个七、八岁左右孩童蚂蚁一样团团转着,样貌俊秀,却是一身风尘,粗布衣赏,鞋子好像是绸面,却已经脏看不出颜色。
病床上躺着一个妇人,看模样有三十岁左右,少年与其样貌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妇人生柔美些。同样是粗布衣服,手却是保养极好,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沉睡。
吕石海和少年两人刚把妇人扶进屋里,看到吕姨妈进来,连忙道:“娘,你看看。”
叶茜连忙给吕姨妈搬了椅子到床前,又拿来脉枕放到妇人手腕下面,吕姨娘手搭到妇人腕上,又看看妇人面容,松了口气,看向少年道:“是劳累过度,有些发烧,不妨碍,两剂药就好了。”
说着吕姨妈口述了药方,吕石海就去柜上抓药。
孩童听得长长吁口气,拿袖子擦擦汗,拱手朝吕姨妈作了个揖,道:“我姓展名飞,这是家母,此番上京投亲,刚进城门母亲就病倒,亏得太太相救之恩。”
母亲突然昏倒时他也吓死了,勉强扶着母亲,敲了近药铺门,幸好吕石海开了门,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医者父母心,举手之劳。”吕姨妈笑着说,又看看展飞打扮,便道:“这里离客栈有些远,令堂此时也不宜移动,若是不嫌弃,就先铺里将就一晚,明早喝了药再上路也不迟。”
展飞是感激,一脸感激地拱手作揖,道:“我与母亲辛苦赶到京城,已经身无分文,亏得太太照看,来日必当报答。”
“好孩子,你也辛苦了。”吕姨妈说着,有几分感慨同情,孤儿寡母不容易,千里迢迢上京来,只怕是家乡呆不住了。其中辛苦非常人可明白,撞上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
叶茜旁边看着,早就了吩咐小玫,把自己屋里两盘点心端过来。已经过了饭点,看展飞样子估摸着是没混上晚饭,再生火做饭太麻烦,两盘点心倒是有。小玫手脚也,没一会提了食盒过来,还顺道捎了一大壶茶。
“天晚了,将就着吃些吧。”叶茜说着,吕姨妈就是孤儿寡母,她知道吕姨妈有多辛苦,对展飞母子也就格外同情些。
“多谢小姐。”展飞再次拱手,又道:“等母亲醒来,我先侍候母亲吃了。”
吕姨妈看他如此懂事,心中是怜爱,便问道:“你们是哪里人?要投哪家亲,要是很远就让石海赶车送你们一程。”
“下直隶人士,正想向太太打听,广恩侯府怎么走?”展飞说着。
吕姨妈多少愣了一下,直隶离京城很近,坐车也就是一天路程,看来展氏母子真是出身大户,没吃过什么苦,才会如此娇弱。也亏得路程近,不然展太太只怕要大病一场了,道:“广恩侯府?那应该南区,离挺远,明早让石海送你们一程。”
“已经太劳烦了。”展飞说着,脸上也有几分窘迫之色,道:“多年未走动亲友,还不知道……”
吕姨妈明白,穷亲戚上门打秋风,人家未必会有好脸色。若是再有旁人跟着,只怕拉不下脸来,也不再说送事。
叶茜倒是知道广恩侯府,大楚勋贵分为两种,一种是军功而得,就像理国公府这种,第一代国公爷沙场争场给儿孙们挣下荣华富贵,一般可以世袭五世,不管是待遇还是朝廷地位都比较高。
再一种就是外戚勋贵,大楚朝是平民后妃,平民良家女儿当了皇后,太后,外甥都当了皇帝了,舅舅家要再是平民,皇帝和太后面子上也过不去。大楚惯例,皇后,太后娘家都封侯,可世袭三代,必须是嫡子承爵,虽然比军功勋贵们差点,但跟以前平民身份比,也是一步登天了。
广恩侯府高家外戚勋贵中算是个例外,本来是世袭三代,二十年前当今圣上万启皇帝下恩旨,广恩侯府再延二世,共袭五世。这倒不是因为高家立了功劳以此奖赏,高家爵位来自太皇太后,万启皇帝祖母,这位老太太既不干政,也不管闲事,但她身体好,超级能活。
熬死了丈夫,熬死了儿子,熬到孙子都撑不住了,终于两年前过世,活了84岁,实是高寿。外戚爵位本来就是照顾皇帝和后妃面子,老太太活着时候,爵位就得给,便破例袭了五世,不过高家男人没有太皇太后寿命,算算时间高家爵位也差不多了。
“还真是巧了,这样算来,我们两家还有亲,我家是理国公府旁支。”叶茜笑着说,看向展飞道:“广恩侯府大姑奶奶就是理国公府二太太,为人和气不过。”
要是到广恩侯府投亲不成,去理国公府找叶二太太,以叶二太太性格,就是不收留,十几两银子肯定会给,至少能解了他们母子眼前之困。
展飞何其聪明,马上道:“多谢姑娘指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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