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家孙女摔倒晕迷的事,府里并没有声张,应也没有传到外面去,却不知唐家竟然了,老太太有些不快。
苏豫见状道,“是我请了唐二来。”
唐枚上去行了一礼,柔声道“三吉人天相,老也不要太过担心的。”
老太太往苏豫看了眼,又瞧瞧唐枚,点了下头道,“好孩子,你陪着她也好,她难得有个相好的的。”说罢慢慢得走了。
她脸颊上泪痕未干,到了年纪,皮肤上的老人斑也越加明显,比唐枚见到那次像是苍老了好些。
看来,老太太还是很疼爱苏三的,她心里想道。
跟在老太太后面出来的,是个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妇人,容貌极是美丽,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身姿窈窕,若不是从装扮分辨,误以为她是未出嫁的姑娘也不一定。
唐枚正疑惑这人是谁,却听后面的丫环道,“太太,是不是要准备蛇肉呢?三最是喜欢的。”
那妇人皱起眉,“才病好了如何能吃?叫厨房弄些合适的羹汤……”说着见苏豫在屋檐下,声音软下来同他讲,“你也去休息休息,若琳这儿,我自会照顾的,到时候你又累坏了,娘又要说我这个母亲没当好,可办呢?你听一听,不要再熬下去了,总要睡一下的。”
苏豫,苏若琳都是能嫁娶的年纪了,那妇人竟自称是他们的母亲?唐枚愣了愣,才明白这恐怕是继母。
“我会看着办的。”苏豫淡淡道。
那妇人便没再说,朝唐枚看了看,眼里露出一些惊奇,“这位是……”
“回太太,是唐家的二,同向来很好的。”却是姚妈妈正好,介绍了一下。
那妇人像是想到一些事情,见唐枚行礼,便冲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钟大夫要的都准备好了?”苏豫问姚妈妈。
“是的,现在叫屋里的人都撤了出去,只老奴留下来搭把手,跟侯爷说一声,老奴这就去了。”
苏豫嗯了一声,“你去罢。”又回头对唐枚一拱手道,“多谢二这次出手相助,苏某感激不尽。”
“三是我好友,应该的,侯爷不必谢我。”她近看苏豫,才见他脸颊发青,极为憔悴,便说道,“在路上,我问过钟大夫,那回春针法施展需得六个时辰,算起来,是要到子时了,若钟大夫在前两个时辰不曾叫人拿凉水进去,应该就是有效了。”
是让他心里有些数,苏豫本想叫她先,可听她这么说,便没有再提,反而叫绮罗迎唐枚去客房,上了午膳来。
“要在这里一直等么?”刘妈妈问。
唐枚摇摇头,“不妥,我再待一会儿就的。”她想等够了两个时辰,若是有好转,她才放心。
“那绿翠同太太讲一下罢,省得太太担心。”
绿翠应了一声,绮罗在旁边听见了,就叫了个婆子送绿翠。
唐枚没胃口,随便吃了半碗粥,问绮罗道,“三是撞到石头上的呢?”
绮罗先不答话,左右看了看,上去掩了门才小声道,“咱们信任二,奴婢也就讲了。”
原来苏三那日同府里其他三个在园子里赏花,二说要放风筝,看天色好,风又够大,几个人就全都答应了,叫底下丫环各拿各的风筝来。
风筝放上去,人是要跟着跑的,不知的就跑到假山那里去了。
偏偏二同四的风筝搅在一起,四也扯不开,就扔在一边不管,结果五看上她的风筝,要放,四又不愿意了。两人追来追去的打闹,撞到了三身上,三的头就碰到了石头。
听起来是一连串的事情造成的意外,唐枚道,“三是直接就晕了?”
“是呢,把奴婢们吓死了,流了好多血,以为……”绮罗擦起眼泪来,“幸好如今还有救,咱们多好的人,老天爷也不能这样的。”
唐枚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在屋里又等了会儿,才两个时辰的是那么长,唐枚实在坐不住了,便想出来看看。
那台阶上一溜坐了五个丫头,个个都屏息凝神的盯着三的卧房大门。
她走到角门那里,又沿着抄手游廊缓步前行,一边暗暗祈祷,钟镜香的针法一定要成!
就这样,差点同前面走来的苏四撞了个满怀。
“你在这里干?”苏四看清楚她,立时瞪起了眼睛,“当自个儿是谁呢,你们唐家的院子不成?”
唐枚哪里又待见她,淡淡道,“也不是你的院子。”
苏四哼了一声,叫旁边两个丫环,“还不把她赶出去呢?三晕迷不醒的,她又来装好人!”
那两个丫环也是认识唐枚的,其中一个道,“四,是侯爷请二来的。”
苏四顿时哑口无言,她还不这事呢,只钟镜香居然有法子救苏三,让她差点吐血。
她对钟镜香是气得狠的了!
“哦,那臭大夫是不是你叫来治三的?”苏四指着唐枚道,“你果然在盯着咱们侯府呢!那钟镜香同你原就是奸夫yin妇!你如今叫他来,是有企图?”说着,正看到苏豫走,忙叫道,“大哥,你别信她跟那个钟大夫,他们两个不藏了坏心思,大哥,你那次也去庆阳县的,那臭大夫就是住在她的庄上的,两人难道还不是有私情?”
唐枚听了嗤笑一声,“钟大夫也是我们府上专用的,就是住在我家又如何?况且只是一个庄子。要说男人,我那庄子上住的男人可多着呢,不知四又有多少故事来编?我今日就是来看三的,就是守着她,等她好又如何?凭你又能阻我么?”
她这样一通话说下来,对面的人居然面不红心不跳,苏四一下子愣住了,满脸赤红道,“你,你这不要脸的!大哥,这样下溅的人,你怎还不把她赶走!”
苏豫不想在此时介入双方的矛盾,只对苏四道,“你若想陪在这里,就安静些,不然就走罢。”
苏四闻言张了张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太太早听丫环来禀告,忙打圆场,一把拉住苏四,笑着同苏豫道,“她是关心唐二呢,到底唐二又不是咱们府里的人,留在这里也不妥。”
“谢谢二关怀,三好了,我自会走。”唐枚道。
苏四又要开口,二太太用力拧了她一下,硬是把她给拽走了。
唐枚站了会儿,忽然问苏豫,“不知侯爷可信方才四说的话?”
苏豫眼睛一眯。
那目光又是如同尖利的匕首一般,可唐枚并不退缩,迎着它道,“我知侯爷一直不信我,只今日,我实在想同侯爷说,三于我来说,是很不凡的。以后,即便有再多的人质疑我的目的,我也要同三一直做很好的,一直做到很久,只要三可以醒!”
苏豫讶异,他的目光一变柔和,那棕黑色的瞳孔就好似融化开的冰水,眼角眉梢都带了暖和的春意。
不过唐枚并不是想要他的答案,她只是希望可以借由的精神力量来鼓励三,希望她可以感受得到,从而得到振奋的动力。
虽然她是无神论者,可有时候,人在伤病面前无能为力,所以,哪怕是极小的可能,她也愿意试一试。
说完这段话,她就转身走了。
苏豫立在那里,忽然闻到有股淡淡的香从她的方向飘,好像桂花开放时,满园都溢出来的,教人逃不开的甜美。
两个时辰终于了。
钟镜香没有叫姚妈妈出来要凉水,唐枚松了口气,可见这次的救治应该是有很大希望的。
期间,老太太同三太太又来看了一回,只她年纪大了,到底熬不住,便又等着。
二太太同四一直不敢离开,不知二太太同四说了,她再看到唐枚的时候,便只当没看见,安静的守在外头。
唐枚又等了会儿,方才同苏豫告辞一声走了。
张氏见她,小声拉着道,“听绿翠说,三竟是摔伤了?”
“是的,大夫还在治呢。”
“你也不要太担心,她同你那么好,可见是个很不的姑娘。”张氏唐枚同苏三的感情,安慰道,“钟大夫医术那么高明,一定会好的,我看你也累了,快歇息歇息。”
唐枚确实也很累,可是真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每每总想起苏三同她相处的情景,心里满是担忧与难过。
眼见就要到子时了,她腾地坐了起来。
红玉被她吓一跳,“,了?”
“你说,三到底有没有好呢?”她急道,“难道要熬到明儿才晓得?”
正说着,却听门外有人敲院子的门,秋叶守在耳房的,忙出去开门,不一会儿满脸喜悦的跑进来道,“,苏三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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