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一直望着窗外,双手紧握着拳,指甲划破了手心,忽然回头问:“小姐,他们是……”
沈雪淡淡回答:“他就是北晋的二皇子。”

冬草怔住,呐呐道:“那……教冬草擒拿术的是……”

“你听出他们的声音来了?倒是有心了。”沈雪看着冬草失去了血色又突然涌上红晕的脸孔,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空鹏可能是他的侍卫,也可能是他手下的将军。”

“将……将军!”冬草涌上红晕的脸孔又失去了血色。

冬花忽然跳起来:“他们是北晋人,那就是和大老爷打过仗的,是沈家的对头,哎呀,小姐,奴婢做错事了,不该把那药丸给他的,奴婢不知……”

沈雪打断冬花的怨艾:“六弟说二皇子那里有个神医,可能治得好大哥的腿,你送给他固本培元的好药,就是为了施恩于他,让他乖乖地派出那个神医。”

“哦。”冬花又笑起来,“那奴婢也算为大少爷做了件事,回头找大少奶奶要恩典去,给两个银元宝就好了。”

沈雪目光倏忽变冷,冷冷地盯着冬草和冬花,“你们两个,认沈家三老爷为主,还是认沈家五小姐为主?”

冬草和冬花呆了呆,一起跪下:“小姐!”

沈雪抿唇:“既然你们认我为主,那么今天的事就烂在肚子里。”打开箱笼,极快地换上那身橙色骑装,以丝帕蒙面,取了飞虎爪在手,推开后窗跳进花园,回头道,“冬草,收殓空鹏的尸体,——二皇子若是死了,也许能用他和北晋人做个交易。”心里的小人忽然跳出来吐舌头,你太过分了,居然用死人做交易,咳咳,总比被御林军戳成筛子或拉去示众的好。

扣上窗户,不再想两个丫环呆若木鸡,沈雪四下看了看,听了听,向着就近的银杏树弹出飞虎爪,顺势蹿到了树上,一借恢复的三成轻功,二借飞虎爪之力,沈雪在树冠之上笨拙地起飞降落,扑腾得金色的银杏叶纷纷扬扬飘落如雨。

逃进花园的人们抱着脑袋撅着屁股地缩在他们觉得还算安全的地方,不远处,大笑声,惨叫声,震耳的爆竹爆炸声,使得他们不断地想,十八层地狱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吧,额米豆腐,还好被招呼的不是自个儿皮肉,两耳不闻杀和喊,一心只藏头与腚,说的就是这类在骚乱中最能保护自己的人,谁又会去留意树顶的动静呢?即使发觉不对头,也会告诉自己,那是风吹的,山顶的风,实在是太大了。

终于接近了打斗现场,沈雪一身橙衣隐在银杏叶的金色之中。

前方是花园的甬道空地,花园里菊花朵朵,朵朵染血,空地尽头即是四尺高的灰色城墙,城墙外是深沟绝壑。

陈默雷居然苏醒了,背靠城墙坐在地上,手抚着胸口,又惊又怒,瞪视着嘶喊的御林军。看来沈凯川交给冬花的药真是有奇效的。

始终站在陈默雷身前的慕容迟,右手剑,左手枪,身随剑进,兔起鹘落,右手剑式全无防守,攻击凶狠有如骇电惊雷,嘁哩喀喳,头满地滚,血满天喷,佛门清修之地化成了修罗场!

沈雪咬着唇,负手而立的慕容迟虽然冷冷的,但那标准的军人姿态可以用优雅来形容,在这生死决战之际,他爆发出来的惊人气势锐不可当,动静之间是最原始的力量和速度,她感到震憾,也感到惊奇。

沈雪认定慕容迟是特种兵或特警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然而慕容迟此刻施展出来的绝顶剑术,却是纯粹的古武,与西方击剑和为比赛衍生的现代剑术很不一样,那是杀人剑,又是保命剑,在战场上杀死敌人保住自己的命。前生身为护国公嫡长女,沈雪所学的也是这种剑术,她正心心念念恢复之。

慕容迟,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灵魂是穿越的,他的身体原有着极好的古武功底?穿越的灵魂完全驾驭了陌生的身体?

“?纭钡那股?蚨狭松蜓┫萑牖炻业乃夹鳎?蜓┟醒劭垂?ィ?幻??志?⊥纺旷怎淖藕笸肆讲剑?纱罅搜鄢蜃诺孛嫔习咨?哪越??送ㄑ龅梗?乓坏磐让涣松?1?p>  传说中的爆人头,传说中的下一秒看见自己的脑浆。沈雪叹了口气,欺负古人没有火器,胜之不武,忽又??宓叵肫穑?饣鹌魇撬?愠隼吹模?撬?桓?饺莩俚模?切┯?志?允?俚幸徊攀钦娴钠鄹喝恕?p>  御林军调来了弓箭手,数十弓箭手一字排开!弓箭手各种激动,哈哈,闻名天下的战神慕容迟,就要死在我的箭下了,这可是一生也吹不完的牛皮!

慕容迟趁着枪响吓退了身边的御林军,扶起陈默雷,笑道:“今日初识陈大人,却要和陈大人共赴死,这种缘份不是谁都有的。陈大人,你想死得像只刺猬,还是随我一起,从这儿跳下去?”

陈默雷:“二殿下不嫌默雷身份卑微,默雷就托个大,认二殿下为兄弟,既是兄弟,生死都在一起。”

慕容迟并不动容:“活得下去才能做亲人,也算我连累了你。”

“与二殿下无关,这是有人存心要我陈默雷的命。”陈默雷一怔,亲人?不屑认哥哥的推托之词吧,捂住胸口咳了一声,“二殿下蛟龙之势本不至于被困浅水,实是默雷连累二殿下。”从假禁卫军的不说话就出刀,到真御林军明知他的身份却毫不在意,陈默雷再瞧不出个中险恶,也枉在官场混了几年,只恨到死不知这幕后黑手是谁,只可怜年轻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弓箭手举起了弓。

慕容迟拉着陈默雷站到了城墙上。

沈雪用力抓住树干,一任粗糙的树皮磨破了掌心,树干上留下了血丝,她却似毫无感觉。她知道,冲不破御林军包围的慕容迟,接下来会与陈默雷一起跳下这万丈危崖。她凝视着慕容迟那张带着白银面具的脸孔,忽然看到他朝她这儿瞥了一眼,唇角翘得高高的,嫣红的唇弯成了新月形,明锐的大眼睛退去杀机,闪出淡淡的开心笑意,然后轻轻一摇头,似乎是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样的一瞥一摇头,温柔而谨慎,让沈雪莫名地觉得心痛,隐隐的,钝钝的,并不见得多痛,却也令她无法忽略。她想,难道自己抽风似的跑到这儿,就是为了看慕容迟跳崖?

弓箭手将弓拉成了满月,扣箭在弦。

慕容迟扶着陈默雷转过身,一边说着话,一边使腰带将两人绑在一起。羽箭离开弓弦的一瞬间,慕容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树上的沈雪看到,黑色的长袍在空中飘飞,翩翩如一只黑蝶,美丽,而伤感。

时空仿佛在此刻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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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红粉妖精的关心,兔子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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