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姚启泰的来意,她倒是明白。本来不想见姚启泰,她还没做好与姚家正面过招的准备,可门房已经来请示了,她不好装不在家,便让人把姚启泰引到偏厅。
冯管事如临大敌,生怕朱媛媛吃了亏,便随侍左右。
杨晨这个名字,早就被姚启泰刻在了心上,被列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第一人,但杨晨这个人,他却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看他眉清目秀,温文尔雅,面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胆大妄为、心机如海之人,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无不证明这个看似无害的书生,实则是个很难搞的刺头。
“姚公子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真乃稀客。”朱媛媛拱手笑眯眯道。
姚启泰干巴巴地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杨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昨日的事是姚某的不对,实在是因为舍弟被你整的太惨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心里不好受,这一次,你又赢了,没的说,成王败寇,我认输。”
朱媛媛心中暗讶,没想到姚启泰这么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说。
只是稍稍诧异,朱媛媛微微一笑,道:“姚公子的意思是?”
姚启泰也一直在观察杨晨,见他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从容自在,仿佛一切成竹在胸,或者说是有恃无恐,心中不由的对他多了一分忌惮。
“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姚启泰道。
朱媛媛秀眉微挑,她才不相信姚启泰的保证,这家人什么德性,她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因为现在把柄捏在她手里,姚启泰不得不低头而已,就是这低头也是不诚心的。
“只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吗?”朱媛媛淡笑着问,跟姐玩文字游戏,当姐是傻子?
姚启泰的确是有心做文字游戏,不料被人看破,只得说:“是你与姚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空口白话,我如何能信?我只是一个小民,在你们这些所谓强权面前,屁都不是。”朱媛媛不疾不徐,不温不火道,你丫的来认错,还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给谁看?好像说出一笔勾销的话,是给她莫大的恩赐似得,姐才不吃这一套,既然来认错,就得给姐夹起尾巴,老老实实。
她很清楚,这笔账是算不清的,不会因为她伏低做小,低声下气,姚家就会放过她,既然是解不开的结,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姚启泰有些气恼,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人居然还不识好歹。
“那你待如何?”姚启泰的面色沉了下来。
朱媛媛笑的云淡风轻:“这问题你不该问我,我这人吧!向来不爱惹事,但事来了也不怕事,虽然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爱惜的羽毛。”
姚启泰暗暗咬牙,麻蛋,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要不是因为姚家刚刚经历一场风浪,需要韬光养晦,他分分钟都能灭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我姚启泰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不会再对付你,就说到做到。”姚启泰强忍着怒意道。
“我相信你是一言九鼎,但我胆子小,觉得还是要有些保障才好,不然,哪天你不想再一言九鼎了,我岂不是要遭殃?就算我以小人度君子之腹好了。”朱媛媛悠悠然道。
拿个一言九鼎就想蒙混过关,还真把姐当傻子了。
姚启泰的耐心快磨光了,这厮一会儿说自己不怕事儿,一会儿又说自己胆子小。
“就算你手里有人证,我也有办法把姚家摘除在外,而你,民告官,便是犯了官家大忌,就算你学问再高,你的前途也完了,又何必做这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呢?”姚启泰恶狠狠地说。
朱媛媛拍拍胸脯:“哟,说的可真吓人,我好怕啊姚公子。不过呢,人总是要干几件蠢事的,就好比你弟弟,又好比现在的你,你们都不怕做蠢事,我做个一两件也无所谓。”
麻蛋,吓唬谁啊?你丫的要真这么拽,还大年初一跑来道歉?
“你……”姚启泰气到两肋生疼,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姚启泰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今天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他不能拿姚家的声誉来做赌注,意气用事。
“我可以赔偿你的损失。”说着,姚启泰从袖袋里掏出两张银票。
朱媛媛瞄了一眼,是面值一千两的。
“而且,我可以保证,在你入凤台阁一事上不再为难你。”这是姚启泰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朱媛媛一记冷笑,把银票推回到姚启泰面前:“第一,我的尊严无价,区区两千两,我还不放在眼里;第二,入凤台阁一事,也不是你们姚家说了算的,姚家为难不为难我无所谓。而且,只要我把昨晚的事宣扬出去,你们姚家还能为难得了我吗?”
手里有底牌就是底气足,腰杆硬啊,没办法,姐就是这么拽,怎么着吧!
姚启泰险些要吐血,来之前,他觉得,只要他说出一笔勾销,杨晨就该去烧高香了,没想到这厮这么难搞,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
“你到底哪来的底气敢跟姚家作对?”姚启泰阴测测地问道。
“无他,一身正气而。”朱媛媛装逼道。
屁个一身正气,姚启泰心里把杨晨十八代祖宗都****个遍,手上却是又摸出几大张拍在桌上:“一万两,息事宁人。”
朱媛媛不鸟他:“我又不缺钱。”
“你待如何?”姚启泰差点要咆哮了,他一个堂堂户部尚书的公子,詹世府正六品左中允,这般低声下气地跟一个白丁来求和,居然被一再刁难。
“很简单,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写一封道歉信来,署上你姚大公子的大名,我立马放人,也不要你一分钱。”朱媛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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