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到,天气早晚凉爽了许多,不过依旧是要比安城来得炽热。闻春意这时也没有以往那样的嗜睡,她渐渐的恢复了平时的作息时间。邻居妇人们经过罗氏母女的事情后,跟她来往相对多了起来。
按刘妇人的话说:“从前钟爷和你,就好比高山顶上的花,我们在下面瞧得见,有心想要靠近过去,却没有力气去爬山顶。”闻春意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她比作高岭之花,她笑眯眯一双眼,笑着跟刘妇人说:“刘姐姐,你夸人的话,都说得这般的特别新鲜,我喜欢听,你多说几句。也怪不得人人都喜欢跟你亲近,和你说话,多欢乐啊。”邻居们相处时间长了,一个个的渐渐都原形毕露出来。

刘妇人听闻春意的话,她很是得意笑呵呵的说:“闻家妹子,我就是一个大俗人,我家男人先前跟我说,我就是地上的石子,你是那开的花。我会和你处不来,要我闲着没事,不要来讨你的烦躁。现在他知道我们处得好,又说难得象你这样大家出身的人,这般的亲和,竟然会不嫌弃我这个说话粗俗的人。闻家妹妹,听听男人的一张嘴,说好说坏全由他。”闻春意听刘妇人的话,就知他们夫妻关系相当的不错。

闻春意喜欢跟刘妇人这样的人相处,不用听那转几百道弯的话,更加不用去猜测那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闻春意自觉得自已就是一个懒人,与人相处,她很不喜欢绕着弯子说话。闻大夫人也跟她笑着说过,她认同亲事时,也是觉得以钟池春的性情。他在官场上行走时,对女人内宅交际能力,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而闻春意一般的人际应酬,还是能够轻松自如的应付。何况有时就是能者劳,智者累,愚者无忧享富贵。

闻春意自是不知道自家大伯母,心里还是盼着她能做一个快乐无忧的愚者。钟池春公事上面应对如流起来。在家里的时间就多了起来。邻居妇人们常来往。而男人们却瞧不见有什么过多的交道。闻春意私下里跟钟池春提了提,她很是奇怪知县夫妻既然喜欢繁花似锦的院子,按理来说。就是爱热闹的人。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家会举行宴会的事情。在安城,这样的日子,已经是各家准备宴请宾朋的时节。

钟池春笑瞧着她。见到她一脸好奇的神情,挨近她。故意朝她耳朵里轻吹一口气,在闻春意用手拍打他时,他笑着退开去,笑着说:“池南小城这样的地方。来这里为官的人,心里都非常的清楚,有些事情。能够避讳的,就尽量不要去做。当今圣人。不喜奢侈,宫中上了名号的嫔妃也只有几人。知县能够在官场这么多年,还能稳守池南小城的位置不挪动,就是一个难得的精明强干识趣人。”

闻春意原本也担心池南小城的风气,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是一个非常富足安稳的小城市。虽说发生过小女子们躲躲闪闪纠缠钟池春的事情,闻春意也觉得不过是小女子们青春期的萌动而已,风只要用力的吹吹,就能转眼间过了去。何况钟池春无那份心思,对那些小女子的行动,他从心里觉得烦躁。按他跟闻春意交底的话:“我从来瞧不明白这些女子的想法,一个个看人的眼神都不对劲,开口说话,都说得不象是人说的话,象是蚊子在说话。”

闻春意是直接捂嘴闷笑不已,钟池春在安城表现得如同大众情人一般,闻春意一直以为他很会跟女子相处,只是不会跟她相处而已。如今听他的话,才明白他那时候,只是笑着听别人说话,偶尔他应答一个字两个字,算是应付了人。闻春意很是诧异的瞧着他,那些小女子的神情,分明不是这样,一个个都象跟他非常亲近一般的表现。钟池春转眼瞧见闻春意眼里的神色,他感觉很是不舒服的瞧着她,说:“十八,从小至大,你有听过,我跟那家女子亲近过的事情?”

闻春意朝着他轻摇头,却在他欢喜的同时,开口说:“池春,就是没有传言,也不证明你跟别的女子没有私下里单独相处,至少我就瞧过好几次,只不过我不跟人说而已。”钟池春欢笑的笑容立时空白起来,他瞪眼瞧着闻春意说:“我没有主动跟人私下相处,都是别人半路阻挡了我,要是动作太大,最后还是我在名声上面吃亏。”闻春意轻轻淡淡的笑瞧着他,说:“池春,你在她们的面前一直笑得太美,让她们以为你待她们的特别,怨不得她们私下里寻机会你接触。”

钟池春再一次被闻春意的话打击到,他不管如何的解说,闻春意都相信她亲眼所见。钟池春如今也不会再跟闻春意争持这些小事情,他随口就把话茬儿转开去,跟闻春意说了写信回去报喜的事情。闻春意自是也写信回去跟闻府里报喜,这样的事情,对两家来说都是喜事。夫妻两人又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再提了提生意旺起来的货行,方成和三子又起了心思要跟货队同行,店里需要人手去守店,闻春意身边方成家的不能动,钟池春直接派三宝过去帮衬一些日子。

钟池春跟闻春意说:“十八,你有没有写信回去跟姑姑要可靠的人手过来?”闻春意轻轻摇头说:“大伯母培养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如今圆周和冷若都在我的身边,有方成家的和她们两人撑着,我们院子里还是能散得开手。大嫂那里府里事多,身边也需要可靠的人。我想了想,现在身边的人,用着还行。等到正日子,就从池南小城寻合适的人进来帮忙。你安心吧,内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外边的事情,你给三宝去顶着,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叹息一声,说:“我也知道你为何要开那间货行,你也是为我们这个家着想,也是为我着想,不希望我将来会为钱财着急。”闻春意瞧着他,很是肯定的点头,说:“池春,不管是为了家人,还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走在正路上。从前我六叔事未发之前,六房的兄弟姐妹们一直抬起头做人,在我的面前,从来是昂着头,就是偶尔相遇说话,眼神都带着不屑的神情。”

闻春意说着话,瞧见钟池春眼里的不悦神情,她轻笑起来,说:“我没有说六叔六婶两人这般教导孩子是对的,我只是说,一个父亲失落后,对孩子们的影响是非常巨大。六叔事发之后,六房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如同变了一个人,见到人,都习惯低头说话。哪怕是先前跟六叔闹得已经不可开交的六婶,都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六婶从前在府里行事,不管如何还顾忌几面颜面。

六叔事发后,六婶行事就不再顾忌那张脸面,也不顾忌儿女的脸面,她怎样顺心怎样来。”闻六夫人在闻府里,如今不敢跟闻老太爷和大房的几个对上去,而别的房的人,她只要遇见了,寻了机会就要挑刺一番。金氏就曾跟闻春意叹息着说:“这嫁人如同投胎一样,嫁错了人,毁了一世人,也毁了儿女的前程。你六婶现在也很可怜,如今这般情况,她想说就由着她说去吧,能让则让一些吧。”

闻春意问钟池春:“池春,如我六叔那般的情交,他的儿子们就是有才学,在前程上面都有了阻碍?”钟池春轻轻点头,说:“不但他们有了阻碍,就是你们闻府别房的兄弟们,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峻弟宁愿这几年在外游历,多增长一些知识后,再回去参加科考的原故。原本大姑父也许有机会往上走一走,同样因为你六叔的事情,以至于他那年不得不向上提出来提前致仕的请求。

幸好大姑父是老臣子,一直行事恭谨,让人挑剔不了什么事情出来,被直接留用下来。你六叔那些年行事太过猖狂,他得罪了不少的人。如果不是你三伯父无意中听到风声,连忙帮着他提前收拾了一些场子,要不然,他不会有这般的轻松。而你三伯父因为在此事上面的出手,结果上面给他明升暗降了。其实我听人说,你六婶那时跟他在任上时,你六叔暗地里也收了一些东西,只不过有你六婶管着,也算不太过分。

后来你六婶跟他闹翻之后,那些小妾们的行事,自然不如你六婶守本分。再说你六婶的娘家人,也不象从前那般记得常提醒你六叔不要做得太过,反而由着他去放任,由着他去做糊涂事情。”闻春意自是明白,闻府六房的事,让安城许多的人家,对在外为官的家人,都一次次提醒他们要有警戒的心。钟家的人,自然是会跟着借事敲打自家的儿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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