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秀桦记起他和闻大少奶奶订亲之后,两人有机会相见时,闻大少奶奶的眼里,总会浮现羞怯欢喜的神情。而闻春意表现得太过平静,瞧着就不象对钟池春有多少情意。马车越来越多,行驶越来越慢了起来,能清晰的听见相遇时,那些相熟的人,互相的打着招呼问候声音。越来近考场,路越更堵了起来。车夫在外面报了一声:“大少爷,前面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我瞧见钟府的马车也停在前面。”
闻秀桦吩咐停好马车后,一车人下了马车,听着马叫声音,还有高声说话的声音,只觉得太过喧嚣。闻秀峻相当自觉的行在闻春意的身边,他挨近闻春意的耳朵边,低声说:“我瞧着来的考生,一定没有送行的人多。”闻春意微微的笑起来,钟池春一人上考场,闻府和钟池都来人相送,自是送行的人,多过上考场的考生。一行人,往考场前挤了了过去,挤出了一身的汗水,才望见官府用来阻挡马车进场的红带圈子。
那圈子里面,早已经有许多的人堆,大家瞧着挨在一处,可又能瞧得分明,各有各的界限。闻秀柏眼光最锐利,已瞧见钟家的那一堆人,他的脸色变了变。闻家兄弟和闻春意顺着他的指点望过去,钟池春的身边除去围着的几个钟家兄弟,还有多个笑意灿烂的女子,正围着钟池春说话。瞧着她们的神情分明与钟池春显得格外的亲近。闻家兄弟的脸上都有了愤然的神色,既然约了闻春意出来见面,何必弄成这般模样给人看。
闻春意怔然之后,转而很快的释然笑了起来,原来钟池春的情意,果然是市井里不可靠的传说。她心里曾有过的那种淡淡内疚感,总算是消散开去了。如此这般也好,没有太多的情意,大家将来能相敬如宾相处一场。她心里虽说总有一种不足的感觉,然而在这样的时代,里面,女子能够生活的无忧,远比情意上的满足来得现实。何况人心易变,寄望太深,反而最误人。
只是闻春意的理智是这般的说服自已,心里终究是有些失望起来。闻春意轻扯扯闻秀峻,说:“你陪我在此处等等,由哥哥们去跟池春少爷说一声。”闻秀桦和闻秀玉回头望到闻春意的神情,见到她依旧淡淡的笑着,两人心下里一松,听见她的话,闻秀桦跟弟弟们说:“我和十三弟过去说一声,你们陪着十八在此处。”闻府兄弟也没有心思再挤了过去,那一处,已经是繁花似锦,他们瞧着闻春意的神色,也不知应该跟她说什么安抚的话。
闻秀峻满脸的愤懑神色,低声说:“已经定下亲事的人,还这般的招惹人。”闻春意瞅了他一眼,轻笑着说:“各人行事不同,你何必这般生气。至少他行在明处,总比行在暗处好。”闻秀柏轻叹息一声说:“十八妹妹,你的性子太过贤慧,将来只怕会吃苦头。你别只知道一味的硬忍,家里这么的兄弟,总不会眼睁睁的瞧着你在夫家受苦。”闻春意颇有些惊讶的瞧着闻秀柏,这位九哥从小到大,就表现得很是大男人,轻易不会跟家里的姐妹对一眼。
他能够这般明言出来,闻春意心里还是很受感动,她低声说:“多谢九哥,我知道。我不会让人磨得我活不下去,那样府里的姐妹们都会跟着我一块丢了脸面。”闻秀柏又轻叹一声,说:“池春表弟年纪尚轻,大约还不太明白,他这样定了亲事的人,不能再跟以往一样,待女子还是那般的温和如旧。”闻春意淡淡的笑起来,对此她不作任何的评价。闻秀桦和闻秀玉过去之后,他们向着钟池春说了两句话,他的眼光望了过来。
闻春意瞧着他望过来的眼神,冲着他笑着行了礼。闻秀桦和闻秀玉兄弟跟钟池春兄弟们说了两句话后,他们也无心再多说下去,瞧着钟池春身边这些羞红小脸的小女子们,兄弟两人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只是钟池春要进考场,他们表现得还是非常的温和。钟池春瞧见闻春意后,欢喜的瞧着闻秀桦和闻秀玉问:“大表哥,十三哥,过三天,我出考场时,十八,她会不会有空来接我?”
闻秀桦瞧向闻秀玉微微点头,闻秀玉笑着说:“你安心考试,十八会来接你出考场。”钟池春瞧着闻春意那一处,脸上笑容格外的灿烂起来,惹得一众小女子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闻秀峻很快的挡在闻春意的面前,他暗恼的说:“你是谁都能瞧上一眼的人吗?”闻春意听他的话,笑眯眯的瞧着他说:“我又没有做亏心事,何必担心别人瞧我。再说,瞧上千眼百眼又能如何,我还是我。”
闻秀柏在一旁听了闻春意的话,他笑起来拍手说:“十八,说得绝妙,我们闻府的女子,行事端正,别人再怎么瞧,都瞧不走什么。”闻秀桦和闻秀玉兄弟很快的挤了过来,一群人护着闻春意往马车走去。闻春意不曾回头再望一眼钟池春,她不曾望见钟池春一直遥望她的眼神。钟池南瞧着钟池春的失望神情,再望一眼还在寻机会跟钟池春说话的小女子们。他在心里轻叹一声,自家小弟自小受女子们欢迎。
哪怕他如今婚约已定,还是挡不住这些蝴蝶飞扑而来。幸好他行事一向端正,与小女子相处时,也相当的守礼有距离。只是今日这些借着各家哥哥名义过来的小女子们,在寒喧时,一个个表现得热情洋溢,又让闻府一众人瞧过正着,这事如果不解释清楚,只怕将来小夫妻相处总会有些麻烦。钟池画伸手轻拍拍钟池春说:“你安心进去考试,十八小姐的兄长答应下来了,那一日,你出考场,一定能见到十八小姐。”
闻府兄弟拥着闻春意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行驶着,好不容易挤了出去。闻秀桦瞧了瞧弟弟们的神情,又瞧了瞧闻春意平静的神情,他心里说不出的感受。这桩亲事,难怪在初议时,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都不曾表现得积极过。闻大少奶奶在私下里跟他说:“齐大非偶。十八妹妹的亲事太不顺畅了,钟家又是我们的舅家,他们这般的有诚意的来求亲,如果不答应下来,只怕十八妹妹的亲事,再无第四次机会。”
闻秀桦有心想安慰两句闻春意,可是细想钟池春又是大众之下与人说话,而来跟他打招呼的小女子,都代表自家的兄长来说话。闻秀桦多少有些纠结起来,这时候,他格外想念起闻大少奶奶起来,有她在,一定会能寻到合适的开导机会。闻府的人,与来时的兴奋不同,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起来。闻秀桦终是开口说话:“十八,你和池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两人有机会相处,将来自是会亲近。”
闻春意笑瞧着他点了点头,都要成为夫妻,再怎么生疏也比陌生人来得亲近。闻秀桦瞧仔细闻春意的神色,他心里安宁了一些,这时候觉得闻春意在情意方面迟缓成熟,反而是一桩大好事。夫妻之间,谁的情重,谁就付出最多,情意落空,也最伤心伤情。闻秀桦希望闻春意把这份未开的情思,将来全用在儿女的身上。良人既然这般的招惹女人,她不如安心放在儿女身上,将来也不会伤心绝望。
闻春意在心里暗叹息一声,会尽世情便难于灿烂,她是不会轻易的喜欢一个人。晓通人意便难于清澈,她纵使有情有意,也不敢轻易去抛却所有。上一世,那人到了最后,明明还是喜欢她,然而这份情感与现实相驳时,他最终选择一个对他有利的人。闻春意上一世不是没有动心过,只是那人所思所想杂质太多,她防患于未然,不敢付尽所有的情意,情愿就那般不温不火的相处,唯愿时间给予最终的答案。
闻春意只觉得前途无光,钟池春比上一世那人还要亮目,瞧着就比上一世那人还要招惹女人的芳心。闻秀桦无意间瞧见闻春意嘴角露出的嘲讽笑意,他仔细的打量去,见闻春意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闻秀桦觉得大约是瞧错了眼,他想了想说:“十八,三天后,由峻弟和节弟陪着你再来接池春。有始有终,不一定要上前说话,只要表明你对他的重视就行。”闻春意轻轻的点头,闻秀峻却有些不平的冷笑一声。
他直接说:“我瞧着池春少爷,那会愿意瞧见十八姐姐。不过,大哥说得对,有始有终,姐姐远远的瞧一眼池春少爷,给外人瞧着了,也知姐姐是多么贤良的人。”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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