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最终还是去了慈宁宫,如白太后所愿。
封闭起来的殿门打开的一刹,只见白太后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仍是那身凤袍罩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丝毫不见冷宫的女人们常见的蓬头垢面。
十余日的冷宫,无法磨灭白太后的气势,莫说十日,想必百年也不过如此。
听着宫门推开时“吱呀”的响动,白太后回过头来。
形容有几分憔悴,目光却依旧灼灼,面对忽然照过来的日光,白太后微微眯了眯眼。她望向百里婧身后,只有梵华和几个宫人跟随,殿外还有大批黑甲军驻守。
百里婧步入殿内,触到白太后向她背后张望的眼神,以为白太后在等君执,开口道:“陛下不会来。”
白太后忽地勾起唇角,笑了一声,冷冷望着百里婧:“哀家从没想过他会来,哀家等的,是你。”
百里婧蹙起眉,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白太后似笑非笑地盯着百里婧,没去管那些宫人的注视,激将道:“皇后好大的排场,来慈宁宫给哀家请安而已,担心哀家吃了你?”
“娘娘……”梵华面露担忧,百里婧却不慌不忙地朝白太后走去:“太后想单独同本宫说话,你们先出去。”
冷宫的门被关上,烛火却亮着。偌大的慈宁宫,只有百里婧同白太后两人——对西秦大帝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此刻正在对峙。
白太后并没有等百里婧开口,自顾自阴森森笑道:“晏染的女儿可真有本事,连白家也能收入囊中,逼得哀家落入今时今日的境地,这是你的厉害之处,哀家认了。你指责哀家弄权,压制皇帝,逼他听哀家的话,可你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与哀家有何不同?为何皇帝听你的话,却不听哀家的,枕边风吹起来,比生他养他还要管用,可知他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百里婧听着她的控诉,桩桩件件十分有道理,她顶着白家皇后的名声,让西秦大帝做出诸多改变,改元荣昌、枕边只她一人。似乎眼看着她便要变成第二个西秦太后,凌驾于大帝之上。
“大秦皇帝,呵呵,好一个大秦皇帝,任由皇后折磨他的生母,将生母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终日受尽折磨。这就是他为人儿子的所作所为!”白太后冷笑阵阵,比之刚才语气更激烈。
百里婧却对这指责无动于衷,丝毫不觉愧疚,反问道:“太后既然能在这慈宁宫中完好无损地活着,定是因为有人不想太后去死。太后觉得如今这天下,还有谁可以保住你的性命?谁能让你从我的手上活下来?我同你有什么宿怨,你不会不明白。”
白太后忽然站起身,逼近百里婧,诡异一笑道:“白静,听你的意思,皇帝对哀家还算仁慈,哀家还应该感谢他庇护着哀家,不至于被你弄死?”
百里婧冷漠道:“他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可他让我留你一条命,无论你对他多恶毒,他始终不愿对你下手。这些年,我在,或是不在,他对你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你亏欠了谁,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一桩桩一件件,不需要我细细数给你听。”
白太后麻木地听着,仿佛无动于衷,忽然冷哼一声:“哦,他还在乎哀家,哀家心知肚明。”
这一声夹杂着诸多嘲讽,还有百里婧理解不了的深意。
“那他知晓哀家想弄死他的儿子,在他的野种和哀家之间,他选谁?”
白太后越说,笑声越大。
“白静,别让哀家有朝一日走出去,听说你的儿子没死成,真是可惜。那九连环,哀家费了多少心思,你儿子沾一沾手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可他怎么就不死呢?哀家若是走出去,第一个对付的还是他。你这个野种生下的小野种,有什么资格成为大秦的皇储?!”
一个人的恨意怎么可以到这种地步,血缘亲情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孱弱的孩子、七窍流血而死的惨状,那画面太灼心,百里婧想也不愿去想。倘若果真发生在君倾身上,她会何等崩溃。即便君倾是百毒不侵的身子,也难逃痛楚的折磨,那遍身的疹子至今不曾完全消下去。
孩子是一个女人的软肋,也是一个女人变得残忍的因由,倘若君倾有什么闪失,她绝对不会让白瑶好过!何止是囚禁冷宫,她会把她千刀万剐!白瑶该庆幸,君倾没事。
再争执下去毫无意义,可有些话百里婧憋了许久,她必须要说出来。
百里婧忽然问道:“恨儿子,恨孙儿,恨所有人,你总理由去恨。你知道晏染是怎么死的吗?”
她就站在烛火下,一字一句地问白太后,问着她生母的死因。
白太后一声冷笑:“她自己找死。”
百里婧望着她,不疾不徐地笑:“她的确是找死。被你下了药,原本该如你所愿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可她作为母亲,不忍心见腹中孩子死去,在无人相帮的境地下,亲手剖开了自己,将腹中的孩子拿了出来……血淋淋的身子,血淋淋的三个孩子,不足月而降生。一个双腿残废,终生无法行走,一个因毒药灌入,出生便夭折,被你们当做晏染一尸两命的证据,随她一同入土。第三个孩子,有幸身子康健存活至今,站在你的面前,变成你一辈子的噩梦!”
百里婧步步紧逼,笑声转冷,声声控诉:“你所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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