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蒋明德已经派两个小丫头和蒋秋娘一起回张家寻她们姐弟两个,看见她们就在现场,雀儿便道:“这可省了事,既如此,就赶紧进去吧,我们还要收拾这摊子呢。”
蒋秋娘知道罗莞定然不愿,只是这会儿却由不得女儿了,因叹气道:“莞儿……”只叫了一声,就听罗莞摆手道:“罢罢罢,娘亲不用说了,我和弟弟跟着你留下来就是。”
蒋秋娘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也不是为了你舅舅舅妈,你看看你外祖母这个样子,她又这么大年纪……”
罗莞连忙打断道:“好了娘,你不用多说,女儿全都知道的。”因一面说,也上前安慰了老太太几句,蒋秋娘见女儿如此懂事,又想到像她那样刚强的人,此时却愿意为自己这个母亲忍受些她原本不愿意忍受的事,心下大感安慰。
金氏这时也已经爬了起来,擦眼抹泪道:“既是妹妹和外甥外甥女儿要过来住,还是先去厦子里把东西收拾过来的好,那些破被褥子就不要了,家里也有现成的……”
不等说完,猛然想起自己家里可都是簇新的被褥,给这几个人盖岂不是糟蹋了?只恨自己一时情急,竟多起嘴来,不然她们爱去收拾就收拾呗,收拾来了她们依然盖着就是。然而转念一想,这一次是要好好巴结的,几床新被褥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心中矛盾挣扎着,那边罗莞压根儿就不理她,只对蒋秋娘道:“娘,今天晚上为了外祖母,先暂在这里留一夜吧,那边也不用收拾,免得有人发现咱们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又要撵咱们出去,也省得又没了地方住。”
金氏满脸通红,正要说话,却被蒋明德拉了拉袖子,因此只好住口,眼看着围观百姓散去,张才又带着丫头长工们把周围都打扫干净了,她这才和丈夫一起回去。
不说蒋秋娘罗莞罗孚姐弟自跟着老太太去她的屋里住,只说蒋明德和金氏回来,蒋明德见金氏仍是哭个不住,他便不耐烦道;“你哭什么哭?难道不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没有今晚的事儿,妹妹和外甥外甥女儿肯这么容易就过来?到时要费多少事?豁出几张脸皮去请?还不一定能请回来呢。”
金氏擦擦眼泪道:“你说的也没错,只是我听着外甥女儿的话,她似是不想搬过来,这必得好好想个办法,让她们彻底搬过来才好,要不然她哪里能实心实意帮咱们谋划?”
蒋明德冷哼一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从前做事情太绝了?如今知道了吧?不过是几顿饭,你看看如今费了多少事。”话音落,见妻子又开始落泪,他也心软了,挥手道:“罢了罢了,这两天你对人家好好儿的,等外甥女儿放心了,她们自己可不就搬过来了呢。”
金氏点点头,叹气道:“也只有如此了……”不等说完,忽然又紧张道:“哎呀,娘住的那个地方儿,若是被她们看见了,岂不怪罪?也是大大的糟糕啊。”
蒋明德摊手道:“她们在罗家不知受什么样的气,这些日子又是餐风露宿,到了相国村,不过是住的破土地庙和小厦子,比狗窝强一点儿罢了,如今娘住的地方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房子,她们能看出什么来?你也别太多心。”
金氏想想有道理,这才又坐下去,喃喃道:“实话说,那地方不过是靠着后院偏僻些,其他都是不缺的。咱们家如今不比从前,又能有什么好地方给她们住着?也罢,明儿我去探探口风,若是她们不满意,再让她们搬到前面来,若是觉着挺好,那就让她们在那里住着,房子小,晚上点一个炭盆就足够了。若是这些大房间,要点多少个炭盆才暖和?若不暖和,岂不又怪罪到咱们身上?”
蒋明德一拍手道:“正经是这样才好,炭盆?咱们的屋里还没有多少呢。行了,你就这样干,今儿晚了,赶紧歇息,明天我还要上程家陆家说话呢。”
金氏就命小丫头们铺床,一面笑道;“你就是个等不及的,人刚回来,便急着去显摆?叫我说,略抻一抻也好,事情还没有定论呢,那个小丫头,你也知道她是如何刁钻古怪的了。”
蒋明德笑道:“谁去和他们打包票呢?我不过是去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知道咱们努力了,将来成不成,那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说完想了想又道:“你说我是为了去显摆,其实也不是这样,你想想今晚,好歹人家也派了人来帮咱们救火。”
金氏一听“救火”二字,想起那一个半的大草垛就这样化为飞烟,自然又是心疼了一番,咬牙道:“那些穷棒子,太可恶了,从前咱们有钱的时候儿,他们敢这么嚣张?如今咱们家的佃户都不在这里,不然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看着咱们落魄了,连他们都想欺负一下吗?”
说完又哭,蒋明德在旁边却是心中明白:那些老百姓若真是这样看人下菜碟儿,怎么当日人家和妹妹娘儿三个却处的那么好?追根究底,不过是自己两口子当日的事情做的太不是人。他这会儿想起那时有个人就说过:且看他们有没有求人的时候儿?如今可不就是报应临头?
不过在这势利方面,蒋明德真可谓是和妻子一条心了,因此也不肯说破,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怎样利用蒋秋娘和罗莞,因就幻想出一幅美妙的未来蓝图,心满意足睡着了。
嘿嘿,虽然是利用,但想也知道,莞姑娘是不会便宜了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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