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直接用手指接触余欢的掌心,余欢只觉得大约是一根木棍,又或者是细竹管之类的东西,他写得速度很快,余欢辨认得有些吃力,但有几个字总不会认错,楚淮、姬敏、山寨、成亲、没用、离开。
楚淮与七寨主商议整日,起先七寨主如姬敏所说态度强硬,后来知道了楚淮的身份,惊疑不定,但终归是再没提要楚淮马上成亲的事,毕竟做山贼罪不至死,可楚淮要做的却是掉脑袋的事情,在不知道楚淮还有何援助之前贸然结亲实在不理智。不过七寨主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旁敲侧击地打探楚淮的事情,楚淮与墨几早有默契,似说非说、似露非露,终是让七寨主答应先整合山寨内的人员。

楚淮正欲与七寨主详谈整合之事,巧九急匆匆地跑来,面色苍白无比,“楚公子!”

楚淮闻声便到了门口,“怎么了?可是小鱼有事?”

巧九剧烈地喘息两回,“钜子、钜子不见了!”

楚淮马上冲出去,“怎会不见了?你不是一直陪着她么?”

巧九连忙跟上,“我刚才去看看墨离到了没有,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再回去钜子就不见了!”

楚淮低咒一声,也顾不得骂人,火急火燎地赶到余欢的房间,房门大敞着,房内空无一人。

“附近找过了吗?”楚淮急速地寻找着屋里的蛛丝马迹,心里却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他怕余欢是有意要走,余欢说了不要他,这会就不见了!

“找了,没找到!”巧九急道:“钜子听不见也看不到,要是没人带着,她自己能走到哪去?”

楚淮一怔,马上问道:“墨离来了吗?”

巧九摇摇头,而后也明白了楚淮所想,“墨离从未来过这里,就算来了,又岂会带钜子乱走?”

楚淮也是急了,他连做两个深呼吸,想的是这冰天雪地的,余欢衣裳单薄,不管在哪都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她又看不见,晚一点找到她她就多一分危险!

巧九突地面色一白,“是姬敏!”她气急败坏地将姬敏叫嚣一事说出,恨声道:“定然是她嫌钜子碍眼,偷偷送走了钜子!”

她话音未落,一声轻响从牀下传了出来。

巧九与楚淮对视一眼,楚淮两步奔至牀前蹲跪下去朝牀下一看,在牀下最深的角落里,一个人极为蜷着身体缩在那,不是余欢又是谁?

楚淮来不及多想,钻进去抓住余欢便往怀里带。

余欢猛烈地挣扎起来,楚淮抱住她,大声喊:“是我!”

余欢哪里听得到?她大力地推拒着他,牀下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翻腾起来,呛了她的嗓子,她咳得眼泪都渗出来,还是执意地想要推开楚淮,混乱中楚淮也不知被她的指甲抓了多少下,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想在她的手里写字,想告诉她不用怕,他来了!还没等他开始写,就听余欢压抑地叫:“楚淮。”

她认出他了!楚淮的心情有些小小的振奋,立时又想抱她,便听她低泣着哀求,“别杀我,楚淮,求求你,别杀我。”

他怔在那,牀下的肮脏污了他的头发污了他的衣裳,他一无所觉,满心想着都是她说的话。那几个简单的字他每一个都听得懂,可连起来他怎么就不懂了?什么叫……别杀她?

巧九在外拽他,“你先出来,钜子情绪激动,不如让我试试。”

楚淮木呆呆地出来,看巧九一点点地将余欢的情绪抚平,再将她带出来。

余欢的样子格外狼狈,衣裳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头上挂的尽是蛛网,她的神情也不再平静,浑身打着颤,牢牢地抓着巧九不放手。

她一直没有开口,巧九抱住她宽慰了好一会,她才极轻地问:“他还在吗?”

巧九回头看看,楚淮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巧九扳开余欢的手写:“不在,刚刚生气走了。”

余欢明显松了口气,楚淮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早被她伤得透透的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站在这里。

巧九同情地瞥楚淮一眼,又问余欢到底怎么了。

余欢抓着巧九的力道渐紧,抿了抿唇,她低声说:“刚才有人来告诉我,他和姬敏要成亲了,花花寨的人容不下我,就让他来杀我。”

巧九听罢大怒,朝着楚淮吼道:“你和那女山贼真要成亲了?我可要恭喜你了!”

楚淮也是恼怒不已!心里想着要去找姬敏算账,可更为难过的却是余欢的轻信。有人说她就信?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这样拙劣的谎言,竟值得她怕成这样?他心里怒火熊熊,烧的是对她的恨!恨她太过伤人!

巧九虽对楚淮大有意见,却也不信楚淮会做这样的事情,又急着去劝余欢:就算有人这么说你也不该信,他怎会杀你?

余欢一直闭着的眼睛慢慢地张开来,目光仍是涣散,却有水光在她眼底慢慢洇开。

“不会吗?”

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指望,在余欢反问出这三个字的瞬间,全部自楚淮身上抽离一空。

巧九只当余欢在说之前受伤那事,急忙替楚淮解释,说他是为了救她才出手伤人。余欢自说完那三个字便又合上眼睛,两排细细尖尖的睫毛抖得厉害,再没有回应巧九的话。

楚淮踱出门外,再不出来他会憋死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他靠在墙上,腿却软得厉害,心里也空,头一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周全是迷迷蒙蒙的雾,任他怎么拨还是将他困在原地。远远地,他看见墨离跟着一个墨者过来,墨离该是听说了余欢的情况,神情有些冷肃,进屋前瞥他一眼,似乎很不习惯他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

楚淮提了提精神,“有烟吗?”

墨离便掏出怀里揣着的扁盒丢给他,而后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楚淮拉开扁盒,拿出一根烟,这玩意他抽过一回,跟吸烟囱一样呛人得厉害,他把那根烟捏在手里揉搓着,听着屋里墨离向巧九低声问询,听巧九把这两天的事情如数说出,他把烟叼在嘴里,低头又去盒子里找火折子。拧开火折子的时候他又听到墨离在和余欢说话,或许是巧九写字告诉了余欢,余欢一下子哭出声来,“墨离,我耳朵好疼,从昨晚疼到现在,你快帮我看看!”

楚淮捏在手里的火折子顿了顿,他看着火折子上那暗然无光的哑火,很有将它按到手上的冲动。他想试试疼不疼,他想知道他还能不能疼。

他扣好了火折子,拿下含在唇间没有点燃的烟,缓缓地将它碾成了碎末。

他将墨离的烟盒轻轻地撂在窗台上,到走也没往屋里再看一眼,他是感觉不到疼了,但他还会害怕,要是看到他们紧紧相拥的画面,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

楚淮去了墨几那,将墨离到来的消息通知他,让他全力配合墨离给余欢治病。

墨几问道:“之前说的事情……”墨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楚淮知道,墨几也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墨离,想用些手段将他拉进来。

楚淮摆了摆手,“稍后再说吧。”

墨几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他在楚淮眼睛里看到了疲惫和茫然,和这个人相识这么久,哪怕是最绝望的时刻,这个人都有能力起死回生,他亲眼看着楚淮步步为赢、从孑然一身成为在花花寨有一席之地的领导者。楚淮身上时刻散发着一种让人拜服的信念,他让人信仰,令人坚定,可现在这些东西全都没了,他就像一个普通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生活中遭受打击,正踌躇在人生的三叉路口上。

楚淮没理会墨几的走神,出来后又去了姬敏那里。

姬敏因为回头去找余欢而错过了楚淮和七寨主的商议,她回来时七寨主的房门紧闭,她也害怕再听到楚淮说些无情的话,干脆把事情都交给七寨主去办,现在她已知道了七寨主的决定,也知道了楚淮的真正身份和烙伤的由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失落,喜的是楚淮果然不是普通人,失落的是她之前因烙伤一事表现得不好触怒了楚淮,楚淮对她一定失望透顶,不过她仍是不死心,总算两方没有闹掰,既然合作,那么将来一切还是有可能的。

楚淮的到来让姬敏万分惊喜,连忙将聚在她屋子里扯淡吹牛的山贼赶出去,在山贼们的起哄声中微红着脸问:“楚大哥,你找我?”

楚淮的神色很平静,直接了当地问她去找余欢的事。

姬敏心中忐忑,但也对自己所做供认不讳,最后道:“我原是想赶她走的,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对自己有信心,就算有她在,我也一定能让你爱上我!”

楚淮就像没听见她的再次告白一样,“还有谁知道她耳朵不好的事?”

姬敏咬咬唇,“我回来……就和兄弟们说了……都知道了……”

楚淮目光微暗,本来知道余欢听不见人的并不多,后来去找余欢的人既然知道在她手上写字,那么范围就大大缩小了,可现在,原来的推定又全都无用了。不会是姬敏,她才在巧九面前闹过,出了事她是第一嫌疑人,可余下这么多人,心思繁杂,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希望花花寨的二寨主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也好、对姬敏忠心也好,总是有大把的理由可以去找余欢,说出那些让人伤心的话。

楚淮又回去找余欢,想问问那人写字的时候她有没有留意到什么,气味、或者手指的粗糙度,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查出来,也算给余欢一个交待。

他回去的时候墨离正在门外抽烟,见了他丢给他一根,回手一比,“睡了。”

楚淮捏着手里的烟,“她耳朵怎么会疼?”

墨离用鼻子眼喷出烟雾,“她之前伤了耳朵,一直没好利索,昨晚上发烧大概烧出了中耳炎,我一会下山,到关北城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药,明天回来。”

楚淮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说起挑拨余欢那人的事,墨离笑了笑,“别查了,阿欢说既然你没那个意思,就不用查了,免得伤了你们的和气。”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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