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的确让楚淮很没有面子,虽然没人明说,但正是没人说才让人难受,就好像脸上长了个脓包,没人说不代表它不存在,只能代表你人缘还不错。他有一阵子是很恼余欢的,觉得她简直蠢透了!不仅自己蠢还连累别人!不过没一会他就想明白了,其实比一比还是他更蠢一点,因为他早就知道她的笨,居然还妄想她能做出那么符合他心意的事,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不要高估任何一个笨蛋,虽然天才和笨蛋只有一线相隔,但他身边的这个只是笨蛋无疑。所以他现在也不怎么气了,事实上当他从屋子出来看见她低头站在那里像是做了什么错事的时候就不怎么气了,因为他发现一切事情都始源于他的误会,余欢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过,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己。
楚淮活了二十多年,鲜少这么为人打算、替人辩解,就连当初的燕清芳他也是马上接受了她的背叛,事实上她就是背叛了他,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就算她爹死娘嫁人了,难道背叛就不是背叛、就能变得情有可原?所以他很瞧不起背叛有内情然后又被谅解的戏码。

可余欢不同,她是全天下最蠢最笨的一条鱼,不替她多想着一点,她就只能躺到盘子里任人鱼肉,楚淮不是糊涂人,对自己的归属权也划分得清楚,鱼是他的鱼,就算要吃,也是他去吃,别人连闻味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就是当着那么多人面子上还有点下不来,出门的时候他虽然招呼了一声,但走到门外才记起她没有抬头就根本不会知道他说过了话,说不定还会自怜自艾地觉得自己不理她了、恼了她了——可那时候他都走出去了,再回头会显得特别没面子,所以他就这么走了,但心里也始终惦记着,等慰问过藏在山里那几十个花花寨众后,不顾大家的挽留火烧屁股似地跑了回来。

楚淮拉着余欢的手送她回房,他自有一套安抚她的办法,命令她去睡觉,她合眼时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余欢紧抿着的唇角立刻翘成了两角小月牙。

楚淮再回到院子里时瘦猴已经找来了陈木匠,可风扇落了地,受了损伤也不能再展示,始终让陈木匠将信将疑,不过陈木匠又十分相信余欢的才能,约定明天一早过来把风叶装上再看效果。

瘦猴极为惋惜地送走了陈木匠,又招呼楚淮进屋去吃饭。

楚淮进屋的时候余潭正讲到当年余老太师主持江南修建河堤一事,手中一把尚方宝剑,斩杀贪官无数,大熊和苦丁听得聚精会神,瘦猴进来听了一会问:“余太师不是最大的贪官吗?”

余潭根本不理他,继续讲余老太师将尚方宝剑耍得虎虎生风大杀四方的故事。

楚淮倒是知道实情的,余潭当年的确斩了不少贪官,也修成了功传后世的大杭堤,但那些贪官该得的孝敬他同样一分不落地收进了自己的腰包里,功过是非,实在很难说得清楚。

讲完了故事瘦猴几个就走了,熄了灯余潭假装说梦话,“宝藏和阿欢选哪个?”

楚淮想也不想,“都要。”

余潭翻了个身,“想的美!”

楚淮知道余潭这是在逼他选择,他要夺回自己的东西最关键的就是钱,有了钱就有人、就有实力,没钱就算找来人也只能一起喝西北风。

余潭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楚淮也闭上眼睛,想着五年前他和余潭达成协定的那一晚,余潭说的是:愿以万万白银装点新后椒房。而他那时只想要万万白银,对椒房内的新后没有半点兴趣。

十月末的北方寒意逼人、狂风肆虐,积压了多日的大雪终于铺天盖地的撒了下来,整座小镇静谧得只闻风雪之声,余家的小院里,厨房内灯火闪烁,一个高大劲瘦的身影站于其中,手握菜刀,专心致志地切着菜墩上的土豆。

他切得很慢,每下一刀都仔细地瞄过,力使切出来的土豆片薄厚一致。

“多久了?”

突来的声音吓得他差点丢了手中的刀,而后才惊觉这句话竟是出于自己口中!

他惊惶失措,连身体都抖了起来。

“我问你,你出来多久了?”楚淮极力压抑着心头暴虐的冲动,若非余欢的话他不会察觉自己有异,也就不会知道这个傻子竟然又回来了!半夜做饭,再联想到手上莫明出现的伤口,他所受的惊吓比刚刚傻子所受的更重!傻子的存在已让他心神难安,傻子的悄然出现更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安全感,他想到自己当初是怎样悄悄地侵入到傻子的生活,又是怎样一步一步地逼迫傻子重夺主权,现在傻子所做的不也是如此么!楚淮感谢傻子那时没有将他彻底绞杀,可同时,他亦决定绝不会让傻子再度出现!

“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杀了余欢!”

傻子瑟瑟发抖,“不要!别杀她!她想吃你的饭,你不会做,我帮你做!”

“从那天开始?”楚淮语气中的怀疑显而易见,“以前呢?你也偷偷出来过?”

“没有!”傻子嗫嗫地,“就是她难过的时候……”

“你能看到我看到的。”这不是疑问,楚淮以前也能看到傻子看到的东西,但他一直以为他感知不到的傻子是去了那个黑暗的、对外界毫无察觉的角落,却不知道原来傻子依旧强大!

楚淮无法抑制地狂躁起来!“你都瞒着我做过什么?说实话,你只有一次机会!”

傻子畏畏缩缩地,“我……我就是想看看她,可是她喜欢你,她不喜欢傻子……”

“到底有没有过!再说一句废话我马上杀了她!”

傻子就快吓哭了,“一、一两次……你给她耳朵上药的时候我就出来……”

楚淮兀地冷笑,笑声低哑却不间断,寒夜孤灯,神情诡谧,简直是个疯子!

原来傻子已能做到出现而不让他发现,原来他的存在竟全是这傻子的有意纵容!到底谁是傻子?楚淮一遍遍地问着自己,越问,笑得越厉害。

“楚淮、楚淮,你怎么了?”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余欢就在门外。

余欢虽告诉楚淮别再起来学着做饭,可每天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就醒了,出来一看厨房果然又亮了灯。

余欢是下了决心要帮楚淮的,她对楚淮的说的话也全是真的,楚淮志在天下,那么她就不需要楚淮为了讨好她而去做饭,可他做了她也是开心的。

余欢就这么窃喜着偷看他切土豆,直到他开始发抖,他侧过脸来,她看到他撑着木墩笑得狰狞,急得差点把门踢了。

楚淮回头看着她,目光冰冷无情。

余欢压下心慌,“怎么啦?”她向外拉他,“不想做就不要做,回去睡觉。”

楚淮挣开她的手,看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在刚刚之前,楚淮都认为自己是喜欢余欢的。就算再不想承认,他也必须承认他对余欢动了心,或许是因为她的痴、或许是因为她的笨,于感情上他失去过很多,所以不愿再相信什么,但她总能轻易地打破他的壁垒,所用的不过是“真心”二字,他曾经错看了一份真心,现在另一份真心摆在他面前,他说着怀疑、念着不屑,可又不由自主地想去追随她。失去方知拥有的可贵,他楚淮并不是顽固不化的人,他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所以他不抗拒,他坦然接受了她的感情,也用自己的方法给予回应!可现在,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感情。

他分不清,对余欢好的人是他还是傻子,傻子的神出鬼没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惊惧,他想着他和余欢相处的种种,明明那些独属于他的温柔全都变了味道,他变成了一个受人操控的小丑,因为傻子喜欢,他才变得喜欢!

是啊,他的感情早在五年前就被磨光了,又怎会这么快地接受另外一人?若非傻子的影响,他又怎会将这么一个蠢笨无知的女人放在心上!

“余欢。”他叫她,“你去准备一下,明日随我上山去见墨家的人。”

余欢动了动唇,看出他心情不快便没说什么,但心里想着:她还是喜欢听他喊她“小鱼”的。

楚淮没有多余的吩咐,只嘱咐她带好钜子令和《机关术》,余欢回屋拍拍自己头上的落雪,收好两样东西后也没再躺下睡觉,找出成猎户之前送来的几块鹿皮,叠成双层缝在一起,又找出木条锉出锯齿钉在鹿皮之上,敲敲凿凿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完工。

楚淮一早就准备好了御寒的衣物,进屋来叫红绡继续去衙役那边喝酒。

红绡这几天喝得昏昏沉沉的,听见“酒”字就想吐,但她不能违抗楚淮的命令!不过她怀疑那几个衙役已经知道了楚淮神志已复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余家人来人往的,他们从来没有问过。

红绡走后,余欢才拿着她做了半宿的东西过来递给楚淮,“你穿上吧。”

那是一双改良的木屐,鹿皮的靴套防雪,脚下的屐底防滑,的确是雪后登山的好物。

楚淮接过去,想问一句“你呢”,可他终究没问,他怕分辨不出问话的到底是他还是傻子,从现在开始他必须严防傻子的出现,最好的监督办法就是与傻子的心意背道而驰,这样稍有异动他就能最快地发现!

余欢背了个大包袱在背上,随着楚淮一起出了门,出来就遇见正听墙角的余潭,楚淮见他轻轻一笑,也不避着余欢,“太师,昨**问我是选宝藏还是选余欢,我现在告诉你答案,我选余欢。”

——卷一 终——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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