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他都不知道,你们北狄人都是蠢蛋!”
“没错,我就是大庆的金牌密探!”
余欢迷缝着流泪的眼睛字字铿锵,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喊,楚淮长吐一口气,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是花图鲁,还金牌密探,你才是蠢蛋。”都这种时候了竟然每一句都还在替他开脱。
余欢一边喊一边像达格那样拳打脚踢地无差别打法,楚淮连叫她几句她也没反应,最后实在受不了她打过来的黑拳,抓住她的手将她半抱在怀里,脸色变得很差,“真听不见了?”
余欢感觉到他的拥抱,渐渐地不那么挣扎了,试探地叫了一声,“大郎?”
楚淮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树旁,安抚地在她肩上拍了拍。余欢问:“我在这等着?”
楚淮摊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画了个圈,示意她说对了。
余欢马上点头,楚淮这才拿着匕首逼近失去视力胡乱出拳的达格,以石子将他的注意引开后,贴身过去,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达格的后腰。
另外两个北狄探子与赤鲁此时已分别逃到较远的地方,不过山路难行,他们几乎一步一个跟头,楚淮毫不费力地追上他们,留下一个探子不杀,另两个全都利落地解决。
楚淮将剩下的那探子用其他人的腰带捆了起来,又堵了嘴扔在一旁,回身去看余欢。
余欢的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带着一些戒备的神情警觉地防备四周,不过眼中没有一点焦距,楚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没有反应,叫她的名字她也听不见。
楚淮就这么蹲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就着火光看了她很久。
直到余欢吸吸鼻子,神色突然更加警惕,摸索着身后的树木站起来,又自怀中掏出一个霹雳珠握在手里,感应着火堆的方向将手移过去,漫无目地地喊:“大郎快回来!”
楚淮也吸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是达格他们的血。
他看着悬在火堆旁的那只白皙却长了茧子的手,已被火舌烤得通红。他试着也将手伸到同样的位置,很快就感到了强烈的炙炽感,迫得他想缩回手来。她却毫无所觉,越发紧张地喊着:“大郎!楚淮!楚淮!”
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楚淮握住她拿着霹雳珠的手,从火堆旁慢慢移了过来。
他在她手心里画了个圈,示意自己没事。
余欢问:“其他人呢?你杀了他们?”
楚淮稍有犹豫,才画了圈。
余欢瑟缩了一下又问:“找到你要救的人了吗?”
楚淮画了个叉。
“那怎么办?”
怎么办?楚淮也不知道,只能靠袁振自己了,希望余下的人不要太多。突然楚淮听见密林深处又传来一阵鸣笛声,这不同于他之前听到的任何一种讯号,更为尖短急促,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也听得出其中的紧急之意。这声传讯过后不久,又是同样的笛声传来,比上一次更加密集,距离也更近,可这次只响了几声,笛声便嘎然而止。
楚淮立时跳起蕴足力气朝空中大喊一声,“袁振!”
短暂的寂静过后,轻巧的行进声渐渐靠近,不久便听见一道略带虚弱的声音,“王爷!”
楚淮连忙迎过去,见了对面的人却是一怔,来的竟是两人,背负着袁振过来的,居然是墨离。
楚淮是不信墨离的,虽然墨离给他送了信,他也与墨离订制了一个看起来很详细的计划,但早在墨离领着两个衙役上门时这个计划就拐了弯,楚淮不会将自己和袁振的性命交在一个交往不深又有明显疑点的人身上,这无可厚非。
墨离见着他便将袁振放下,也不追究之前的事情,转身就走。袁振一把扯往他,“墨兄弟,这是先帝十一子,成王楚淮,是我尽忠之人。”
墨离还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样,瞥着楚淮就跟之前的事没发生一样,朝他略一点头,还是那句话,“我只救人,你们的事我不参与。”
楚淮先前不相信他,现在却不会再任他这么离开,与袁振两个一左一右把墨离带了过来。
袁振看到地上的几具尸体与那个捆着的探子高兴地道:“我们也抓了一个,打晕了捆在树上,正好让这两人对对口供,看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墨离一眼却是看到了倚在树下的余欢,几步过去,稍作观察便去翻她的眼睛。
余欢吓了一跳,却又很快平缓下来,“墨大夫?”
墨离“嗯”了一声手上不停,看过她两只眼睛后问:“怎么弄的?”说完又见到她耳朵里在流血,扳着她的下巴又去看她耳朵。
楚淮正被袁振拉着去看那探子,回头看见墨离捧着余欢的脸朝她的耳朵越靠越近,脑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腿已经朝那边走了,刚走两步又被袁振拽住,“我身上药力未过,恐怕得麻烦王爷把另一个人带回来。”
说话的功夫就见墨离在余欢的手上写字,写了几个字后余欢点点头,墨离就转头对他说:“我先带她回去。”
楚淮见余欢紧握着墨离手臂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原本已有些暖意的心又一点点地凉下来,冷眼瞧着墨离把余欢拉起来。
余欢双目茫然地四周摸了一下,“楚淮?”
楚淮没有上前,回身到袁振身边问:“那人在哪里?”
袁振指明了方向,楚淮便拎着匕首往那边去,走出几步后隐约听到余欢说了句话,但距离有点远听得并不真切。
不得不说,这次行动虽然颇多波折,但结果是很不错的,除了跑了一个墨追,其他人死的死俘的俘,可谓大获全胜。可楚淮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反倒憋着股火,按袁振说的方向寻过去,路上见到两具尸首全都不由分说地踢到山坳里去,等找到那个绑在树上已经醒过来的北狄探子时,光他凶狠变态的目光就让那壮汉打了个哆嗦。
楚淮把人一路踢回来的时候袁振正蹲在火边研究霹雳珠。
“别离火太近。”楚淮阴沉沉地提醒。
袁振笑着说:“余姑娘提醒过我了。”
楚淮四处看了一下问道:“他们怎么走的?”
“哦,墨兄弟背余姑娘下去的。”袁振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把霹雳珠收起来,“对了,余姑娘还说让王爷别担心她的耳朵,她说她从小就听不见。”
“背下去的?”楚淮的脸色变得奇差,上前就把仍在枯枝中摸索其余霹雳珠的袁振踹了个趔趄,“那是你家王爷我的王妃,你让别的男人背她!”
袁振懵了半天,一下子蹿了起来,“对啊!我怎么给忘了!”说完又奇怪地盯着楚淮,“以后成事了王爷还娶她?”要是他没记错,以前楚淮可是要把皇后的位置留给燕清芳的,余欢纵然能做也做不了几年,况且余漂现在也不是以前的余潭了。
楚淮也是一愣,好一会之后抿了下嘴角,抬腿又踹他一脚。
袁振百般委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小心地看看楚淮,“王爷你又傻了?”
楚淮沉着脸没理他,想了想又问:“从小就听不见是什么意思?”
袁振摇摇头,看样子也没理解这句话。
也不知道墨离明不明白……想到这楚淮心里更为烦躁,指着那两个探子毫无耐心地道:“你们看到了,墨追叛逃,达格也死了,我们不是非杀你们不可,但你们要先说出潜到大庆来的目的。”
两个探子隔着火堆对视一眼自是谁都不肯说,楚淮一摆手,“谁先说就留谁的命,另一个就陪达格去作伴吧。”说完他看了袁振一眼,袁振心领神会地朝一人走去,快到近前时突然回头走向另一人,侧过头说:“你说什么?”
原先被盯着的那探子登时急了,以北狄语怒骂了一句脏话连声喊道:“我先说!首领发现庆国对关北增兵,我们是来打探他们底细的!”
早在他开口之时袁振就已按住另一人的后脑将那人拍昏过去,又混淆视线地笑道:“你们两个说得一样,这倒不好选择了。”
开口那人忙又道:“那些兵不是庆人,是瀛人!庆国的皇帝借了瀛人的兵来打我们!”
楚淮与袁振一听此言俱是面色猛变,袁振拎起这人衣领怒道:“消息可属实?”
“属实!我们是从关北巡抚的秘密书信中查到的!庆国借瀛人十万兵马来打我们,换取瀛人十年不纳税供!现在混进庆军中的瀛军只有五千人,其余的瀛军春天后会陆续抵达!”
楚淮与袁振不敢大意,翻来覆去又问了几遍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又弄醒另一个以此消息试探,那人果然也全都招了,两人说辞一般无二。
处理了两个探子后袁振大怒,“大庆并非无兵!楚安放着我二十万大军不用调外族来打北狄,以狼拒虎,他到底想干什么!”
楚淮默不做声,他一方面在想楚安到底犯了什么傻?借兵容易送兵难,十万大军打退了北狄,反过来便能攻占关北,到时楚安又打算怎么办?另一方面却是克制不住地分神琢磨,从小就听不见……不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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