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屋里的人突然走得干干净净,裴舒芬再也忍不住,冲到里屋的床上嘤嘤地哭起来。——她为他操持家务,孝敬娘亲,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他。谁知他了,却为了两个小妾给她没脸
桐月在门外听见在屋里压着嗓子痛哭,她在气头上,也不敢劝,只等她好些了再。
太楚华谨了,忙命人叫他叙话。又听人报了中澜院里的事情,觉得楚华谨太过了,便说了楚华谨一顿。又让的心腹刘妈妈去劝了裴舒芬,说等闲了让侯爷给她当面道歉。
裴舒芬总算觉得面子上好过一些,想来想去,没能耐跟侯爷硬气仗腰子,不如趁此机会,服个软,也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又觉得楚华谨如今这样对她,不过是没有圆房的缘故。——暗暗提醒不要太心急了些,等圆了房,生了,再收拾那些妾室姨娘不提。便放下身段,主动去跟楚华谨说了几句软话。
楚华谨太过偏向妾室,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提前,又有要求着裴家的地方,对裴舒芬的主动示好,赶紧就坡下驴,两人重归于好,一起筹备裴舒芬的及笄礼。
为了这次及笄礼,宁远侯府里铺陈一新,筵开玳瑁,褥设芙蓉,说不尽的富贵风流景象。
裴舒芬成亲的时候,是在热孝里头,连大红嫁衣都没有穿过,一直引为憾事。
所以这次的及笄礼,裴舒芬有着要补偿的心事,极尽奢华之能事。
宁远侯府的下人们更是高兴。府里有大事,他们才好捞银子,便指了各种名目,往帐房里报。裴舒芬此时只管的及笄礼是不是体面,丝毫不管花了多少银子。——再说,这些公中的银子不花白不花。留在账上,以后只会便宜了他人。
裴舒芬想通了这一点,对手下的人越发放任,反而在下人们那里得了个好名声。
过了不久,京城里有人四处夸宁远侯的这位填房,虽是庶女出身,却出手大方,心地仁善,比起刻薄寡恩,心肠恶毒,善妒成性的先,不要好多少倍。又都说这位填房虽是庶女,行事却比世人都大,一般的嫡女都比不上她,更别说先头那位嫡女正室,实在是粗鄙的不象话。
渐渐地,宁远侯府内院的许多事,不知怎地,都张冠李戴地传了出去。包括忤逆婆母,鞭打妾室,还有通房流产等等,都栽到了裴舒凡头上。外面的人只听个大概,听个热闹。略微仔细一点的,随便打听一些细枝末节,比如说,你们宁远侯府哪个通房流产了?又或是妾室到底有没有挨打之类的。
就算宁远侯府的通房是裴舒凡死了之后才流产的,而宁远侯的妾室,也是在裴舒凡死了之后,被宁远侯鞭打的,这些种种真相,都被人着意扭曲,传到京城的高门大户之中。要说一般普通人也不是审阴断阳的青天大老爷,横竖裴舒凡是已经死了的人,这些黑锅,她不背谁背?难不成死人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不成?
有了这个原因,造谣的人固然肆无忌惮,就连传话的人也开始发挥创造力和想象力,在“毒妇”和“蠢妇”的基础上,编了许多新的段子出来取乐。
随着宁远侯填房及笄礼的到来,有关宁远侯原配裴舒凡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这些话,传到宁远侯府太的耳朵里,却正中她下怀。裴舒凡临死前准备的陈表,让太恨的牙痒痒,现在听别人说裴舒凡的不是,她强忍着才没有多添几句。不过言谈举止间,都带出来“流言不虚”的样子,让外面的人更加坐实了“忤逆婆母”这种事,肯定是有的,于是对于裴舒凡“不孝不贤”的传闻越来越盛。
有人向裴舒芬求证,她不过一笑置之,还大度地求别人不要说了。——她为长姐讳,有些话自然是能不说就不说。
裴舒芬这样吞吞吐吐,在有些人看来,正是有内情的样子,恰好坐实了某些传闻。又都夸裴舒芬仁善,别人再苛待她,她都不出恶言,实在是个厚道可交之人。京城里有些脑子比较实诚的高门贵妇,终于折节下交,不再孤立她。
只有一些脑子好使的人,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对宁远侯府落井下石的举动,颇为不平。可是人家正经的娘家都没有发话,她们也不好多说。只是有机会就帮裴舒凡分辩几分,同时更加远离宁远侯府这位貌似贤良的填房。
京城高门的圈子小,这些话,很快传到了裴家的耳朵里。
裴舒凡的亲娘夏一气之下,推说病了,拒绝出席裴舒芬的及笄礼。
裴舒芬听说此事,赶紧来到裴府请罪侍疾,对嫡母做足了功夫,反而让不明真相的外人觉得真是裴家不厚道,苛待庶女。
裴家的大少奶奶沈氏见此言越传越盛,若是坐实了裴舒凡“不孝不贤”的名声,以后两个孩子都要被拖累。
虽然现在圣上对两个孩子抚恤有加,可是天恩难测,谁以后圣上会想?他们以后但凡有一丁点不妥,好的时候自然没人提,可是不好的时候,这些就都是呈堂的罪证。
而生母“不孝不贤”这个大帽子,到时候足以让楚谦益的世子位被夺,楚谦谦的临安乡君之衔被削。——传出这种话的人,实在是用心险恶,所图不小。
其实谁是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谁会得到最大的利益,谁牵扯最深,谁就有最大的嫌疑。
裴家几个主事的人略微查了一查,便断定裴舒芬一定在这些谣言后面兴风作浪。不过到底是一家人,而且裴舒芬年岁不大,也是两个孩子名义上的继母,裴家人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他们只打算在裴舒芬的及笄礼上,给她一个教训。若是裴舒芬还不知悔改,裴家人自然有后手留着对付她。
都察院左督察御史乃是六部九卿的九卿之一,贺家也成了京城里数得着的高门大户。贺宁馨跟着许出外应酬的时候,也耳闻了宁远侯原配的种种“不孝不贤”的劣迹。
这些事情传得活灵活现,她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所谓忤逆婆母,鞭打妾室,还有通房流产,甚至于善妒成性等等谣言,在贺宁馨看来,根本不知从何说起,完全都是不堪一击的谎言。
可是归,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开心。——原来当初做裴舒凡的时候,那样失败。这种无稽之谈的谣言,居然没有宁远侯府的人出来给辟谣。
许注意到贺宁馨近几天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为何。
这日午食过后,许将贺宁馨留下细问端倪。
贺宁馨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女儿觉得宁远侯的原配,未必有那样……”声音越说越低。
许顿时明白了贺宁馨说得,拉了她的手在身旁坐下,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顺手把贺宁馨的一缕秀发挽上耳际,才问道告诉娘,你为何觉得宁远侯的原配,未必有传言说得那样离谱?”
贺宁馨低着头,脸上慢慢有些红。——她总不能告诉许,的前世就是宁远侯的原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她还想好好重活一辈子,可不想被人当“邪祟”烧死。
许见贺宁馨说不出所以然,以为她就是有些想法而已,并不是真的有了见识,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可是转念一想,许又觉得太过得陇望蜀。贺宁馨好不容易才明白远近亲疏,还是不要逼得她太紧。一口吃不成胖子,还要慢慢教才是。便又转了话题,不再逼问于她。两人闲话几句,贺宁馨告辞出去。
从许的院子里没精打采的出来,贺宁馨拐上院子旁边的抄手游廊,往的院子走去。
镇国公简飞扬从二门上进来,要去许的院子里请安,正好也踏上了抄手游廊。
两人在走廊中间的地方碰了个照面,忙互相行礼。
贺宁馨低着头让到一旁,让简飞扬先。
这些日子,许已经跟她说了这桩亲事,是她从小定的。镇国公家是大齐朝世袭罔替的“三公三侯”里面的第一家,简家的人都极为忠义。
贺宁馨看人,一向以人品为重,能力次之。简飞扬人品自不用说,能力也是出类拔萃的,因此贺宁馨对这桩亲事,并无反感。如今简飞扬既是客,又是她未来的夫君,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让简飞扬先行。
简飞扬看着贺宁馨站在一旁,雪白的小脸上略有愁思。往前默默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贺大,听说贺府后园的玻璃暖房甚是引人,不知贺大有没有空赏个脸,带简某一观?”
贺宁馨有些愕然的抬头,看见简飞扬脸上神情虽然淡淡地,眸子里却有些关切之意,不似作伪。
“国公爷有命,宁馨莫敢不从。”贺宁馨也没有多做推脱。虽说大齐朝讲究男女大防,可是对定了亲的男女,却是格外宽宏大量。而且男女双方的家长都乐于让未婚夫妇婚前多有接触,增加彼此了解。只要不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私相授受,就没有可藏着掖着的。
做夫妻当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若是两个小儿女也互相看对了眼,岂不是锦上添花?
大齐朝里做父母的并不都是呆子傻子,也是人,更不会教育的女儿,硬说妻子是拿来敬得,小妾才是拿来爱的。——这种话简直是想家宅不宁、家破人亡的家长才说得出来的。
贺宁馨和简飞扬都是大齐朝里长大的,自然就算和对方单独说,并不算是逾距,也是贺宁馨的爹娘乐见其成的。
简飞扬见贺宁馨并不反对,忙对的小厮吩咐道去跟许伯母报个信儿,就说贺大陪我去后园看玻璃暖房去了,顺便给贺老太太请安。等我从后园,再去拜访许伯母。”
镇国公家是世袭罔替的功勋之家,而贺思平是寒门出身的状元郎,两家本来不算是世交。可是当年老镇国公简士弘同贺思平年轻的时候,是莫逆之交。后来简家又蒙贺思平仗义执言,才逃过抄家灭族的下场,因此简飞扬对贺家的大老爷贺思平和许,十分尊敬倚重。就算没有姻亲之谊,他也会尊贺思平和许为伯父、伯母。
吩咐完小厮,简飞扬回身同贺宁馨走在一起。两人顺着抄手游廊,拐向通往后园耕读堂的青石子路。
“恕简某冒昧,请问贺大因何愁眉不展?”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贺宁馨的丫鬟婆子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让两人在前面。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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