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秦卿,吴老太太也是很疼爱的,虽然伤着,还专门让荣坤回了趟家,给她准备的一皮箱‘工艺品’。都是些荷包,背包,挂坠儿,充满民族风味的裙子,褂子,长裤,头巾,围脖,帽子,鞋袜……上面的绣工相当精美,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手艺好的很,如今年纪大了,并不常动针线,可这些东西做起来也是有瘾头的,闲暇无事的时候,依旧免不了做点儿小物件儿。
以她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个个都宛如艺术品一般。
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再加上多是布料所做,拿起来一点儿都不重,所以秦卿是乐呵呵喜滋滋地收下。
王露都打电话来笑骂她把她奶奶家给搜刮一空了——过去每逢年节,都是王露跟搬家似的把老太太家的小玩意儿们拿走一堆。
很快,秦卿行李之类,一切准备妥当。
吴老太太最近和医院里一帮孩子打得火热,见天搂着一群丫头小子一起玩,又是给他们讲故事,又是唱歌,还帮着做沙包,羽毛毽子,自己过得很乐呵。
就是荣坤见老太太看见孩子就欢喜的脸上跟朵似的,晚上忍不住偷偷给王露打电话,说要赶在年前结婚,最好明年就生个孩子,拿来给老太太养着解闷儿……
当时秦卿起夜,结果听见这两个大记者一本正经地表示最好能生一个‘龙孩儿’,又算计生孩子之前要做什么准备,怎么调养身体,孩子生下来就用孩子当借口把老太太‘诓’回家住,等等等等,听的秦卿咋舌不已。
王露比秦卿大五岁,当年在训练营,无论哪一门课程都名列前茅,天生的将门虎女,标兵中的标兵,羽林女孩子少,她性子直爽,家学渊源,本事也高,一向很得女兵们的尊敬,秦卿那时候几乎就是她的小尾巴,整天跟前跟后,崇拜的不得了。
那时候的王露,可是打定主意把这一辈子献给自己的事业,献给军队,献给羽林,根本没想要结婚……秦卿一直以为,王露得是他们那帮女兵里最后嫁出去的。
没成想,万事不由人计较,王露才离开训练营第一眼,就被一个长得又‘丑’,脾性还很不合胃口的男人给订下了。
犹记得当初王露订婚的消息传来,整个训练营乱作一团,秦卿做代表被派出去审查姐夫,结果一见面,心目中高大威猛,让王露一见钟情的未来姐夫,居然变成个身材圆滚滚,还没有王露高,一脸憨相,戴着金丝眼镜,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
幸亏这人还不算一文不值,性格挺好,是真心喜欢王露,对未婚妻细心体贴,也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对女儿相当尊重,北京大学文学院毕业的,也算有些见识。
秦卿考察了两天,不是很满意,可也勉勉强强接受了事实,毕竟,要结婚的是王露,选择共度一生对象的是王露,所以最主要的就是王露愿意,他们这些战友们哪怕一心下你给为她把关操心,最多也只能考察对方的人品,只要对方不是戏耍王露,是真心的,其他就不是他们该计较的了。
吴奶奶有了‘玩伴’,荣坤忙着和王露煲电话粥,秦卿无事,也就准备赶紧回去了。
听说秦卿要回京,市局的林局长给帮忙订的车票,秦卿拿到手一看,居然是软卧下铺,这可比坐飞机舒服得多。
只拿了吴奶奶给的那个行李箱,那么点儿重量,对她来说,轻轻松松,秦卿也没让荣坤他们送,自己去火车站。
软卧有单独的候车室,到比在另外的候车室挤着要舒畅,秦卿是晚上十点半的火车,她饭量大,虽然晚饭的时候已经吃了四个巴掌大的大菜包,可到现在还是饿,在候车室里连着泡了三碗康师傅,到把一起候车的几个旅客给逗得莞尔,不时指指点点,还有年纪大的看着她开玩笑,说这丫头能吃,是个有福气的,也有说现在条件好了,能吃是福,要是赶上旧社会,家里添个能吃的丫头,可得要了老命……
连列车员都来跟她说,一会儿火车上有夜宵,炒面和皮蛋瘦肉粥,要是等不及,她也可以帮忙弄点儿吃的……
秦卿不客气,也不介意人家说她是‘饭桶’,还真让人家给从车站工作人员专用的厨房里弄了一大盘子炒饼吞下肚。
秦卿掐点儿也准,一碗炒饼吃完,然后喝下一杯矿泉水,刚刚好,检票进站。
等上了火车,同一个车厢睡在她上铺的居然还是个军校的学生,虽然是便装,可秦卿一眼就能看出来,对面是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带点儿广东口音,不过普通话还算标准,小伙子很活泼,很热情,一见秦卿进门,就赶紧过来招呼,帮着拿行李。
一个包厢是四个人,秦卿他们这个住了五个,一个军校学生,一个年轻小伙子,还有一对儿母子,收拾的很时髦的妈妈,带着一个穿着海军军服的‘小帅哥’。
秦卿挨个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就坐在床上歇下了,现在出门在外,人们之间的关系偏于冷淡,哪怕是坐一趟车,住一个包厢,也不会有多么热络,而且,秦卿虽然不是个冷淡的女人,但和不相熟的人,真说不起来。
只是包厢里有个孩子,相当的闹,那孩子一晚上四处乱跑,到处攀爬,一会儿踩着外面的软椅跳高,一会儿又不知道为什么哇哇大哭起来,甚至还想偷偷摸摸溜下车玩,闹得他**妈不得安宁,幸亏这个包厢里的客人性子都还算沉稳,哪怕不耐烦,也没有和小孩子计较的。
那个看起来很热情的小伙子貌似还挺喜欢小男孩儿,一个劲儿地逗弄他,看见他四处胡闹,也只是哈哈大笑,不见一丝的不耐烦。
只是隔壁的包厢里显然有人不像他一样喜欢孩子,听不得孩子胡闹,过来说了好几次,孩子他**妈看着是个极为高傲的性子,好在还算讲理,到底道了歉,答应尽量约束孩子,出门在外的人也不喜欢惹事,这才没有闹起来。
秦卿一直到熄灯许久,孩子累了,老老实实躺在他**妈怀里没了声响,这才睡下。
半夜时分,车厢里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震动声。
秦卿睡觉一向警觉,本能地睁开眼,坐起身,随手拧亮床头小灯——声音是从对面上铺母子的床上传来,因为声音不大,其他人并没有醒。
秦卿皱了皱眉,下床走过去先推醒了那个年轻妈妈,然后开了大灯。灯光一亮,那个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母亲就一下子睁大眼,惊恐地捂住嘴:“亮亮……这是,这是怎么了?”
她音调颤抖,隐约带着点儿哭腔,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青紫,浑身抽搐,口中直吐白沫,吓得她又拍一打,拼命摇晃儿子。
秦卿也吓了一跳,看孩子母亲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一拉护栏,跳上床去,硬扯开母亲的手臂,把她扶下床,“冷静,去找乘务员,看看离下一站还有多长时间,能不能紧急停车,还有,别忘了叫救护车。”
说完,秦卿也顾不得她踉踉跄跄地往外跑,低下头来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色。
这男孩儿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本来生的眉清目秀,相当漂亮,但此时此刻却面色发紫,牙咬的咯嘣响,秦卿担心孩子咬破了舌头,掏出一方手帕折叠成小块儿,给他含在嘴里,这才给孩子把脉。
关于诊断,她在睡梦中练习许久,诊脉已经很熟练,可是,对五岁幼童的脉搏,还是把握的不算太好,所以,她也说不准,只是在心里疑心可能是癫痫……
秦卿一边把脉,一边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胸口,把孩子平放在床上,车掉他的扣子……
这时,其他两位乘客也被惊醒,都下了床,那个军校的学生帮忙端了杯热水过来,因为孩子吐了许多东西,大概是想让漱漱口,只不过,这会儿是用不着的,另外一个赶紧打开包厢大门,让空隙流通。
乘务员很快就赶了过来,广播中也在询问有没有医生和护士。前方五分钟就能到达一个小站,本来特快列车并不在这个小站上停,但因为孩子的病,列车决定停车一分钟。
秦卿吐出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孩子的妈妈,见她目光发直,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整张脸上带着惊惧,惨白的吓人,双目红肿,嘴里一直咕咕哝哝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卿摇摇头,看样子指望孩子的妈是不行了,而孩子发作的越来越厉害,四肢乱舞,嘴里还开始惊叫,这趟车上除了秦卿之外,居然连一个和医生擦边儿的人都没有……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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