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先带紫姗去立案,没有想到立案的人去开会了,工作人员让他们等半个小时;紫姗看法院的人和林浩说话,就知道林浩和法院的人很熟,而且不止是熟对他还极为客气。林浩也不只是紫姗一件事,他手上的案子很多所以让紫姗坐一会儿,他要走开一下说很快回来。
紫姗点头答应着让林浩去忙了,看法院的工作人员也很忙,自己在屋里也妨碍人家做事便站起来离开;在长长的走廊里,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一头好像有什么人在吵架,还有法警在那里劝,却还是吵闹声不止。
在法院里,谁会这么胆大?她有点好奇的走过去,却发现那些人是立在民事庭前,听了几句便知道吵闹的两个人是对夫妻;正确来说,是正在离婚的夫妻,且已经要结束了是在分割财产。
紫姗原本以为他们是在为一大笔钱、或是银行的存单,也可能是为房子的归属而吵闹不休,根本不怎么理会法警与法官的调解——如果不是有法官和法警在,他们夫妻现在只怕不只是吵而是要动手了。
女子看上去脸色苍白,瘦得下巴尖尖的,模样往前几年的话应该很不错得,只是现在看她的头发和衣着,只能用邋遢来形容:脸好像没有洗?要不就是没有洗干净,头发也是胡乱篷松着就如同是鸡窝一样,而衣服宽宽大大就像是挂在竹竿上的感觉,颜色因为脏看上去有些发灰。
男人也是一脸的胡子,眼泡不小,头发长长的不知道多久没有理了;衣服皱皱巴巴的,上面东一块、西一块的不知道是什么油渍;人倒是不胖不瘦,可是那衣服在他的身上也显得宽大不少。
这两个人因为离婚一事,显然都过得不好;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紫姗要怀疑这两个人是经历过生死煎熬活下来的:离个婚而已,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再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紫姗感觉特别的好笑:居然是为一个暖瓶。
女子一手指向男人:“那暖瓶是我娘家给我买得嫁妆,你不给?你出去问问,哪家的暖壶不是女方的嫁妆,这个还用得着争吗?你贪一个暖壶你脸红不脸红?”
“那暖壶是嫁妆,可是壶胆早碎过几次了,哪一次买得壶胆不是我爸妈花的钱?买壶胆的钱都能买两个暖壶了!”男人也毫不示弱。
女子自然是寸土不让:“两个?我当初的嫁妆正是两个暖壶,壶胆碎了还不是你们家的人用得?这个暖壶是我的,另外你还要赔我一个暖壶才是真得。”
男人听完后眼睛瞪得老大:“暖壶的胆是我们家买得就是我的,你想要没有门儿。”
法官被吵得头大,一脸无奈的样子:“唉,我们是男人,是男人啊;一个暖壶就算了吧……”看起来他头疼的很,看得紫姗认为这个法官头上的白头发说不定就是被这对夫妻给吵出来的。
男人却不听劝:“法官,我不是为了暖壶,我是为了这个事儿!你也看到了,有她这样的泼妇……”
女子不干了:“你再骂一句试一试?法官,你们都听到了,他居然骂人。”
紫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壶胆是他的,壶皮是她的,那就自己拿自己的呗。”曾经的夫妻同床共枕啊,就算是过不下去了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吧?她心中的好笑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酸楚。
没有想到女子和男人听到后恶狠狠的看过来,那目光瞧得紫姗心底发毛,要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还有法官和法警在,她早就转身跑走了。
“好,就这么办!”女子最先开口:“我还真是不稀罕你们家的臭东西,拿回去装了水我也不敢喝。”
男人自然要反击:“行,就按这个女同志的话做;你们家的东西才是臭得,那暖壶的胆我要了也要摔掉,用你的壶皮包着早就臭了。”
紫姗没有再看下去转身走开了,就算是离婚、就算是老死不相往来,真得不用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不是在和对方过不去,分明就是在折磨自己啊。
女子眼中的绝望,使得紫姗心中生出不少的同情来;可能同为女人吧,所以她更偏向于女子一些:一个暖壶那个男人都要争,从前她过得是什么日子?紫姗自然明白自己的想法可能偏颇,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在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迎面看到找来的林浩:“你去看离婚的案子了?”他看一眼前面吵架的夫妻:“他们离婚离了有两年了吧?什么都要争,大到孩子的抚养权,小到一个碗凡是对方要得他们都要争,哪怕最后谁也得不到都行,就是不能看着对方得到。”
“你看到的这个不算什么,有的是比这个更……”林浩叹了一口气:“好和好散的有,但是要少得多。我有时候总认为,这两个人如此互不相让,是因为他们心里有还有对方,还有一份情。”
紫姗睁大眼睛:“啊?”她的心情在看过那对夫妻后有些低落,心里头就是酸酸涩涩的不好爱。
林浩淡淡一笑:“不然,怎么会如此纠缠?几乎是以死相拼啊。当然,玩笑话。这样的夫妻以后就是终生的仇人,至死也不会原谅对方的;不过,最苦的不是他们,成年人了,路是自己走得,最苦的是他们的孩子,夹在两人中间有多么的难做,唉。”
紫姗点点头:“谁知道呢?也许是恨极了吧?”她不恨凤大勇吗?紫姗很肯定的在心中回答,恨、恨到了极点;可是因为自她今年开始又和凤大勇纠缠了十年之久,最后搭上了她女儿的性命才让她醒悟过来,现在的恨是恨却不会那么歇斯底里了。
嗯,可能凤大勇说得对吧;原来她不肯放过凤大勇、不肯放过柳云,也不肯放过自己,是因为她依然爱着凤大勇;现在,她对凤大勇真得没有爱了,付出了十年的时间与女儿的性命,她看透了这个男人后再重新来一次,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原本的她其实就和那个女子一样,只不过用的方法不同,都是那么拼尽了全部。其实,男人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不在家中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何谓责任——抛弃了责任的男人还叫男人吗?那不过是团垃圾罢了,为了垃圾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真得太不值了。
她忽然转过身去,有种冲动想跑过去对那个女子说:不要为个男人把自己弄成一个笑话,毁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尤其是工作——女人没有男人可以活,还可以活得很好;可是没有工作的女人,就真得会失去这个世界。
林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紫姗,你要做什么?”看着紫姗他摇了摇头:“不要去,说了也无用的;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懂,也可能明天就会懂,一切全在于她自己。”
紫姗不好意思的一笑转过身来:“我们去立案吧。”她又不是那个女子的什么人,再说她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刚刚只是一时的激动罢了;在那个女子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她,才会让她难以自禁。
立案的事情并不难,有林浩安排一应文件什么的都准备全了;事情办完,林浩带着紫姗向法院外走去:“接下来,我们就要找证据了;派出所那里没有明确记录柳云和凤大勇的关系,还要另外想法子。”
紫姗才想起来柳云给自己的短信:“你看这些可不可以当做证据?”她昨天因为杨国英而把这事忘到了脑后,没有再给林浩打过电话:“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的,可是你电话占线,后来想到反正今天会见到你也就没有再打。”
林浩看了眼短信的时间,眉头微微一皱目光闪了闪:“很好,这些当然可以当作证据;紫姗,你果然不愧是我们班的才女啊,当初你不工作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不知道有多少同学替你惋惜呢。”
紫姗没有说话,现在她清楚自己当初真得做错了,虽然男人喜欢家里有人为自己守侯,但是时间长了他就会嫌弃家中的贤妻跟不上他的脚步,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小小的家和他,谈吐等等越来越俗不可耐。
林浩送紫姗回家,在紫姗回家的时候他开口:“其实,你现在可以找份工作消磨时间的,倒底离婚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有事情做,时间就不会过得太慢。你想想吧,如果你想出来工作就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安排的。”
紫姗点点头:“谢谢你。我想过要工作的,不过还是过几天吧,”看着林浩的眼睛她微笑:“只是几天。离婚和结婚一样,倒底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家人的事情,总要有时间处理一下才成;而且我还要看看身体如何,术后需要多长时间,总不能刚上班就请病假吧?”
林浩点头:“行,你安排好后就给我打电话,工作的事情不用烦心。”
目送林浩离开,她刚转过身来就听到温柔慈爱的女声:“紫姗,那个是市里最有名的大律师林浩吧?我在新闻上看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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