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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综复杂,线索又少。

一时之间,夏颐卿与傅四爷他们都看不准,也就只能暂时搁下,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个从密道里消失的女子。

昨夜灭火之后,傅五爷就发现了密道,带着人手收拾了一番之后,发现那密道竟然是四通八达,好几个出口,谁知道那人是从哪个口子出去的。

甬州说小不小,找一个不知道容貌不晓得去处的女子,真的太难了。

夏颐卿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夏湖卿已经走了,臻璇直起身坐在榻子上,正抬眼看过来。

触及到他的目光,臻璇浅浅弯了唇角。

没有去听风苑里用饭,淮香去厨房领了饭菜回来摆桌。

臻璇在桌边坐下,见那桌上依旧是素菜,笑着与夏颐卿道:“哪那么娇贵了,一点红肉都不见。”

夏颐卿执筷,夹了片藕片到臻璇碗中,语调平淡说了句:“吃饭吧。”

臻璇捧着碗,细细咀嚼。

夏颐卿慢条斯理喝着汤,目光却是直勾勾盯着臻璇,见她丝毫没有留意到,心里不由一沉。

说得倒是风轻云淡的,实际上还是搁在心里不舒服的,若不然,昨日夜里也不会魇着了。一想到半夜臻璇啜泣低喊的样子,夏颐卿的心就揪了起来。

这种状态下,哪里能让厨房端上赤色的来。

只是听风苑里,郑老太太和老大爷、郑氏都要用饭,不好为了臻璇一个人全改了净素,夏颐卿这才吩咐了这顿饭留在天一院里用,也免得来回辛苦。

等撤了桌,清茶漱口,夏颐卿见臻璇一副有话要说的犹豫模样。便把屋子里伺候的都打发了下去。

“七娘,想什么呢?”

臻璇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夏颐卿已经挪了位子坐到了身边,握着她的手等她说话。

“昨日那事……”臻璇刚一说出口。就见夏颐卿的眉头微微拧了,似是有些不赞同。

“莫想那些了。”夏颐卿揽她入怀,低声耳语,“勿要再想了。”

刚启唇的话语被夏颐卿这么一堵,也不知道如何往下说,只靠在他怀里,但是思绪却是停不住的,脑海里一圈一圈绕着,终还是张了张口:“那腰牌,二爷今日瞧见了吗?是谁的?”说罢。抬眸看着夏颐卿,知道他是为她好,不想与她多说这些凶险事,但要是什么都弄不明白,她心里实在过不去。

夏颐卿看臻璇面色无异。又听她道:“二爷说与我听吧,知道了才能放心些。”

无奈叹气,夏颐卿没有再瞒她,把那腰牌的事说了一遍。

臻璇听完,想到从前裴大老爷与他们说过的京中众皇子之争,不由想到了一个词:天家无情。

为了皇位,亲兄弟相争。彼此倾轧。

可再转念一想,便是平民之家,难道就没有争端了吗?

裴家之中亦有争执,不说别的,她们十个姐妹就不算齐心的,各有所图。又何须去说那几位面前摆着皇座的龙子呢。

而六皇子作为当今中宫亲儿,众矢之至,也是寻常。

至于是谁要做这一石二鸟、挑拨离间之事,没有证据说不得准数。

不过他们几家已经上了这条船,也只能是各自小心些了。

臻璇在天一院里歇了几日。整个人爽利许多,那日惊魂也从梦境里散去,再没有半夜惊醒过。

杨氏过来看了她一回,见她一切看好,放心不少:“本想早些来的,就怕妨碍了你休养。”

妯娌两人随意说了会儿闲话,话题又转回了夏苏卿身上。

自从何老太太把夏苏卿的婚事推到了杨氏身上,杨氏进不得退不得,当真是烦恼。

杨氏去问过张氏的意思,张氏也是为难,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杨氏不方便做主,张氏一样不方便。婆媳两人商量了一番,干脆背着病中的何老太太去问了陈氏的意见。

夏苏卿是陈氏亲生的,按说陈氏自己该有些想法,可惜那么多年了,陈氏叫何老太太压得死死的,根本没想过转来转去儿子的婚事竟然又会落回到自个儿手上来拿主意,一时也没了想法。

章姨娘是个胆儿大的,谏了一言,让陈氏去问云姨娘。

六老爷是云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夏苏卿就是她的亲孙儿,陈氏听得有理,便去寻了云姨娘。

云姨娘常年拜着三清像,旁的事体一概不管,何老太太也容不得她插手,但这一桩事,她还是留了心的,云姨娘选中了娘家的一个小姐。

云家本家的十三娘,刚刚及笄,模样好性子好。

这几年云家行商顺舟顺水的,家底日渐厚了,若不是云姨娘去开口,也不愿意叫十三娘到甬州来。

两家算了八字,算不得金玉良缘上上配,也能称得上八字合顺能保将来安稳。

杨氏把批好的八字拿去给何老太太过目,何老太太一听是云家的小姐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毕竟这些年来何家一路走低云家节节走高。

杨氏和张氏帮着说了几句,何老太太反复思量了一番,这几十年了云姨娘被她压得死死的没整出什么花样来,这云十三娘进门难道还能翻了天去了?这么一想,便勉勉强强点头应了这门亲事。

杨氏又把八字送去了长生居,老祖宗仔细问了,听着也算靠谱,便定下了。

陈氏松了一口气,毕竟娶云家的小姐怎么也比其他人家的叫她放心,儿媳妇算得上自家人了。又见杨氏辛苦,便悄悄把议亲后头的事体都接了过去。

“等三叔的事儿定了,四叔也该说亲了。”杨氏细声细语,看了臻璇的肚子一眼,笑着道,“你倒是不用担心,大伯祖母怕是心中已有人选。”

臻璇笑了笑:“祖母心中是否有人选我是不清楚。”

“在那之前,京里的回复大约就先来了。”杨氏是顺口说的。话一出口,自家就有些犹豫,干脆闭了嘴。

臻璇是知道杨氏意思的。

夏湖卿和定远侯长孙的八字只要不是对冲的,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外头瞧着是风光无限。可底下到底如何,作为亲眷总归是关心一些。这种联姻之下,杨氏担心夏湖卿的将来也是自然的。

没有再把话题在这上头打转,两人又闲扯了会儿,杨氏便先回去了。

等到了周氏生的儿子满百日的那天,臻璇让高妈妈与杏绫去了一趟。

她原本是想去喝个百日酒的,只是上回出了那样的事体,老祖宗和郑老太太都不放心她出门,臻璇没有拂逆她们的意思,就留在了家里。

高妈妈送去了臻璇亲手打的五福络子。回来笑着与臻璇道:“十四爷名讳臻徲,白白胖胖的,可是精神了。”

臻璇听了就笑了起来,问道:“是哪个字?”

高妈妈不认字,杏绫在手掌上一笔一笔写给臻璇看了。

臻璇盯着杏绫的手掌。半响勾了唇角笑,原来是这个字,徲,意为久待,这个儿子,六老爷与周氏等了太久太久了。

杏绫又给臻璇和高妈妈添了些茶水,听见外头步月声音。她便提步出去看了。

臻璇看杏绫背影,少女身形窈窕,想到陈妈妈上回与她提过的事体,开口问了高妈妈的意思:“陈妈妈想替罗兴清讨个媳妇,我是答应了的,但到底是哪个我没想好。”

高妈妈听了这话。略一沉思,低声与臻璇道:“按年纪来看,当是挽琴姑娘了,再往下是挽墨。”

“我知道。”臻璇微微摇头,“挽琴的性子如何。妈妈是晓得的,让她去铺子里我是放一万个心的,只是她未必愿意去。”

高妈妈也明白臻璇的意思,要她来说,挽琴忠心懂事,留在天一院里就放在臻璇身边,那是最最合适的,要是放出府去是损失了,况且挽琴一心都要留下来伺候……

“奶奶可能不晓得,桃绫姑娘出府的时候,挽琴姑娘是答应了她的,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奶奶身边的。”说到这儿,高妈妈又想起了一桩事情,“奴婢的印象里,那罗兴清几次见到挽琴姑娘,都是有些讨好的,说不准是上了心的。”

这个情况臻璇确实不知道,当初陈妈妈来说的时候,臻璇倒是问过可有相中意的,陈妈妈的回答是能从臻璇身边得一人已经是恩典了,不敢挑三拣四的。

可若真如高妈妈所言,罗兴清那儿有些想法的,这鸳鸯谱要是乱点了去,怕不是一桩美事。

“我再想想。”臻璇道。

高妈妈也没有再多说,只心里想着得了机会要探一探陈妈妈的口风,便也就退下去了。

入了十一月,园子里枫叶红了一片。

夏湖卿捡了不少落叶来,与臻璇道:“红叶书签,嫂嫂觉得如何?”

臻璇笑着看她挑选模样好的叶子,道:“等晒成了,可要分我几片。”

夏湖卿巧笑着应了。

这几天夜里风大,便是关着窗户都吹得呜呜作响。

臻璇记着杜越娘的身子,叫来执棋问了。

“杜姨娘白日里还是咳的,夜里睡得倒是稳的,怕屋里凉,火盆已经添上了。”常嬷嬷每日都会与执棋回禀,杜越娘的身体执棋很是清楚,她垂手回话,“看起来倒是比去年这时候还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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