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去仇恨的面具,他如何放纵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她?
可是,他这样丑陋的心思,却换来了这样的呵护么?
这一刻,他真的不想六哥给他答案。
可六哥身子停下了,他是那样心疼而又无奈的低低一叹:“你,亦是我的弟弟。”
六哥说,你,亦是我的弟弟。
因为是弟弟,所以不想让你面对那样残忍的事实。
因为是弟弟,所以宁愿让你恨着怨着,宁愿让你伤着,也要护着你的心。
曾经,他羡慕过,六哥这样对着九弟的时候,他羡慕过,原来,他也是这样被六哥护着,即便是经历了那么多,他依然是被六哥护着。
他知道,听了这一句话后,她再也不能被他藏在心里,从今而后,她只是他的六嫂。所以,那一晚,他主动选择再一次离开,与上一次不同。
这一次不再是逃避,而是真正的放了手。
六年,这一别,他们是六年的分离。
然而,他的身边多了另一个人。这一个等了他一生,爱了他一生。陪他共度生死,共享悲欢的女子,打动了他的心。那不是对男女之间的挚爱,却是一种无法割舍的习惯与眷恋。
当他知道她竟然将六嫂的消息交给了韩琦的时候,他很害怕,有害怕六嫂出事,也有害怕六嫂的秋后算账。
深爱的人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了解,六嫂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了她的人。当他亲眼目睹红袖惨死后,他知道,他保不住她了。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了陪她入黄泉的念头。
这一生,他亏欠她实在是太多太多。
一个女子十八年的韶华,是他用生命也还不起的。
六年的刀光剑影,六年的戎马疆场,他知道没有这个女子的照顾,他或许早已死在盛泽二十四年永华城一战。
那一战,他被误中暗算,在冰天雪地里被围杀,带来的亲兵一个不留。他纵然将敌军歼灭,但是同样深受重伤。倒带冰雪之中,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当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之时,却一具娇软的身子紧紧的抱着,耳边是她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安王,安王,求求您不要抛下我,求求您不要抛下我。”
她说,我等了你十八年,耗尽了一个女子的一生,难道你就这么狠心么?
她说,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死也要缠着你,你若不想生生世世与我纠缠不清,便醒来。
她说,这一世,我只要这一世,只要你陪我走完已经不长的余生,我保证再也不缠着你。
她说,我爱了十八年,盼了十八年,等了十八年,难道就为等你一具冰冷的尸体么?
她说,凤清淇不要让我恨你,你承担不起一个爱你到痴狂的女人的恨意,我会毁了你所在乎的一切。
那声声哭喊与指责终究还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想,正如六哥所说,他在六嫂心中是有一席之地,那是一份无法磨灭的情意,所以,六嫂最后还是手下留了情,让他带走了她。
这一生,能够明白这一点,他于愿足矣。
一个深藏的知己,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子在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哥哥你说真的么?”她是那样的兴奋而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他将她揽入怀中:“真的,潆儿,我们成亲。”
如今已是崇天三年,怀中的人儿等了他整整二十年了。
他怎么忍心再让她等下去。
她值得他去珍惜。
他用前半生爱了求而不得的女子,那么就用后半生去珍惜一个深爱他的女子吧。
崇天五年。
金銮宝殿之上,一袭明黄龙袍加身的凤清澜,俊美如玉雕的面上容色淡淡,漆黑幽深的凤目轻轻一扫,殿内大臣们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摒弃凝神的等待着这位心思难测的帝王下达指示。
凤清澜的目光扫过一脸困倦的凤清潾和心不在焉的凤清溟,最后看着自己两个刚刚参政,神色恹恹的儿子。凉薄的唇瓣缓缓一动:“诸卿,朕今日顿感身子疲乏,精力也大不如前。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储不立,难保社稷,朕有心立储……”凤清澜的话说到这儿,凤清潾立刻醒了瞌睡,凤清溟也顿时聚精会神,凤楚祯和凤楚皑立马竖起了耳朵,凤清澜满意的看到这一幕,眼中染上了点点笑意,“岚王和裕王尚且年幼,朕心思不定,不如诸卿给朕拿个注意。”
凤清澜登基,并没有立刻封世子凤楚祯为太子,而是加封岚王。朝臣们一时间猜不透凤清澜的心思,这储位自然是留给自家的儿子,纵然陛下与晋王等手足情深,难不成还想禅位?可是陛下那一句岚王和裕王尚且年幼,是试探晋王等人,还是另有深意?一时间摸不透凤清澜想法的大臣们纷纷做冥思状。
凤清澜好似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笑的格外的深不可测:“诸卿也不必此时回朕,这样吧,朕给你们三日时间去考虑,三日后,诸卿给朕一个答复。”
说完,便缓缓的起身,施施然的离去,留下一群莫名其妙的朝臣,几位心里惶惶的王爷。
凤楚祯和凤楚皑很惶惶,因为他们不想做那没日没夜对着数不完麻烦的储君,更不想做像他们父皇那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勤勉皇帝。但是他们却是储君第一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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