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雪下,距第一场隔了半个月,不用出门,朱璇这次可以在自己家里舒舒服服地烤着炉子看书了。
无叶给她炖了补品,一边喝着,一边翻着书,这日子过的都让朱璇有些懒散了。

那叫拓跋言的男人似乎已经被她遗忘,无极也变的很遥远,朱璇都懒散地觉得,他要是死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己就能彻底忘记过去煎。

这夜,朱璇正想睡觉,无叶走了进来,沉声道:“小姐,入谷处设的阵法有人闯了进来,我去看了,是上次那个男人,还带了两个侍卫,他好像又病了,小姐你看怎么办?”

朱璇想了想平静地道:“去把他们接进来吧!说不定他是给我们送诊金的!戒”

无叶迟疑道:“小姐,那人消失了半月也没送诊金来,这次来求医,分明是有求于你才来的,我觉得这人不地道,要不撵出去算了!”

朱璇微笑着摇摇头:“不,他不是想耍赖,他是没时间……大雪封山,我们不能采药,他能替我们办到,带他进来吧!”

无叶拗不过朱璇,只好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无叶带着三人走了进来,拓跋言被两个侍卫搀扶着,他的脸色很差,进来看见朱璇就撑着道:“你赢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做诊金?”

朱璇瞟了一眼无叶,无叶对两个侍卫道:“请你们先出去,我们小姐要给你们主人看病!”

两个侍卫对无忧的话宛如未闻,还是拓跋言挥了挥手:“龙一,龙三,你们先出去!”

“是!”两个侍卫异口同声地答道,转身走了出去。

“手伸出来!”朱璇走到拓跋言面前,伸出了手。

拓跋言不动:“先说条件,要是我不能接受,那就算了!”

“呵呵,你这半个月都找了许多大夫,还不愿意接受事实吗?”

朱璇不在意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微微一笑:“生命是你的,不是我的,我不需要告诉你什么最重要,你自己掂量吧!”

拓跋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真的能帮我?”

朱璇微笑:“我已经说了,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可是我敢向你保证,如果我有八成把握能救你,世上那些大夫只有一成,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你才多大?以为侥幸救过我一次就让我相信你,怎么可能!”拓跋言蹙眉。

“这和年龄没关系,这世上有很多老掉牙的大夫,他们庸庸碌碌,你不找他们来找我,就证明你已经相信了我,不是吗?”朱璇自信地道。

拓跋言再次蹙眉,许久才道:“说你的条件!”

朱璇见他如此防备,忍不住笑了,摇摇头说:“看来不让你知道我们就谈不下去……算了,我就对你说吧!你每次来找我,都是一万两银子的诊费,药费另算。我尽力给你医治,等你完全康复的那一天,你要一次性付给我十万两黄金,当然,如果你先用另一种方式付诊费也行!”

“另一种方法是什么?”拓跋言不敢小看这柔弱的丫头了,敢开口要这么多诊费,这丫头一定是对自己的医术相当自信。

“另一种方法就是你不用给我黄金,算你欠我一个情,以后我需要你还的时候,你必须无条件的答应偿还我!”朱璇慢慢道。

拓跋言冷笑出声:“那我情愿选第一种付诊费的方式!”

这在朱璇的预料中,她早看出这男人戒心很重,他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的。

“那你是答应愿意付十万黄金做诊费了?”她反问道。

“你不觉得你要的太多了吗?”拓跋言再次冷笑。

朱璇微笑:“不多,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拓跋也很富强,公子的命何止十万两黄金呢,几百个十万两都不止吧!公子觉得我要的太多,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值这些金子?”

拓跋言感觉自己被这丫头看透了,沉吟了好一会才道:“我怎么知道,你会尽力给我治病呢?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被我的敌人收买来害我呢?”

“公子多疑了!”朱璇呵呵一笑:“这半个月来,公子做的事不止是找大夫这么简单吧?想必公子早已经把我调查的清清楚楚,那你就该知道,除了你,我和拓跋言任何官员甚至皇子们都没任何联系!我就是一个被爷爷捡来的孤儿,我没什么能威胁你!



拓跋言被她的直白弄得有些尴尬,的确,他早已经把她的来历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挖出了真正的朱璇的历史。

那就是一个杀父弑母的丫头,被世人遗以为死在那场大火中的孽种。

那家人之前和拓跋皇族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一个平凡的家庭而已。

唯一让他调查不出来的就是这山谷的原主人,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老人,收留了一帮弃儿,就在这山谷里落脚。

他不和人交往,甚至没人知道他会医术,还是朱璇这小神医出名后,世人才知道这山谷里曾经有这样一位老人!

“你爷爷是什么人?”拓跋言忍不住问道。

朱璇一笑:“公子,他已经死了,人死恩怨消,我想他不希望有人再提起他!”

这是明摆着不愿回答,拓跋言不再追问,掂量了一下才道:“给我治病吧,这次不知道你要这么多诊费,没带那么多银票,下次来给你补上!”

朱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来了一句:“上次我就说了,下次来不会轻易出手,公子要是没准备,可以出谷去拿,我不急!”

“你怕我赖账?”拓跋言浓眉挑起。

“不,这是规矩,我不欠人,也不愿意别人欠我!”朱璇冷冷地道。

“行了,这玉佩价值几万,先押你这,算上上次的,下次我来带银票来换,你放心了吧!”拓跋言恼怒地摘下一块玉佩往桌上一放。

朱璇眼一扫就知道这男人说的是实话,这的确是一块价值几万的玉佩,她知道要是再为难拓跋言的话,这男人一定会翻脸的,还是见好就收吧!

“嗯,那我就先帮你收着了!”朱璇把玉佩收起来,放到了一个罐子里,转身去洗了手,把自己的治疗箱拿了出来。

“脱衣服!”转头看到拓跋言还坐着,朱璇命令道。

“什么……看病要脱衣服?”拓跋言愣了愣。上次自己没知觉才被她换了衣服,看了个光,现在清醒着,做这样的事,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我要给你扎银针啊,有衣服总有点累赘,你要不愿意脱也行,效果不好别怪我!”

朱璇给了他个白眼,自己这身体在他面前还是孩子吧,他还担心自己对他做什么吗?

拓跋言吃了她一个白眼,想想自己的确想多了,这丫头虽然是女的,毛都还没长齐,哪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嫌疑呢,何况,她是大夫,自己是病人,忌讳什么呢!

他大方地把衣服脱了,露出强悍的身体。

“裤子不用脱!”朱璇在他手碰到腰带时赶紧道,她还真没想到拓跋言大方到真要和她裸成相见。

拓跋言回过头对她突然顽劣地一笑:“我没想脱……丫头你别害怕!”

被戏弄了,朱璇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下却狂跳了几下,没想到这冷冰冰的男人还会开玩笑啊!

她转到他身后,看见他背上的伤,眉头皱了一下,嘴上下意识就把想的话问了出来:“怎么又受伤了?”

这伤是新的,上次没有。

“我受伤是正常的,不受伤才不正常……不过……现在能让我受伤的人越来越少了!”拓跋言本能地回答。

朱璇听到他前面的话心里一酸,受伤是正常的?这男人身上那么多伤都是正常的?他到底有多招人恨啊!这么多人想让他受伤。

“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吧!”她看那伤都是随便裹的,还有血丝渗出,就拿了棉球先给他清理伤口。

拓跋言动也不动,朱璇下手很轻,看着就能想象是何等痛苦,可是拓跋言却似没感觉似的。

朱璇的心又狂跳了几下,这男人是要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痛苦,才能练成这样的功力啊!

“丫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似乎为了分神,拓跋言主动问道。

“朱璇……别叫我丫头,我不是孩子了!”朱璇冷声道。

“那叫你什么……阿朱妹妹,阿璇……我和你不熟,以后叫你阿朱算了,不喜欢什么小姐妹妹的称呼!”拓跋言道。

“随你!”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她不在

乎怎么称呼自己。

处理好伤口,朱璇给拓跋言把脉,这次拓跋言不再抗拒,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冰凉的手放到拓跋言的手上时,他微微一缩,有些异样地看看朱璇,这屋里的炉子都热的让他受不了,这丫头还冷吗?

朱璇没注意拓跋言的表情,她的眉头随着给拓跋言把脉越皱越紧,还以为上次已经压制住拓跋言体内的毒,没想到这毒这么霸道,又有了蔓延的倾向。

这很不妙,她无法每次都这么做,迟早有一天,这毒素会蔓延他的全身,到时,别说她,就算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怎么样?”

拓跋言一直留意朱璇的表情,见她小脸皱成一团,忍不住就问道。

朱璇被惊醒,抬眼看着拓跋言年轻的脸,想起自己前世的命运,一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男人一定有很多想做的事吧,如果早逝,一定会留下很多遗憾的!

“公子……你是想我对你说真话呢?还是假话?”她问道。

“真话!”拓跋言斩钉截铁地说:“别骗我!”

“我可能拿不到你的十万黄金了!”朱璇后退几步,苦笑:“你身体里的毒素太霸道了,我高估了自己……我和你说实话,我能给你压制毒性,可是总有一天我无法压制,到时你还是会毒发身亡……除非有奇迹发生!”

拓跋言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着她:“你能压制多久?我还有多长时间?”

朱璇抿了抿唇,低头说:“让我算一算……”

拓跋言耐心地等着,许久朱璇道:“按毒菌的生长速度,你还有近五年的时间……这其中不能排除有意外,比如它生长的更快……如果这样,你可能只有两年了!”

拓跋言的眸子黯然了一下:“这么短……”

“对不起……我也许是说夸张了点……”向一个人宣布他的死期,这很残忍,朱璇想改口。

“你不用安慰我,我活着已经是赚了……”拓跋言自嘲地一笑,扬起眉:“五年就五年吧,够我做想做的事了!阿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就让我活够五年吧!”

“嗯,我一定尽力!”朱璇用力点头,莫名地,第一次有了和拓跋言的默契,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她知道面前这个拒人千里的男人相信自己,依赖自己……

而她,从这一刻开始,也把自己的命运绑在了他身上,五年,他们都会为自己的命运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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