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儿臣如今每日都能吃饱喝足,而且……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陈夙想了想,十分认真的说道。
“那就好,等你见到了你母后,可别忘了替哀家告诉她,哀家待你极好。”太后笑着说道,那笑容中隐藏着无尽的深意。
“是,可太后……我许久许久未见到母后了,她也不住在朝宁宫了,儿臣要去哪儿找她呢?”陈夙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道。
“那还不简单,你喝了哀家的燕窝粥,就能找到她了。”太后话音刚落,大殿里就想起了一阵抽气声。
“母后。”皇帝听到此处,终究没能忍住,他虽然也想让陈夙死,可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毒死他,留人话柄。
而且……权衡利弊一番后,他觉得让陈夙活着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天下百姓就会视他为仁慈的明君,朝中大臣也会更加信服他,几个兄弟也不会觉得兔死狐悲,对他生出怨恨和防备来。
“太后娘娘,燕窝粥来了。”中年太监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了碗,呈了上来。
“给永安王吧。”太后摆摆手道。
“是。”太监轻轻颔首,双手呈到了陈夙面前,恭声道:“请王爷用燕窝。”
“好。”陈夙点了点头,接过碗就要喝。
“母后……。”
“王爷……。”
皇帝和梁芜菁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刻响起的。
然而,陈夙却已经舀起了一勺子燕窝粥送到了嘴里,眼看就要咽下去了。
梁芜菁再也忍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冲了过去将他手中的燕窝粥打翻,而且捏住了他的脖子,厉声道:“吐出来。”
她知道,陈夙必定是不愿吃这燕窝粥的,可他根本没有丝毫选择,一旦他有任何迟疑,太后必定要他的性命。
如今赵太妃已死,线索断了,但太后还是将怀疑的目光落到了陈夙身上,只是因为他在众人眼中是个傻子,根本不可能指使赵太妃,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陈夙瞪大眼睛看着梁芜菁,眼中满是懵懂和呆滞,仿佛不明白自己的王妃为何一下子变得这样凶悍,还掐着自己的喉咙让自己把嘴里的燕窝吐出来,但他被捏了喉咙,一下子觉着恶心极了,不由自主将一口燕窝吐了出来。
起码在众人眼中,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太后见此冷笑起来,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一样,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永安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哀家钦此的东西,你竟然敢打翻了,夙儿已经吃下去了,你还让他吐出来,难不成真的以为哀家给他吃的东西有问题?还是说……你以为哀家会对他下毒?”
太后说到此,不容梁芜菁解释,便厉声道:“哀家待夙儿一向极好,他如今也是可怜人,哀家见他饿肚子才赐了燕窝给他,没想到好心当做路肝肺,来人啦……传太医过来。”
“是。”她身边的太监立即应了一声,去传太医了。
让梁芜菁没有料到的是,太医片刻就来了,可见太后是一早就谋划好了的。
燕窝粥打翻在地,并无任何气泡冒出,在众人看来,这碗燕窝粥是无毒的,可梁芜菁并不这样认为。
她是梁家的女儿,见多识广,梁家一直和西边诸国做生意,她就知道许多毒药打翻后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所以疑心并未消除,直到太后气势汹汹的叫人喊太医来,她的心才真的提了起来。
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梁芜菁如此想到。
太后明摆是设了局让她钻进去,可当时那样危急,她能见死不救吗?
一想着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三个多月的男人就要死于非命了,她的心竟然揪了起来,做了让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打翻了燕窝粥,掐着他的喉咙让他把东西吐了出来。
其实这会冷静下来了,权衡利弊了一番,她觉着……永安王死了,其实她没有丝毫的损失,起码自己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而他不死,自己和她合谋造反,胜算极小,一不小心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可当时……她也不知道自个怎么了,几乎是下意识阻止了这一切,她不想让他死。
“王太医,你好好查看地上的燕窝,告诉永安王妃,这燕窝有没有毒?”太后看着王太医,淡淡的说道。
“是。”王太医应了一声,立即蹲下身拿出银针试毒。
银针放到了燕窝粥的残渍上,片刻后他拿了起来站起身来,让众人都能看到这个粗粗的银针,过了片刻,银针丝毫没有变化。
王太医这才恭声道:“启禀太后,这燕窝粥无毒。”
“哈哈哈……。”太后闻言高声笑了起来,下一刻却猛地冷下了脸指着梁芜菁厉声道:“永安王妃,你好好的将哀家的心意都打翻了,还怀疑哀家要下毒害永安王,你可知罪?”
梁芜菁闻言心中猛地一紧,立即跪了下去,颤声道:“禀太后,妾身……。”
太后还不等她狡辩,便沉声喝道:“你疑心哀家,险些陷哀家与不仁不义之地,你好歹毒的心肠啊,当真该死。”
梁芜菁听到此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虽然自己方才所为的确鲁莽,可也罪不至死啊。
“梁氏,你当初便不满这桩婚事,对哀家,对皇上多有怨怒,如今又做出这等事来,其心可诛,你说……赵太妃是不是被你收买了?她装神弄鬼戏弄哀家之事,是不是你指使的?”太后猛的将面前的茶盏砸到了梁芜菁身上,厉声喝道。
梁芜菁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连忙道:“太后娘娘,妾身今日打翻娘娘赐给王爷的燕窝粥,的确是妾身之错,可赵太妃,妾身从未见过她,如何指使她?”
陈夙蹲下身将梁芜菁身前的茶盏扒开,抬起头看着太后道:“太后,您别打她,别打她。”
他一下子握住了梁芜菁的手,并且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仿佛在提示着她什么。
梁芜菁也不知是何意,只能按兵不动。
皇帝也不知太后到底是何意了,反正陈夙现在没死,他选择静观其变,若真的太离谱了,他再阻止也不迟。
可梁贵妃却坐不住了,再怎么说梁芜菁也是她的亲妹妹,妹妹若是真的犯了这样大的罪,到时候梁家满门都难保,梁家人若遭了难,梁家无尽的财富也落到了皇家手中,落到了皇帝手中,这一切是皇帝乐见其成的,可自己不行啊。
她是想要梁家的家业,可真是为了讨好皇帝,她还指望着自己的儿子日后继承皇位得到这一切的。
可妹妹和梁家真的完蛋了,自己即便不被牵连,日后也绝不可能做皇后,连带着儿子也会受到影响,这是她决不能瞧见的,于是上前跪下后颤声道:“太后娘娘明察,臣妾的妹妹纵使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算太后,更何况她从前只是一个闺中女儿,入了宫后,臣妾也派人盯着,她从未见过赵太妃,更别说指使赵太妃了,还请太后娘娘明察秋毫。”
“是吗?”太后闻言冷笑起来,对身后的老嬷嬷道:“把东西拿出来让大伙瞧瞧。”
“是。”老嬷嬷颔首,立即端了个木盘出来,掀开了上头的丝布。
木盘上面赫然放着一对耳坠子,耳坠子看似是银镶嵌而成的,贴在耳朵上的是个豌豆大小的圆,下面缀着一个水滴,十分雅致,看着通体碧绿,很是好看。
不过是个碧水晶石头做成的银耳坠子,太后拿出这个来做什么?
在场大部分人皆如此想到。
然而,梁贵妃却瞬间变了脸色,她当然知道这是何物了,这东西可不是碧水晶石那样廉价的东西,父亲说过,这是祖母绿宝石做成的,名贵的很,在西方诸国也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得到,而且像这耳坠子的成色和净度,世所罕见,便给了妹妹。
她没有这样名贵的耳坠子,却有一个珍珠坠子,上面就镶嵌了一颗比铜钱略小的祖母绿宝石,是父亲送给她的。
那一次,她印象极为深刻,倒不是因为得了这样的好东西,还有一个缘由是……那一次她总算觉得父亲并不是太偏心妹妹了,还记得有自己这个女儿,所以格外记得。
而且……这祖母绿做成的饰品真的很名贵,她入宫后见到太后有一个戒指,成色和大小远远没有自己坠子上镶嵌的那一颗好,所以才狠下心来让内务府的工匠把自己这颗取了下来,重新镶嵌到了凤钗的上,送给了太后,还因此捧得太后乐呵了许久呢。
而如今,妹妹的耳坠子怎么就到了太后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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