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七止血散,是月初在太医院领取的,这是有记录的,绝不可能诓骗你们。”
周恒蹲下,死死盯着御医的眼睛,说道:
“瓶子确实是御药房出来的,不过这里面的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李代桃僵给换掉了?”
御医一脸的委屈,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赶紧解释道:
“周大夫求您想想,这三七止血散虽然说价值不菲,可是寻常人也用不到,我拿了有什么用,难道去卖掉?那还不如偷些带金箔的药材,或者人参鹿茸什么的,岂不是比着三七止血散要贵重?”
现场所有的人都看向周恒和这个御医,周恒朝身后一摆手。
“取一张白纸来。”
屈子平本就站的不远,赶紧去柜上拿了一张白纸,捧到周恒面前。
周恒垫着手套,将三七止血散的瓶盖儿打开,将里面的药粉倒在纸上,褐色的药粉散发着苦味,落在纸上,不过药粉并没不完全是粉状,有些疙瘩散落在里面。
周恒朝屈子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药粉送到御医面前,随后周恒说道:
“霄伯,让人给他松绑,我想他不敢逃,如若逃了至少家人是保不住了,谋害朝廷命官,这样的罪过他担待不起。”
庞霄没说话,朝身后人使了眼色,御医被松绑。
周恒的说辞他很认同,再者似乎周恒很少有这样强势的时候,虽然不知道那要出了什么问题,但这御医似乎脱不了干系。
御医揉着酸痛的手臂,赶紧规规矩矩跪在周恒面前,眼前这些人太可怕了,虽然这个周大夫说话也不客气,但至少是同行,御医朝前挪了两步,嗅了嗅屈子平捧着的药粉。
刚要开口说,这药就是......可举起的手顿住了,赶紧凑近嗅了嗅,捏起药粉里面的疙瘩,一阵淡绿色的粉末被捻开,御医的脸上瞬间大惊失色。
“这......这怎么......这怎么成了如此样子......”
周恒仔细观察着御医的神态,他的惊讶不像是伪装,此刻已经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周恒凑近一些冷冷地看着御医。
“说出来,这药怎么了,来人给他记录。”
铭宇虽然有些害怕,不过也拿着本子和笔墨走了过来,准备进行记录。
御医吞了一口口水,顿了顿随即说道:
“这药确实是三七止血散,不过......不过似乎受潮发霉,有些结疙瘩。”
周恒呲笑了一下,“似乎受潮发霉?这药已经完全发霉变质,即便是三七止血散不但没有止血的功效,这样的全部发霉的药物洒在伤口上,你跟我说那伤口为何化脓感染血流不止?”
御医一脸的委屈,急忙匍匐在地。
“我真的冤枉啊,这药并非我制......”
周恒起身脸上的怒气未散,他不是一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不过今天真的有些忍不住,张辅龄能派船只和人员聘请御医通行,可见他对这位伤者是多么的在意。
“虽然这药是御药房制作,可是作为医者,用药竟然不进行检查,完全发霉变质的药材,竟然给病患应用。这和杀人没区别,你在侮辱医者这两个字。”
周恒指着御医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是他所无法忍受的。
铭宇听完也明白了缘由,蹲在御医面前,将自己记录的本子递过去,那御医赶紧抓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铭宇看看这才将东西收起来站在周恒一侧。
周恒看向庞霄,“霄伯,我先处置患者,这人你看着办,我觉得还是需要告知京城,张大人还不曾知晓这里的情形,想来这御医也是皇上特许的,这样大的事儿,不能妄动。”
庞霄点点头,他刚刚那一瞬,真以为周恒想让自己杀了这个御医,没想到他忍住了。
庞霄朝身后的侍卫一挥手,“别耽搁回春堂的生意,将人带走先暂时将人送到县衙大牢,我们关押不合适,让张主簿安排一下才妥当。”
稍微顿了顿,庞萧看向周恒,接着说道:
“先救人吧,什么也没有救人重要,至于这御医还是稍后再说,如若此刻告知张辅龄,我怕他太过担忧。还是秘密押入京城为上,毕竟还有孟孝友,这二人一起就好。”
周恒耳边听着庞霄的安排,心里松了一口气,朝着德胜摆手。
“那就按照萧伯的吩咐,将人送上楼,直接推到手术室,马令善在楼下处置门诊的患者,德胜、小三儿、张安康刷手,跟着上台准备。”
一声令下,不用德胜说话,一群人呼啦一下将马车围上。
那些侍卫也都让开的位置,这些人看着没有多健壮,不过让这些侍卫吃惊的是,一个个力气不小。
其中四人人上了车,拎着褥子四角,将人从马车中移出来。
直接放在下方的一个平车上,然后换了四个人,推着平车直接到了楼梯口,几人抬着车上了二楼,一系列的动作,仿若行云流水。
那些随船来的护卫,还有梅园的侍卫,都有些诧异,这些人怎么跟打鸡血了似得,太可怕了。
随着人送上楼,庞霄也带上车,回春堂门前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知晓,这里来了重患,大夫不算太多,也没有人起刺儿,都安安静静等着马令善诊治。
周恒上楼,平车在换药室停了下来,那些杂役都下楼了,这里都是平地,推着车子就可以。
德胜他们去整理手术室,周恒在急救箱里面找到高光手电,将张万询身上的衣衫掀开,胸前的皮肤因为失血,已经呈现黄白色,周恒的担忧更甚,这样的状态即便手术,能否坚持下来都是两说。
不过看着伤处,德胜已经给他处置过,胸前包裹的白布全被散开,伤口处放了一根引流条,浓水顺着引流条不断向外流着。
周恒用镊子微微掀开伤处,这里是一道开放性的伤口,从缝隙处就能看到深部闪亮亮的金属。
松开伤口,周恒拍拍张万询的脸颊。
“张万询,你醒醒。”
似乎听到周恒的声音,张万询微微动动眼睑,张开的眼睛半晌才聚焦在周恒身上。
周恒俯身凑到他近前,朝他笑了笑。
“如若我记得不错,半月前你曾跟随张辅龄大人来过清平县,当时就是你们救了刘大人和我。”
似乎被张辅龄这个名字刺激到了,张万询微微点点头,嗯了一声。
周恒将病床推到刘仁礼所住的一号病房,里面的人听到声音都朝这里看过来,刘仁礼更是赶紧让刘秀儿将床摇起来。
周恒指着刘仁礼说道:“这就是刘大人,他当时的状况你都看到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恢复大半。”
张万询缓缓眨了一下眼,费力地说道:
“来.......清平县......张大人就是因为......你的医术好......”
周恒点点头,“我就是让你亲自看看我的能力,他们说我肉白骨活死人,其实我没有那么能耐,不过你要信我,因为张辅龄大人将你送来,就是对我的信任,懂吗?”
张万询缓缓点头,“信你!”
周恒用力点点头,正好德胜他们已经过来,周恒示意德胜将车子推去手术室,张安康穿着一身短衣站在门口,周恒叫住他。
“去准备四个最大的琉璃注射器,给我抽血。”
张安康一怔,瞪大了眼睛看向周恒。
“老板,这是要干啥?”
周恒脸上一黑,“吩咐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执行就好。”
张安康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去准备,刘秀儿凑过来,一脸担忧地看向周恒。
“二哥,你要血作甚?”
周恒看看她,一时间无法去讲解那么多,原本周恒是O型血,之前就做了几次试验,和多人的血液进行混合,并未发生凝结的情况,看来这个原主儿周恒也是O型血。
瞥了一眼刘秀儿,周恒这才说道:
“之前给你们讲了血液,最常见的可以分为四种血型,我就是那个最为无私的零型血,张万询失血严重,还遭受了严重的感染,生命垂危,如若不输血,就这样手术,可能活着下不来手术台,所以要先给他输血。”
刘秀儿一脸的惊慌,赶紧站起身。
“不可,你要手术,失血后怎能坚持下来,如若必须抽血,那抽我的。”
说着将自己的袖子向上一露,露出一节藕臂,送到周恒面前,纤细的手臂,白嫩嫩的有些晃眼,让周恒一时间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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