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让准备参片含着。
陶君兰立刻就让人去库房取了一株百年老参来,当即切出片来,又将参须全都切下来熬了参汤给红蕖灌下去。
喝过参汤之后,红蕖的精神头明显的好了一些,在太医针灸之下,到底是凭着这一口气使劲将孩子生了下来。
产婆抱了孩子出来报喜,陶君兰却是顾不得看一眼,便是忙问:“大人如何了?”
产婆却是不敢打包票,只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
一听这话陶君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红蕖的情形是不太好了。不然的话,产婆哪里又会是这么一个态度?苦笑一声,她忍不住念了一句佛:“愿佛主保佑红蕖吧。”
生孩子就是做娘的踩在生死线上,一脚在活,一脚在死。稍有不慎,便是只能去见阎王爷了。
陶君兰又叹了一口气:“怎么端王府的女人生孩子,就没有一个是顺顺利利的呢?”刘氏就不说了,一直在保胎,最终还是提前生产,也折腾了那么久。而她呢?也没好受顺利到哪里去。
如今红蕖又是这样,她都有点儿莫名觉得害怕起来。唯恐自己将来也遇到这样的情况。
“是男孩还是女孩?”目光扫到了襁褓上,陶君兰纵然没什么心思,也是打起精神来问了一句。
产婆笑得有些讪讪:“是个千金。”一般这样的情况,生女儿和生儿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红包,更不要说这种大人说不定不保的情况了。这时候,估摸着主人家火大着呢,至于赏钱就更不要提了。
陶君兰勉强笑了笑,还是让红蕖看着给了赏钱。不过却也没更多的关注孩子,只是巴巴的看着产房的门口。
过了许久,太医总算是一边擦汗一边走了出来。
陶君兰立刻便是出声:“情况如何?”
太医忙笑道:“母子平安。虽说失血多了些,可到底是保住了性命。接下来好好休养,想来也就没事儿了。”
陶君兰顿时就觉得心里悬着的石头彻底的落下了。当即声音都大了许多:“赏,伺候红蕖的都赏二两银子!”
又让人将太医送出去后,陶君兰便是捉摸着要见一见红蕖。毕竟,摔跤时候的情况,只有红蕖自己最清楚。若是红蕖和她一样,那么也就说明那的确是一早就布置好了的。而且,还有些别的事情要问。
待到红蕖从产房转移到了卧房,陶君兰便是忙不迭的去见了红蕖。
红蕖虽说累,可却还没睡过去。
陶君兰进去的时候,红蕖正哭着呢。她一愣,下意识便是问道:“好不容易母子平安,这又是哭什么?”
红蕖咬着唇不说话了。不过陶君兰却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红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怀上了孩子,甚至不惜违背李邺的意思。可见她心里应是想要个儿子的。至少,这么一来就算红蕖将来失去了宠爱,也还有儿子傍身。可是现在偏偏是女儿……红蕖心里应该是十分失望和懊恼的。
所以,有这样的反应也并不奇怪。
“也没什么可哭的。就算是个姑娘,那也是端王府的千金大小姐。是正儿八经的长女。虽说将来要嫁出去,那也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再说了,即便是她不能一直留在府中,可也是替你添脸面的。”陶君兰叹了一口气,难得的缓了语气劝道:“能母子平安,你又有什么可不知足的?若是我,高兴也来不及呢。”
红蕖约莫是情绪着实激荡,一下子也顾不上尊卑了,张口就道:“侧妃有了儿子,自是和咱们这些命苦的人不同的。”说完这句话,红蕖的眼泪便是又汹涌了起来。
“我和你又有什么不同?我也是宫人出身,说起来你倒是比我更享福呢。你至少一直也没去过浣衣局那样的地方受罪。而进了端王府之后,也没人给过你苦头。虽说不得宠,可也锦衣玉食,是做主子的。”陶君兰觉得红蕖的想法有问题,忍不住开口说了这么一番话。
若她是红蕖,她的确也会满足了。
“享福?侧妃可真会说笑。”红蕖激动起来,脸色都有些涨红,冷笑一声便是言辞犀利道:“王爷他一直就没正眼看过我和桃枝!你知道我们守了多久的活寡?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了怀这个孩子,费了多少功夫?每一次当着人的面儿喝下避子汤,回头立马去抠喉咙吐出来!那其中的难受你又怎么会明白?你怀孕了,王爷就差把你捧在手心里了。可我呢?一样都是人,凭什么差距这样大?”
红蕖眼里闪烁的全是不甘心和愤怒的光芒:“凭什么你能拥有王爷的宠爱,我们只能每天晚上都冷清凄惨?”
“路是你们自己选的。”陶君兰的声音冷下去:“有这样的结果,又能怪得了谁?若一开始你不想着攀高枝,你又如何会这样?抠喉咙难受,可也是你自己选的!你明知道王爷不想要你怀孕,你却依旧做出这样的事情,又能怪得了谁?”
“一样是姨娘,静灵是什么样?你又是什么样?”陶君兰冷笑一声,咄咄反问。
“反正都是你抢走了王爷的宠爱,你自是有恃无恐了。”红蕖的态度,简直就能称得上是冥顽不灵了。
“罢了,也不说这些了。”陶君兰忽然发现自己着实挺幼稚的,何必跟红蕖争论这些?“反正女儿是你的,你爱生气就就去生气罢。”
红蕖便是不吭声了。
许久,见红蕖的情绪平复下来,陶君兰便是这才又缓缓开口:“我听说,你是摔了一跤?在哪里摔的?怎么摔的?可还记得?”
红蕖见陶君兰这样问,她也不糊涂自然也会有所联想,当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有人故意害我?”
红蕖这会子的架势,用怒发冲冠来形容,倒是半点不虚假了。
当然,换成是谁,估摸着也都是会这样愤怒。
陶君兰点点头:“我只是怀疑罢了。因为我也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就在那个水塘上的木桥上头。刚走上桥没两步。”
红蕖有些激动,目赤欲裂:“我也是在那里摔的。当下脚一滑,丫头没扶住我,我一下子就摔得坐在了地上。好半晌才缓过来。即便是至今,尾椎那儿也有些发疼。”
“你没叫人看看?”陶君兰皱了皱眉,觉得红蕖也太大意了些;“你就不觉得蹊跷?”
红蕖也是懊恼后悔:“我只当是我自己脚滑了。并没有多想。”
“罢了,那如今你回想一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陶君兰摆摆手,示意红蕖也别光顾着懊恼和愤怒。
红蕖点了点头:“如今再想,的确觉得奇怪。平日里从那儿也不知要过多少回,怎么的今儿就摔了。”
“每日你都要从那儿过?”陶君兰抓到了重点,狐疑的问了一句。
“嗯,产婆说要想顺产,尽量平日里也要走动一番。桃枝也这么跟我说的,我便是每天上午都在院子里走几圈。那地方是回屋的必经之路,我自是要从上头过的。”红蕖低声回答,“今日自也是不例外。不过今日比起往日却是走得急了一些,当时我听闻屋里有个丫头偷了我的金簪,一时气愤便是走得有些快,想着回屋去责骂丫头。”
陶君兰闻言顿时皱眉——好好的,怎么又折腾出这个事儿了?不过也是,若没有这件事情,红蕖若是和平日一样慢慢走的话,倒是也不见得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事实上,若不是走得急,只怕能不能发现地上被人动过手脚都不知道呢。
不过,也是太巧合了。怎么的,偏偏就在今日,偏偏又在红蕖溜达的时候就出了这事儿呢?而且,金簪被偷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小事儿,可也着实不是什么大事儿。也犯不着巴巴的去告诉红蕖。大可以等着红蕖回去了再处置。反正,丫头被抓住了,人始终是在那儿的。
这般想着,陶君兰的眉头自是皱的越发的紧了。
“偷金簪的丫头呢?给你报信的人又是谁?”陶君兰蹙眉问了这么一句。
红蕖也回过味儿来,咬牙切齿一番后却是哭丧起来:“那丫头我已经让撵出去了。这会子却是不知道在哪里了。至于报信的——是我屋里的杏子。”
“嗯,”既然报信的人在就好说。至于偷金簪的丫头,倒是不那么重要了。毕竟,这个事情,最关键还是在报信的人身上。“回头我就先将杏儿带走了。”
红蕖自是没有不同意的。
事情也差不多问完了,陶君兰自也没多待下去,淡淡吩咐一句:“好好养着罢。不管怎么说,有个孩子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陶君兰出了屋子之后,就立刻吩咐人将杏儿带到了自己跟前。只是却也没当着众人的面儿问什么,只是带回了自己的沉香院。
待到回了沉香院,陶君兰只觉得的自己浑身都是疲的。整个人说不出的累,坐在椅子上,简直都不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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