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一僵,随后才言道:“这事儿侧妃还是别问了。王爷应该就快回来了,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陶君兰闻言也是一愣,下意识道:“王爷就快回来了?”语气里,竟是她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惊喜。
“是,应该也就这几日的功夫就该到了。”周意点点头,说得十分笃定;“王妃当时也是找我去说这个事儿,我才走了的。”
如此一来,陶君兰心中自然也就有数了,随后想了想,便是让周意先回去了。周意对李邺一向忠心,既是李邺说了不让他先说,不管自己怎么问,周意必然都不肯说的。所以,倒是不必再白费功夫了。横竖李邺就快回来了,这几天她还是等得起的。
做了这么多事情,陶君兰刚生产完的身子,自然是不可能不觉得累。所以,撑不住的便是又闭上眼眯了一阵子。
红螺见陶君兰这般,自己倒是先心酸了一回:有哪个权贵人家怀孕的夫人,还要操心这么多事情的?还要经历这些吓人事情的?王爷也是,当初就不该走!明知道刘氏不是个好想与的,偏偏还……
其实李邺当时之所以走得那么干脆,一来是算准了陶君兰的预产期觉得自己能赶回来的。二来也是和刘氏生了个儿子有关系。在李邺看来,刘氏既然生了儿子,那么自然就不会再那样针对陶君兰。毕竟占据了嫡长的名头,陶君兰就算真再生个儿子又能如何?
只是李邺没料到,自己这个嫡长子却是和他这般的没有缘分。竟是那般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所以这些事情,只能用一个造化之词来形容了。
关于那产婆碰死的事情,有沛阳侯夫人在,自然是什么动静都没闹出来就成功解决了。刘氏那头,更是半点儿信都没得。毕竟如今管家权交出去了,人也被换了,哪里还能那般消息灵通?加上沉香院这边的刻意隐瞒,自然更是不可能被主院那边知道。
不过,静灵和古玉芝,却也都是或多或少的得了一点消息。不过这样大的事情,自然谁也没有说出去。最主要的是因为,沛阳侯夫人就料到瞒不住这两个真正管这家的人,所以压根就没想着瞒住。甚至在事后特地让红螺去解释了一两句。
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产婆是死在陶君兰屋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晦气。红螺更是提议陶君兰换一间屋子住。再请人做一场法事。
陶君兰闻言却是笑了,淡淡道:“活着都没脸面对我的质问,更何况死了之后?若真有魂灵一说,她就该知道。她那般是咎由自取,更该知道该去寻谁算这笔账。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怕甚?法事也就算了,我素来不大信这个。反倒是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你若真觉得不舒服,就去庙里做一场法事超度罢。”上次刘氏寻的那两个神婆,着实让她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于这类似的东西,也有些反感了。
红螺自然是不能违背陶君兰的意思,不过她也的确是对陶君兰这番话信服的。
沛阳侯夫人一共在端王府住了三天,陶君兰觉得自己精神头恢复过来之后,便是让她回去了——沛阳侯府那一大摊子,怎么能长期离得了主母的主持?况且,留在端王府也没什么事儿,又何必这样呢?
陶君兰觉得,即便是刘氏想害她想得发疯,如今也没有机会了——沉香院里要动手脚,怕是比登天还难。药是在沉香院熬的,饭菜也都是在小厨房弄的,由青姑姑亲自把关,就是新鲜的蔬菜肉食等物,也都是直接从李邺的私庄上拉过来的,刘氏想动手脚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动去。
她仔细的疏理了一下自己那日为何中了圈套的事情。首先,是李邺的消息扰乱了她的心神,让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其次,是因为离开了沉香院,这才有了让别人可趁的机会。第三,她本也是快要生产了,可谓瓜熟蒂落。所以只要有一点外因,就让生产时机提前了。
由此可见,那日李邺的消息让她知道,本就是故意弄出来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显然很清楚,若是她一直在沉香院里呆着,就一直都不会有机会。这样的东西,只要事后她这么一想,就能确定和刘氏有关了。
刘氏显然是想将她引诱出府,然后一鼓作气的解决掉的。至于怎么解决,这个估计只有刘氏自己才清楚了。
可是问题来了——刘氏的计划是要在府外办好这事儿,断然就没有让她再回来王府的道理,回不了王府,自然也就用不上那些产婆……若用不上那些产婆,为何又要去收买?难道是刘氏做的两手打算?
不,不像。这事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的主意就是,趁着生产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要了她的命。
刘氏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否则,刘氏也不会弄出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调虎离山之计。
可刘氏事后的确是来要产婆了……这又作何解释?
陶君兰思来想去,只觉得越来越糊涂了。她想不明白,最后自然也只好放弃,不过心里却是给自己提了个醒:不管再有没有一个人要害自己,自己最好都要当有这个人,多一份堤防之心才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从来都是真理。
接下来的日子,陶君兰自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横竖如今她平安无事,孩子也平安康健,她要做的,是吃好喝好养好身子,这样以后才有与人争斗的资本。身子若不好,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到最后不一样笑不到最后?
而宫里的赏赐,在耽搁了两天之后,才送到了端王府。除却太后给的那一份还算丰盛之外,皇后和皇帝的都不算丰厚。自然,更不要提和刘氏儿子那会儿比了。陶君兰估摸着,也是和刘氏儿子早夭有关系。毕竟,小孩子不容易养活,谁也不知道最后这孩子养的大养不大,皇帝怕再一次出现这种伤心事儿,自然也就不肯再多放心思了。至于皇后么……大约是为了安抚刘氏。甚至,也可能有那么一点儿敲打她的意思。
就是太后,怕多少也有点这样的顾虑。毕竟,那孩子去了还没有百日呢。若大肆庆贺她生了儿子,只怕刘氏都能吐出一口血来。外头瞧着也不像话。
对于这种情况,陶君兰反倒是有点儿乐见其成。毕竟,皇帝越是不重视这个孩子,皇后那儿的不痛快就越少。她不忌惮刘氏,最记忌惮的,始终是那个让李邺都一直忌惮的皇后。
皇后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听说的那几件和皇后有关的手笔,无一不是向她展现了这一点。
谁知道,皇后会不会因为皇帝宠爱孙子,而那个孙子偏又不是康王的儿子,就对这个孙子下手呢?
和皇后相比,刘氏的手段真的是太嫩了。而且,如今被剥夺了管家权力的刘氏,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怎么也是去了几分锐气,不用再那般的忌惮了。至少,在府里是不必那么忌惮了。
而且,刘氏的娘家势力,也不足畏惧。清流这个词,只是听着好听罢了。对于朝廷上的事情或许很有用,可对于私宅这样的地方,却是根本无用武之地。没有势力没有银钱,刘氏自然更施展不开了。
想要搞点幺蛾子,也要有能搞出幺蛾子的实力。很显然,刘氏现在已经不怎么具备这个实力了。
越是分析,陶君兰就越是觉得,只怕要害自己的,除了刘氏之外,是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
听了青姑姑和丁嬷嬷以及沛阳侯夫人的建议,陶君兰给孩子取了一个很是普通的小名:栓儿。目的就是孩子太小不好养活,拴住了,也就能长大了。这样的名字在寻常人家很是普通,算是个贱名。
贱名好养活,这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说法。只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可能取那些猪狗为名,所以就用了拴儿这样的,既不太难听,又普通常见的名字。
陶君兰衷心的希望,这个名字真的能有用。更衷心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因孩子小,又怕成日里小公子小公子的叫着伤了福气,所以陶君兰就让沉香院上下都直呼小名。多叫叫,据说也能让孩子更好养活。
因为奶水好,拴儿长得很快,不过四五天就退去了红彤彤的颜色,皱巴巴的皮肤也舒展开来。整个人显得白胖了不少,眉眼也依稀好看了些,看得出来像谁了。陶君兰如今最爱做的事情,便是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一直看。看他的眉眼,看他睡觉时候那副样子。每每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陶芯兰自从那日来后,倒是一直都舍不得走了,每日就只和陶君兰一起盯着拴儿看,不管是吃奶还是洗澡,陶芯兰都兴致勃勃的舍不得移开眼睛。即便被笑话了也是看得痴迷。让陶君兰也是忍不住打趣。
这日,两姐妹正都笑着看奶娘给拴儿洗澡呢,那头青枣就喜滋滋的一头扎了进来,欢喜的禀告:“王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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